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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漩渦在線閱讀 - 第27頁

第27頁

    傅楷將我丟進(jìn)骯臟的深淵,他的兒子傅琛推著我往外逃,他的侄子傅斯澄拉著我的手走了那么久。

    我以為我就要走出來了,我以為就算我的病永遠(yuǎn)好不了,也起碼不用再日夜受困了,可為什么到頭來,我還是陷在那個殘酷的怪圈里,在我以為就要脫身的時候,一低頭看見仍然頭破血流的自己,和身上那道沉重又難堪的枷鎖,那是多么絕望的一道倒影。

    世界安靜,搖晃的視線里,對面街邊,傅斯澄和傅琛臉上的笑意,是三四分的相像。

    我想起那個夢,夢里,傅斯澄和傅琛的模樣合二為一,那張與他們兩人都相似的臉,問我要不要他救。

    好可惜啊,我原以為自己能被救的。

    不知道誰按了一聲喇叭,瞬間將我拖回了現(xiàn)實,渾身的血液好像再次流動,我雙唇發(fā)抖地往后退了幾步,然后轉(zhuǎn)身跑進(jìn)一條漆黑的巷子里,扶著墻壁彎腰嘔吐。

    何必要這樣對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手機響起,是一個語音通話的請求。

    我的眼眶里全是嘔吐時漫上來的生理淚水,看不清來電的名字,失措之下按了接聽鍵。

    “你還沒到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是誰的聲音,傅斯澄的嗎?還是傅???還是那個夢里的人?

    大概是許久沒有聽見我的回答,那聲音突然焦急了幾分:“梁暖?你在哪?說話!”

    我像是一個發(fā)不出聲音的啞巴,張著嘴發(fā)抖,緊緊地攥著手機,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

    “梁暖?梁暖!”

    腦子抽抽地疼,車流聲陣陣,手機里不斷傳來急切的聲音,我卻好像又聽到了什么別的。

    “你快走!快走?。∫欢ㄒ愫?!”

    那是三年前,我被傅琛推出門,他催我趕快跑,那么迫切,那么急促。

    “梁暖?!”

    “你快走!”

    “梁暖你怎么了?”

    “快走??!”

    “你在哪?!快說話!”

    “一定要躲好!”

    ……

    我跪坐下去,握著手機,額頭磕在地面上:“呃……”

    我覺得我的喉嚨好像壞掉了,哪怕再拼命也發(fā)不出正常的聲音。

    “呃……啊……”

    “梁暖,你說句話,求你了梁暖……”

    聲音好像不止從手機里傳出來,我聽到街對面也有人在喊,聲音穿過車流,模糊地傳到巷子里。

    是傅斯澄,我確定了,是他在喊我。

    “傅斯澄……”我從嗓子里擠出一點嘶啞的音,“對面……對面的巷子里……救救我……”

    半分多鐘后,腳步聲響起,有人將我扶起來。

    我像一個在冰天雪地里凍到失去知覺的人,哆哆嗦嗦地往對方的懷里縮,想要尋求一點可以感知的體溫。

    “梁暖?”他緊緊地抱著我,“你怎么了?別嚇我好不好?”

    “你是誰……”我在恐懼和汲求之中不斷地問,“你是……你是誰……”

    “傅斯澄,我是傅斯澄?!彼闹业谋常曇舻统恋匕l(fā)著抖,“別怕,我在這里了,我是傅斯澄?!?/br>
    是傅斯澄就好。

    可是好像沒有用了,我覺得我在往下掉,眼前一片漆黑,明明腳踩著地,身體所能感受到的卻全是翻天覆地的失重感。

    “救救我……救救我……”我死死攥住他的衣領(lǐng),只會茫然地重復(fù),“救救我……”

    我要死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第28章

    我從一場噩夢里驚醒,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慢慢坐起身,還未能完全從剛剛的噩夢里抽回思緒。

    夢里,我看見自己被吊在一個房間中央,渾身是血,從額頭上一直往下流,流過下顎,流過胸口,流過大腿,流過腳尖,最后滴嗒嗒地落下,落下腳下的一個魚缸里。

    魚缸里有一條死金魚,凸出的雙目上蒙著一層沒有生命特征的灰白色,漂浮在被我的血慢慢染成紅色的水里。

    不算恐怖,比起從前做過的夢,這個倒顯得委婉至極。

    我看了看,自己大概是在醫(yī)院里,奇怪的是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陰沉沉的,無比安靜。

    太安靜了,安靜到近乎詭異。

    我皺起眉,在看到病床被子上的鮮紅色商標(biāo)時,我一動也不能動,連視線都僵直。

    A市精神病醫(yī)院。

    我艱難地動了動嘴,下顎傳來骨骼的摩擦聲,在盯著那一行字看了將近一分鐘的時候,我才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

    我抬頭看向病房門,門上是一道玻璃小窗,窗上是一條條的鐵欄桿。

    我像個被提著線的木偶,一舉一動都是機械又怪異的味道,我慢慢掀開被子試圖下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上被綁著鐵鏈,隨著動作發(fā)出清晰的響聲,在寂靜的深夜里讓人膽寒。

    不可能的……就算我真的被檢查出來精神有問題,也不該這么快把我送到這里,傅斯澄怎么可能這樣做……

    傅斯澄?

    這個名字仿佛在我的腦袋里生了根,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當(dāng)我在恍惚又不可置信的思緒里捕捉到它時,我只想抓著不放。

    他人呢?

    我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光腳踩在地上,腳鐐拖出刺耳又陰森的摩擦音,我?guī)缀跏浅》块T撲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