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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鳳簧于飛在線閱讀 - 曾有玉露逢清芒(上)

曾有玉露逢清芒(上)

    青蘿綠桂何岑寂?一朝答鳳遍生香。

    “你近來一晚要起好幾次,恐就連以往,你也難以睡個整覺。”

    小鳳拿著碧梅巾帕,為芳笙拭干發絲,從未這般小心翼翼過,眼圈通紅,五內更是隱隱作痛:你到底還有什么瞞著我的?

    芳笙堅決不與小鳳住在一起,連住近些都不肯,以小鳳之聰慧通透,再觀眼下情形,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芳笙才從燚泉石制成的熱湯中,將寒氣微微發散,將將換上寢衣,方要靠在倚枕上時,卻被小鳳奪過了她手上羅帕。

    但聽她氣弱道:“只偶爾罷了,說出來,又累你憑白擔心。”

    春意盎然,最為宜人,夏意喧鬧,又有何處不歡?但于芳笙而言,春夏兩季,可謂千劫百難:春為萬物初生滋長之季,卻也是她寒氣涌動最為迅烈之時,而夏之猛火,更與她體內寒氣相戰相沖,成兩敗俱傷之勢,皆令她時常整夜難以入眠,或是一晚醒來多次,倒是秋冬反而平和些,卻也不少折騰。她近來常有大限將至之感,一是記起了師父曾經遺訓,也因今年春時,較往常格外難熬:自月前少林一戰,總是寒氣亂竄,徹夜難眠,以往還有日子平穩,如今竟無一時舒適,這幾日雖鬧了前半夜,后半夜總算有些困倦,她卻又總做同一怪夢,這就更影響精神。

    見她形容憔悴,小鳳又氣又急,口不擇言道:“你那是什么破藥,一點也不中用!”

    芳笙淡笑道:“對常人來說,九神點息丸是靈丹妙藥,對我來說,不過是一頓飯罷了。”

    在昆侖冰山時,芳笙常食花飲露,而在山下,每天一顆碧綠藥丸,足以維持日常,小鳳想盡辦法令她多食五谷,養精蓄銳,眼下情景,竟是收效甚微。

    她正斜倚在軟枕上,纖長雙腿掩一層薄薄錦被,露出藕荷寢衣,上繡柳黃色的蘆葦輕絮,雖是扶病之態,卻是梅瘦竹清,墨發亦蒙著一層淡淡水霧,更如凌波仙子,姑射神人,看著看著,小鳳忽而有種:阿蘿要隨風而去之感,遂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又連忙褪下自己外衣,給她披在身上,卻仍覺不夠,也上了床榻,讓她倚靠在懷中,撫著冷香軟玉,小鳳心下稍安。

    芳笙閉上眼睛,卻問道:“三幫四派如何處置?”

    小鳳輕撫她如緞發絲道:“別急,還有兩人不知去向,我會讓他們歡聚一堂,至于他們的命,我留著還有用,正如你所說,要名正言順,以逸待勞。”

    芳笙點頭一笑,小鳳卻為那股梅香所引,一時意馳神往,漸漸湊近秀頸,心中只想著“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絳唇剛剛沾上一點雪膚,當即凍的醒了過來。

    而寒梅清氣,早已充斥屋內,原來梅香愈烈,她體內徹骨寒意,就愈加洶涌深入。

    恰好這時,芳笙連連打了幾個寒顫,怕這股涼氣沖到小鳳,忙擔心道:“凰兒,你沒事罷?”

    當值卯初,陽氣上升,小鳳又讓芳笙枕在了膝上,執起她的手,掌心交握,又以玉指,在陽池上輸送真氣。方才那番,也讓小鳳心思清明了起來,一直困擾的事,亦有了解決之法,另一手撫著芳笙朱唇,她笑道:“沒事,我只是在想,我娶了你,也是可以的。”

    芳笙連忙斬釘截鐵道:“好,今生今世,我只嫁你一人。”又繾綣盯著小鳳明眸:“凰兒,我從來都不信什么,好女不嫁二夫的鬼話,但我心中只能有你,我今生今世,只嫁你一人,若違此誓,有如此簪。”說著,抽出頭上楠木簪,斷成了兩半。

    小鳳忙拿過簪子,放在了手心,只緊緊盯著,咬了咬唇,心中有所思緒,半是認真,半是調侃道:“只有今生今世么?”

    她又笑道:“我永生永世,只喜歡你一人。”

    雖然芳笙一向認為,來世之事虛無縹緲,但她只會說令小鳳放心的話,縱使不喜歡小鳳,她也不會再喜歡別人。

    合上掌心,小鳳心中大動:她早將一切都許給了我,如今更是為了我,生生世世也都許下了,她從來都是一言九鼎,卻從不向我索取分毫!口中忍不住囁嚅道:“人總是貪心不足,你待我這樣好,我卻總在想,你待我再好一點......”

    芳笙只在她指尖上一吻,笑道:“人豈能盡善盡美,我只求,對凰兒我能做到盡善盡美。”

    她一頭青絲,方才僅那楠簪松松挽就,如今墨發覆額,正是女兒嬌美之態,可謂水仙曉露,梨蕊映月,又柔柔倚在心上人身上,香韻猶寒卻醉人無比,小鳳春筍劃過她藕腮,美目迷離,嘆道:“阿蘿為尤物,具移人之美。”

    她伸手,搭在了小鳳秀頸上,笑道:“我何須移人?只愿引鳳宜鳳,怡鳳悅鳳。”

    如此,玉臂上那朵艷梅,以及嬌蕊遮掩的小小朱砂,如火一般,燃在了小鳳眼中,又一路燒到了心里,蠢蠢欲動,而引鳳悅鳳之言,更讓她想到了別處,只好連忙收功,本想以芳笙身上涼意,降降火氣,卻不想令這股烈焰一路向下,一發不可收拾。

    始作俑者,卻不勝疲累,早在說出那句綺語之后,沉沉睡了過去。

    小鳳倒心中一軟,輕輕撩開芳笙鬢旁發絲:“總算可以入眠了。”又在她耳畔輕言細語道:“好好睡罷,我就在這。”

    果見那皺著的秀眉,漸漸舒展。

    思來想去,她還是解開了芳笙小腹上的衣襟,探到了丹田,一手覆了上去,心中猛然一痛:果然比全身還要冷上數倍。便凝聚綿力,緩緩暖著。

    小鳳這赤砂掌,若打在別人身上,渾身上下,就如火燒一般,如此卻是正對芳笙的寒氣。稍久之后,手中已不止是寒涼,指尖早早觸到凝脂膩理,眼前更是睡中靡顏,她只好又一次草草收功。

    見芳笙已安穩許多,細察之后,更是脈息和緩,那瞼上一顆小痣,唯有閉眸時,才能一觀,小鳳長舒一氣后,只在那眼瞼上輕輕一吻,今后她更有一件大事要做:有朝一日,將一團冰雪,沸如湯泉。

    這樣想著,便到屋外散散渾身熱氣,卻將外衣,遺留在了芳笙身上。才出得門,紅萼正有要事相稟,她抬手止住了,將芳笙搭在衣架上的外衫,引到了手中,穿上后,便帶紅萼去了前廳。

    原來是上官煒,將上官天鵬的首級帶來,準備獻給小鳳。

    大仇得報,她自然心生歡快,但她絕不會有一絲松懈,更不會輕信他人,她能全然相信的,唯有芳笙。

    是以絳唇輕啟,她眸中也帶上一層喜色,笑道:“上官煒,你真是個小人,對小人,我倒可以委以重任,這是迷心丹的解藥,可保你三月無虞,安心為我做事,自有你的種種好處。”

    她如今招攬別人,不會再用“令你所想成真”之類的話,只因她是用“你所圖的,未必不能”這八個字,將芳笙留下來的。她又撫著放于羅帶中的兩截斷簪,念及阿蘿與上官天鵬,好歹有過昔日情誼,便對上官煒下令道:“我現在就要你去做一件事,尋回你二叔尸身,安葬了罷。”

    上官煒不是蠢人,他只是笑道:“岳主恕罪,我早就把他丟在荒郊野外,此時恐怕,已被野獸分食……”

    小鳳心中冷笑了一聲,只淡淡嘲弄道:“上官天鵬好歹是一世豪杰,如今身首異處,也不知便宜了何方野獸?也罷,將這頭埋了也是一樣,你不會說,這也做不到罷?”眸中射出兩道寒光,她卻笑道:“冥岳可不養閑人。”

    待上官煒退下后,她立時面上肅然,對紅萼冷然命道:“傳令下去,不許暗中議論上官天鵬一事,誰敢多嘴,我就拔了誰的舌頭,但凡有半個字,飄到湘君耳中,紅萼,別怪師父不講情面。”她心內其實憂慮不盡:阿蘿身上不好,千萬別再聽到這些事情!

    而芳笙在朦朧之間,早已聽得種種,在冰棺中,她只靠這雙耳朵感知外界,而寒氣大發,更令她敏感多聞,依上官堡主為人,她也早早想到今日之事,何況昨日,她還收到了那樣一封絕筆,然而世間之事,焉能兩全其美,皆大歡喜?必是在取舍之間。

    她只嘆道:上官兄,你以舍生取義,令芳笙心內不安,但這世上,卻無一事,能動搖我對凰兒的情意。

    卻又忽現師父臨終之誡,言猶在耳:“湘兒,世間最難堪破,無非情關,之后的話,師父本最無資格說起......湘兒,師父一直將你視如己出,只求你能體諒,師父這番為父為母之心……你身上寒功,正是牽扯在情、欲之間,若一直清心寡欲,方能益壽延年,可得善終,若你墜入情網,天命之年,即為大限,湘兒,你一向無欲無求,可人焉能摒棄七情六欲?師父為此一直痛心無比,也怪你大哥,教的功法令你誤入歧途,可如今,竟更強令你不去動情,師父縱使死了,也心內不安,但你定要,定要……湘兒,都是我們對你不起!”

    為了寬慰師父,當時她只問了一句:“無淚豈是有情之人?”她也一向這樣認為:自己是無情之人。

    大哥更滿面悲悔:“情在未發之時,自可守心定性,湘兒,其實你天生就有一段癡情,若當真離于心神,發于形跡,定會要了你的性命,師父和大哥,只想你今后能平平安安,不再多災多難……湘兒,都是大哥不好!”

    她記得了,一開始未見凰兒,是她尚未懂得心中之意,更要先完成師父和自己一番報國之志,后來見jiejie和二哥生死與共,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之憶及師父和大哥種種相處,她才漸漸通曉心中深情,她一向將生死置之度外,可若連自己壽命都無法長久,又如何與深愛之人白頭偕老,可情之一字,的確難以令人割舍忘卻,她與老鬼談玄論道多年,亦將其屢屢辯倒,而禪道盡通總歸嘴上功夫,多為鏡里觀花,她絕放不下那位黃衣女郎,她僅見了一眼,從此情根深重。因而漸漸忘了師父和大哥囑咐,只記著自己那番情思,亦頭回不聽師父的話,來見那個想念多年的人……人生不能痛痛快快,隨心所欲,愛自己唯一所愛之人,縱使萬壽無疆,又有何趣!或許她這輩子,只任性了這一事,向來順應天時,冷靜自處,但在此事上,她拿出了自己孤傲一面:為何不與天爭!

    她霎時又渾身作痛,緊攥身下,再次陷入了那怪夢之中:一位中年,一位少年,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這三人還是怎樣都看不清面貌,只那嬰兒隱約瞼上有一顆小痣,依舊是那番對話:

    “天賦奇稟,異于常人,妄窺天機,壽夭之兆。”

    “可有化解之法?”

    “唯有不接觸任何武學,這卻也只可延得一二壽命,可惜了這樣一個天縱奇才,為之奈何!我畢生所學,竟救不得自己愛徒,為之奈何!”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拼勁全力治好她的,哪怕要我以命相換!”

    那兩人一定與她親密無比,但她從不耽于過往……卻又自嘲起來:以往不能練武,或可保得殘命,如今是不得動情,或可得此壽終,上天收走她康健與二覺,如今連這唯一的情,也要剝奪了么?什么異于常人,原來她半生,就為這四字所累!上天從來不懂,她比誰都想做一個常人……

    一只綿軟纖掌,似在輕撫額頭,她連忙打斷這股思緒,咬緊牙關對自己道:在冰棺中忍受那么多年孤寂,你活了過來,那么多年寒氣侵體,無數個日夜你也熬了過來,如今總算來到她身邊,你卻變的軟弱不堪,居然還自怨自艾起來,若如眼下這般,你又如何讓她一輩子歡喜?又如何為她撐起青天?羅湘,羅芳笙,為了凰兒,你怎樣都要撐下去,誰都不能將你帶離凰兒身邊,誰也不能從你身邊搶走凰兒!

    如此寒氣雖循環往復,痛苦不迭,皆被她強忍下來,加之那只纖掌撫慰,一切倒漸漸褪去,總算又過了一大難關,恍惚中她握住小鳳柔荑,甜甜笑了起來:若以我往昔十幾載孤寂,換的凰兒歡聲笑語,上天亦算厚待我了。

    腦中倏忽間,卻有小小一團,輕聲安慰一人:“無須掛懷這些,不練武就不練武罷,又不止武學一道,可以濟世救民,我......”

    好荒唐的夢!到底是何人?那些到底是何人?別,別再現身夢中了!凰兒,凰兒......

    她忙脫口而出:“別擔心了,別擔心了……”

    小鳳玉指早已在她朱唇上來回撫過,另一只纖掌更被她緊緊握住,此時聽到芳笙這樣一句話,心中頓時柔情似水,纖筍不由向下劃去,堪堪在頷尖止住,又流連依依。

    而她睜開眼睛片刻,即皺眉道:“凰兒,樊於期獻首,你要多加小心。”

    雖已知曉上官天鵬一事,卻并不責怪、埋怨,更無任何不好之言,芳笙先擔憂的,依舊是小鳳安危,這無疑讓小鳳放心,放心之中更為感動,她亦深知:阿蘿心底怎會毫無難過之意,不過都是為了我,將那一切自己擔著罷了。

    芳笙又勸道:“那個上官煒,所謀者大,二心難除,可以盡用,但不能讓他留在冥岳。”

    小鳳一笑:“我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先騙取我一番信任,再弄得我這顆項上人頭,不僅一洗叛徒罵名,還能在正道武林揚名立萬,果然是好算盤。”又對芳笙將內心訴道:“我從前以為,他不過是條狗,如今看來,他大可做只野獸,雖說養虎為患,但猛虎養好了,可比一條惡犬威力要強。”

    芳笙心想:虎狼暗中窺伺,總有可趁之機,如今凰兒正是心情大好之時,不該與她相爭,只教紅萼多盯著他些,待之后隨意尋個由頭,派個罪名,即可一了百了。

    于是不再在此事上多言,只問道:“可想到什么好法子,教訓那群蠢人?”

    小鳳唇邊揚笑:“殺了他們,太浪費了,有五針釘魂術,我又何必多費功夫。”又指了指桌上,對芳笙柔柔調侃道:“也該想想,你那些事了。”

    桌上厚厚幾摞,乃是前日送來的賬本,眾賊說什么都要芳笙親自查驗。

    芳笙不理這些,只道:“星點尚可燎原,殘風亦卷飛沙。”

    小鳳仍笑道:“一個素女劍而已,掀不起多大風浪,何況,紅萼已查到她行蹤,不過三幫四派,若是留有后招,倒的確需要費些思量,卻也不是什么大事。”

    死去活來之間,芳笙已下了一番決心,只提道:“凰兒,我記得你說過,那些幫派中,皆藏有冥岳細作,但吹一絲風浪,到時名正言順、漁翁之利,雙雙可得。”之后,便不再多言,翻起書來。

    小鳳點她額頭道:“這就是你前時所說,無外患而致內憂了。”又暗笑道:“呆子,我們早就想到一起了。”

    小鳳先時不對芳笙說起,是怕芳笙見她斬草除根,恐有不忍,她絕不讓二人生此嫌隙,如今她們心意一致,又怎能不令小鳳歡喜。

    原來這二人皆作借刀殺人之想:三幫四派中,留下來的,不是青年才俊,就是年長輩高,而偌大幫派,又怎會不魚龍混雜?若說什么上下一心、固若金湯,簡直癡人說夢,名利不縈于心之人,少之又少,但凡有人留心,或鼓動其他有心之人,先行出頭攪擾一二,光爭奪掌門一事,就盡他們來回折騰了,若再為個武林盟主打來打去,又怎會有閑心對付冥岳?

    小鳳不取那些掌門幫主的賤命,就是要令他們好好欣賞,門人弟子自相殘殺的盛況,而那百年基業,因他們一念之差,全毀在了自己人手中,豈非有趣至極?

    芳笙披著小鳳外衫,正倚在枕上,手持緗卷,在小鳳眼中,盡顯風流纖裊之態,再令她心內竄起急電,只好分心笑侃道:“你連一本賬都沒看完,還有空讀《拾遺記》?”

    她只將書扣在臉上,幽幽嘆道:“年關啊年關。”

    此時離春節早已過去一月,眾賊亦知道,此為芳笙抱恙之季,但這些賬,必然是要交于她親自過目,就這還是瓊枝攬了大半的。

    她卻突然倒在床上,手腳并用,打滾撒嬌起來:“那群沒臉沒皮的,怪不得這時來看我了,原來在這等著呢!”

    眾賊送的賀禮中,多是千年人參,萬年雪蓮,皆是費盡心思尋來的上好補品,乃擔憂芳笙之拳拳真意,但她打定了心思耍賴,自然派他們各種不是了。

    小鳳只覺好笑:我的阿蘿,你唯有這時,才像個小姑娘一般。心內覺她可愛無比,卻又故意嘖嘖笑道:“你膽子這么大,也有你害怕的事啊。”

    她連連委屈撇嘴:“我只有對冥岳岳主,才膽大妄為呢。”

    小鳳揪她鼻子,接著調侃道:“年底賬本,你竟拖到了眼下,倒看你怎么有臉再見他們。”

    她只慢慢以手扶額,連連嘆道:“不行不行,頭疼,頭疼......”

    見此,小鳳笑出聲來,便隨意翻了幾本,繼續調笑道:“修路修橋尚可,修葺道觀寺廟也尚可,這張家長李家短,事無巨細,你都要管啊。”

    只見她又左右翻身,捶拳搖足:“我早就煩了,早想交給瓊枝了,我早該頤養天年了!”又長嘆一聲:“養徒七年,用途僅在后生啊!”

    芳笙提到瓊枝堪用,小鳳撇了撇嘴,揚頭道:“不如,你求求我?”

    她雙眸含情,笑道:“凰兒你對我真好。”又從身旁青蓮荷包中,摸出一枚頂端刻有核舟的印章,剛要下床交給小鳳,早被小鳳按下,并將印章接了過來。

    芳笙對小鳳,從來毫不避諱,正是“我之所有,便是你之所有”,這就更令小鳳心中一暖,嘴上卻嗔道:“你呀,分明是要躲懶。”

    她恍然大悟般,對著小鳳眨了眨眼:“又被你看穿了,我裝的一點也不像么。”

    小鳳柔柔一笑:“你再睡一會罷,等你醒來,這些我就都替你看完了。”

    她笑道:“得妻如此,湘復何求?”

    小鳳卻挑她下頷道:“別忘了,你如今可是聶夫人了。”

    她又笑道:“你為我妻,我亦為你婦,又有何不可?”

    小鳳心中歡喜,一揮長袖,使出四兩撥千斤的功法,書案便輕輕飛到了床邊。

    見芳笙只顧看她,小鳳也就批上一會,閑聊幾句:“我倒也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了。”

    芳笙一笑,三月不曾回去了,她也起了思念:“昆侖冰山,得天獨厚,仙境無雙,房屋早已布置了一番,師父與我繪的圖,大哥和我親手建造。”

    小鳳點點頭,笑道:“待諸事皆定,我也要帶你去些地方。

    她興道:“岳主夫人,自然是要跟著岳主了。”又自己念了兩句:“聶夫人,聶夫人......”又低頭笑道:“真是好聽。”

    小鳳臉上一紅,故意嗔道:“被紅萼他們聽見,是要笑話你的。”

    芳笙毫不在意:“隨她們笑話好了,況古時還有位鑄劍大師徐夫人,雖名字如此,但......”她眼前忽現一把長劍,似是黧色,一片模模糊糊,搖搖頭,便不再提及此事。

    小鳳天資聰穎,過目成誦,但這么多賬本,還有其他瑣事來往,一時之間,倒有些焦頭爛額,而阿蘿之事就是她之事,況阿蘿那樣信任于她,是以格外認真,分門別類后,須臾便適應了下來,倒也錯過了那番異常。

    芳笙卻又想到:“凰兒,我衣服內側,有一只玉瓶,你把藥涂在針上,會……”說著說著,竟趴在臂上睡著了。

    小鳳僅點頭一回,再無他言,朱筆印章,連翩無止,細細盤點之下,一間書畫店,一間當鋪,一間錢莊,兩間古董行,兩間綢緞莊,三間米鋪,六間客棧,更有幾十個地方大事小情,兩個時辰后,她便將這些皆已處理妥善,至此有了更多感悟:阿蘿為了幫她成就霸業,才將自己的事放在了一旁。又看了芳笙一眼,令她慢慢躺好后,百般柔情化作唇邊一吻:“我不會再讓你那樣辛苦了。”

    說著,取出藥瓶,又回了前廳,正碰到紅萼與上官煒,將華山掌門抓了回來,自此再無漏網之魚。

    那七人中,唯有這素女劍還看的過去,小鳳只教紅萼給她喂了迷心丹,再將其投入囚室之中。再看三幫四派的首領,皆匍匐在她腳下,一個個怒目而視,卻有口不能言,有氣不可發,小鳳大為歡暢。

    她仰頭大笑,又掃過眾人,輕蔑道:“本座近來喜事連連,心情大好,不想見血,就給你們一次機會,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脫。”她只往旁邊一瞥,早有夢蓮捧上木匣,卻又擺布上官煒道:“你如何殺你二叔,我沒看到,甚為可惜,這樣罷,你代我好好招待一下,這群酒囊飯袋,在他們陽關,命門,膊府,百會,上星五xue上,一一釘上金針,做的好了,我就將你留在冥岳。”

    這時竟有人奉上了拜帖:覺生要親至冥岳。

    小鳳手中一攥,又在心中嘲弄不盡:你來不過是要為三幫四派求情,你以為我會聽你的鬼話么!于是又冷聲促道:“你怎么還不動手?”

    上官煒一咬牙,便將那幾個人,都變成了冥岳奴仆。

    看他們那副行尸走rou的模樣,小鳳卻突覺掃興,她揮了揮手,驅散了眾人,只獨身倚在寶座中,托腮凝思些什么。

    三日之后,多虧小鳳悉心照顧,芳笙已回到平常,寒氣周期小擾之時。

    晨光透窗微入,此刻她將幾十壇葡萄酒,一一傾入浴桶之中,才放上燚泉石,榴汁霎時guntang翻涌,見此她喜道:“果然烈酒更為有效。”

    她只著一身雪白中衣,緩緩坐了進去,一刻后,今日上行寒氣幾乎盡散,她軟軟倚在了邊沿,卻忽而被小鳳,從身后擁入懷中。

    膩在她秀頸旁,細細嗅著芳酒白梅之香,小鳳關懷道:“你才好些,無須特意起來的。”

    小鳳深知芳笙對娘誠心一片,必是要早早起來收拾妥當,但她身子依舊虛弱,是以小鳳也一大早就來勸她。更何況,日久見人心,孝敬之情,不在這一時一刻。

    而芳笙一手握住小鳳游移纖素,搭在了自己腕上,笑道:“你瞧瞧,我方才用了新法子,已經好多了,自然要與你一起恭迎母駕。”心中同時在想:順便,也要會會岳父大人。

    小鳳知芳笙之執拗,又覺果真大好,便不再相爭,卻又再為她輸了些內力,才稍稍放心。

    辰正將至,冥岳山下,覺生捧靈而來,竟當真依照約定,牌上有“愛妻”與“愧立”四字,更是行了三拜九叩之禮。

    小鳳覷著他,諷道:“你終于肯來了,可見權勢逼人四字,最是有理,連你這高僧也逃脫不得。”

    覺生連連搖頭嘆息:“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小鳳并不理他,只顧捧著母親靈位,而芳笙早已將十幾本經文細致包好,方要交給覺生,但聽他道:“還請羅施主留步一二。”

    小鳳對她笑道:“此后拜祭母親的機會多了,既然他有話和你說,你不妨聽上一聽,看他有什么可啰嗦的。”便先護送靈位,率身后眾弟子,浩浩蕩蕩歸山。

    覺生再三相看,只道:“能領悟《達摩殘本》和達摩三劍的人,必定有一顆慈悲之心,小鳳對你很不一般,你勸她向善罷。”

    她先耐心道:“芳笙從不是良善之人,大師可是覺得,自身修為遠超四位師叔,也要試芳笙一試?”

    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還望羅施主,解了蔽寺上下的劫難罷。”

    芳笙仍笑道:“大師是以什么身份,向芳笙討要解藥?”見覺生裝作不知,她便挑明道:“若是先母遺夫,凰兒生父,羅湘自當謹遵泰岳之命,若只是少林寺的一個和尚,就休怪我以長輩自居了。”

    見覺生不言,她又連連問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惡?惡人就該死,好人就該活么?可又是誰規定,此為惡人,彼為善人,此應為善人,彼應為惡人?”

    覺生依舊搖頭道:“師叔祖的傳人,果然不同凡響,情知你出言為錯,亦無從辯駁。”

    她還是笑道:“老鬼為人,自然比貴寺中高上萬倍,芳笙更無意與大師研討佛法,只是想提醒一句,您做了大半輩子和尚,敬了大半輩子佛祖,不也曾一念之差,其后又一誤再誤,莫非您當真問心無愧,認為自己對的起母親,對的起凰兒?既然都是犯了錯,又有何大錯小錯之分?”更嘆道:“世間廝殺,永無止境,二人交惡,更是輕而易舉,而一人存活于世,能力為上,道義次之。”

    覺生無限悲憫道:“你與小鳳,皆已無法回頭了,我竟難以渡你二人。”他本以為能勸說芳笙,讓小鳳化干戈為玉帛,如今看來,這真是大錯特錯。

    芳笙已開始嘲笑起來:“大師放心,我的一切都是她的,自當與她共同進退,只是大師,既為人父,從未盡過一天責任,妻女也護不住,芳笙只奉勸一句,先渡已,后渡人,己尚難渡,焉何渡人?”卻又肅揖一禮:“大師總歸是凰兒生父,應將我二人婚事向您告稟,如此于情于理,代她為我,皆該行這一禮,大師亦是受得。”

    但凡覺生承認是媚娘之夫,小鳳之父,芳笙定會對他叩首相拜,可讓一人坦然面對往事,承認過錯,尤其是對身處高位,舉世盛譽之人來說,談何容易?可芳笙一向為人,正是錯便即認即改,從不瞻前顧后,這或許就是她可做大賊,卻做不了高人的緣故罷。

    覺生倒淡然一笑:“阿彌陀佛,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又道:“羅施主,解藥之事,當真不可商量?”

    芳笙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貴寺佛法不通,定力不夠,那不過是普通藥粉,只略能控制心神罷了,若不去想它,片刻自可平安無事,一旦生發惶恐,只會墮入無盡深淵,大師有空避世,不如帶著弟子們,多多修心養性。”

    覺生一時無言,心內更早有另一番愧疚,只好嘆道:“下月初三,是小鳳生辰,你代我向她祝賀一聲罷,從此老衲再不插手凡塵俗事。”

    芳笙心道:真是太巧了。當即點點頭,將經文送出后,轉身欲走,卻聽覺生又問了一句:“羅施主,老衲知你心胸磊落,當真不去化解此番冤孽,令小鳳回頭是岸?”又道:“若因此而背離世人,也當真毫無憐憫之心,只道自己無怨無悔?”

    芳笙一笑:“大師豈不聞:既未得到,何談放下?”是以她定要先助凰兒完成大業,而如此減少波折,即為釋孽之心。又再回敬道:“誠如大師所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見他煢煢清影,步履堅定,覺生唯有合掌悲嘆:“罪過,罪過,他竟寧肯犧牲塵世,只為渡小鳳一人。”心下卻想:眼下只得另尋他法,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那二人枉造冤孽。

    芳笙卻不急回,倒先行至紫府,順便看望她曾護下的花草,較前幾日,更為紅秾翠郁,揚絲垂縷。她從雙蝶荷包中,取出一顆種子,是偶在昆侖篁竹幽徑,彈琴淺眠時,她從不凍泉中拾取。又舉頭望向天邊輕云,她看出此后一月,將有幾場酥露,于是將這,粒若明珠,色比紅豆,澤勝美玉,香似青草的種子,與這靈秀之地相伴,更為其如期盛放,她指尖又滴了兩三血珠,其中寒氣,正為此花養料之最佳。

    而小鳳早已供好母親牌位,將龍舌劍與二經抄本,皆奉于靈位之前,她拜了又拜,又與母親私語多時,將冥岳現今盛況,以及自己多年來大事小事,喜怒哀樂,一一與母親細細說來,又嬌羞提及芳笙一事,二人如何相識,芳笙又待她如何真心,又對母親怎樣孝敬,種種種種,最后更在靈位前發誓:她二人定要一起,將冥岳一派,推上武林至尊之位!這才回到靜室,修煉芳笙為她寫下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