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妖又站回了原來站的位置，只是左手手腕被顧言之緊緊攥著。

    她望著顧言之，顧言之則望著被大雨沖刷著的墓碑。

    “言之，放手吧，把一個你恨著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內心最受煎熬折磨的人是你。”

    聽了冉妖的話，顧言之這才將目光從墓碑上收了回來。

    “你想去哪？”

    “我想從公寓搬出去，你放心，我會把肚子里的孩子保護好，直到他出生。”

    “你打算離開我？”

    “言之，你打算什么時候放過自己？只要我在你身邊，你就會觸景傷情的想起顧念之，從而恨我，卻又不忍折磨我，最后，你折磨的只有你自己?！比窖詈袅丝跉猓M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br>
    “如果我不愿意呢？”

    “難道你想讓這個孩子出生，每天生活在我們的仇恨之下？”

    顧言之的心仿佛被什么利刃狠狠戳了一下，他放不下他的執念，可他又不想放她走，但她說得不錯，孩子沒罪，在他們這種矛盾感情的影響下長大，孩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冉妖不敢眨眼睛，她怕自己一動，藏在眼眶里的眼淚又會瘋涌而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言之將手中的傘給了冉妖，“把公寓里屬于你的東西都帶走，一樣也不要留下。我去出個短差，三天后回來?！?/br>
    說完，顧言之走進雨幕中，不到一會，雨幕就將他那孤冷挺傲的背影掩住了。

    冉妖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周邊的空氣仿佛隨著顧言之的離開而被帶走。

    冉妖開車回了公寓，顧言之并沒回來。

    他說過，要去出三天短差，意思很明顯，他給她三天時間從公寓搬出去。

    當天晚上，冉妖失眠很嚴重，整晚都沒睡著。

    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吃了許阿姨準備的營養早餐。

    天已經放晴了，吃完早餐后，冉妖出門去找房子。

    卻沒想到在中介所遇到了阮七七，阮七七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兩人碰到的那一瞬間，冉妖是平靜的，阮七七卻鐵青著臉，恨恨地盯著她，“都已經是顧太太了，還出來找房子？該不會是被顧董給趕出來了吧？”

    冉妖不想理阮七七，轉身就出了中介所，想換另一家。

    卻不料，阮七七就像瘋子似的追了出來，“冉妖，你躲什么躲？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像顧言之那種鉆石王老五，怎么會成為你的？”

    “阮七七，你到底想說什么？”冉妖站定，看著面目猙獰的阮七七，皺了下眉。

    “想說什么？你還有臉問我想說什么？”阮七七一把抓住冉妖的肩膀，“如果不是你把我跟顧董的錄音給了暮琛，他怎么會鐵了心的把我踢開？我什么都沒有了，你卻什么都有了，憑什么？為什么？”

    “阮七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怪不了任何人。”

    “都怪你，都是因為你?！比钇咂咚剖潜蝗窖脑挻碳さ搅耍咳挥昧Γ瑢⑷窖瞥鋈诵械?，“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死了，暮琛心里那點可憐的幻想也就沒有了?！?/br>
    冉妖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推出人行道，沖向大馬路。

    “滴......”

    刺耳的喇叭聲瞬間響起，冉妖下意識望向右邊，一輛出租車正急速朝她駛來，她的身體因為失重，正在往后倒，根本沒辦法躲過沖過來的出租車......

    “孩子！”她伸手死死護著小腹，徹底倒地之前，望著幾乎就要駛到近前的出租車，瞳孔在急速收縮。

    她答應過顧言之會好好護住肚子里的孩子的，可現在，她知道即將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在這一瞬間，她的腦子里就像放電影似的將所有經歷回放了一遍。

    無關景暮琛，全是顧言之。

    他的好，他的壞，他的手段，他短暫片刻的溫柔，以及他的恨。

    他與她好似站在了忘川河邊，愛不是沒有，卻是在彼岸。

    只是，他與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跨過忘川河，去摘取開在彼岸的那朵花。

    “顧言之，我們之間，到底算不算愛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