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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段習風和段吹雨回京后兩天,任衍就買了機票回去了,一直在學校宿舍住著。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任衍在姥姥家過節,老太太讓他給段吹雨打電話,喊小家伙來吃元宵,任衍不打,說大過節的人家家里自然也會吃元宵。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老太太對他不滿道,“吃兩頓又怎么啦?我喊他來這里吃元宵還耽擱他跟他家里人過節啦?” 任衍不語。 老太太拿起手機說:“你不打我打,還有不是我說哦,你看看你都回來多久了,怎么就沒見你把崽崽帶過來玩兒?也沒見你去他家,你們倆是不是吵架啦?” “沒有。”任衍微微蹙眉,拿走老太太手里的手機,“您別打了,我打。” 任衍沒有聯系段吹雨,而是給段習風打了個電話:“喂,習風哥,今天元宵,我姥姥喊你弟弟來家里吃元宵……” 周義珍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巴掌:“什么你弟弟,人家沒名兒啊?” 任衍抿了抿唇,繼續道:“你跟他說一聲,他要是想來就過來。” “你姥姥家?你回北京啦?”段習風問。 “嗯,回了。” “什么時候回的啊?怎么也不說一聲。”段習風笑了笑,“今兒他恐怕沒空,今天吹寶生日,我給他準備了個生日驚喜,打算在家給他弄個生日派對。” “今天是他生日?” “是啊,我弟這出生的日子不錯吧?他的名字還有出處呢,跟他生日也有關。”段習風說起段吹雨就不由自主變成弟吹,“辛棄疾的《元夕》知道吧?講的就是元宵,里面有一句‘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就是他名字的出處。” 任衍恍然,心里將那句詞默默念了一遍。 更吹落,星如雨。吹雨。 段習風又道:“正好你回來了,你一起過來給他過生日吧,他肯定高興。” 任衍猶豫片刻,應道:“好。” 掛掉電話,老太太忙問:“今天是崽崽生日?” “嗯,他應該沒時間過來吃您的元宵了。” 老太太疾步走到里屋拿錢包,又匆匆走出來:“我得給他去買個禮物,一會我把元宵擱保溫桶里,你去的時候給他帶過去。” 今天元宵,學校取消晚自習,段吹雨放學早,司機于叔還沒有來接,他只好乘地鐵回家。出了教室,以李易為首,三五成群的人跟在他身后,說想去他家一塊寫作業,問他答不答應。 段吹雨又不是傻子,況且他的生日這么好記,隨便聯想一下,就能猜到這些人的真正意圖。 八成又是李易四處宣告今天是什么日子,把要好的幾個同學都召集在了一起。 段吹雨假裝沒有看穿,跟五六個同學一起,浩浩蕩蕩走往地鐵站,一同回了家。 果不其然,一到家,入目便是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彩帶,“砰”的一聲響,段習風和許亞菲同時拉響禮花筒,噴了段吹雨一臉的彩帶亮片。 眾人齊齊喊了聲:“生日快樂!” 段吹雨甩了甩腦袋,甩掉腦袋上的彩帶,看著他媽:“媽,您現在怎么變得跟我哥似的。” “嗯?我怎么了?”許亞菲不解。 “變得跟他一樣幼稚。” 段習風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小白眼兒狼,說誰呢。” 段吹雨賣乖,咧嘴嘻嘻笑了兩聲,扭頭沖大伙道謝:“謝謝。” 這幫人其實是段習風攛掇著李易叫來的,高三日子苦,想讓這幫孩子趁著段吹雨生日這個日子,能一塊放松一下,緩解一下焦慮的心情。 段習風知道段吹雨性子獨,不喜熱鬧,所以只請了平日與他相熟的幾個同學。不然以他的性子,他可能會把整個班都請過來。 段習風和許亞菲將院落布置了一番,樹上纏掛了一圈彩燈,還在院子里架了燒烤架,準備了兩大箱的燒烤食材。 一幫孩子興奮得眼睛都亮了。院子里人聲喧囂,談笑的聲音、忙碌的聲音,噼里啪啦摻在一起,像沸騰的油鍋。 段吹雨忙里偷閑,悄咪咪上了樓。 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機看了眼,沒收到某個人的消息。 也是,某個人哪會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手機響了起來,是段施賢的電話,段吹雨猶豫了會,接通了電話。 “喂。”他語調冷淡。 “小雨。”段施賢的聲音很溫和,“生日快樂。” 段吹雨“嗯”了聲:“謝謝。” 這聲“謝謝”道得過于生分,段施賢滿心無奈:“本來今天想回去親自給你過生日的,你媽她不答應,說我來了你不高興,我就沒過來……爸爸給你買了禮物,交給你哥了,你拿到了嗎?” “拿到了。” “喜不喜歡?” “還好。” “還好”是個中庸的詞,進退適中,能夠溫和地終結話題。 段施賢沉默半晌,問道:“你是不是挺恨爸爸的?” “恨”這個字言重了,段吹雨否認道:“沒有,不至于。” “反正就是討厭爸爸就是了。”段施賢說。 這話聽著真像抱怨,段吹雨哼了聲:“是啊,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我不討厭你,你就能跟那個女人離婚了嗎?我之前對你那么橫,跟你發那么大的脾氣,我把你送我的樂高都扔了,你不還是跟那個女人結婚了?下回我見著她,是不是還得喊聲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