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厚此薄彼
齊之韻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聽到齊之雅的所言之后才會驚慌。 她想,只要云文清不愿意,一定不會出現紕漏。齊之雅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方寸大亂,她絕對不能讓齊之雅得逞! 齊之韻暗暗想著,一定要想辦法提醒云文清小心應對。她總是感覺齊之雅這次是有備而來,遠比她想象中的兇險! 齊之韻睡了一覺起來,剛吃過早膳,便被西齊帝傳召。她對此并未驚訝,按照齊之雅所說,若是明日云國的使團就要到來,西齊帝今日一定會囑咐她相關的事項。 她慢悠悠的起身,悠哉悠哉的走到大殿里。不慌不忙的行禮問安。 西齊帝眉頭緊皺,看著齊之韻的這一做派分外不喜,他揮揮手,不耐煩的開口:“行了行了,朕叫你過來是告訴你明天云國的使團就要到了……” “我知道,齊之雅和我說過了。”齊之韻吊兒郎當的開口。 西齊帝聽到齊之韻如此講話,忍不住呵斥:“你這是什么態度!” 齊之韻聳聳肩。 西齊帝依然擰著眉心,極力忍耐著心中的不喜,開口道:“此番除了云國的新帝到來,新封的逍遙王會一道前來。明日朕和你皇姐會出城迎接,你留在宮內駐守,不許再偷兒摸兒的給朕溜出去!”話落,似是覺得這還不足以震懾住齊之韻,他又開口威脅道,“你若是再敢背著朕偷著溜出去,朕打斷你的腿!” 語氣惡狠狠,頗有威懾力。 齊之韻懶洋洋的回道:“好。” 她就等著齊之雅離開皇宮,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去探查蕭葉嵐等人的下落。她怎么可能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逃出去,她又不傻! “父皇可還有什么吩咐?”齊之韻眨著眼睛問道。 西齊帝見她一副不想在這里多待的模樣心里的火氣瞬間騰騰的冒上來。他指著齊之韻,罵道:“你這個不孝女,在宮外浪蕩不肯回來,好不容易把你綁回來了你還百般不樂意!” 齊之韻清亮的眸間劃過一抹譏諷,他為父不慈,難道還想要她盡心孝順嗎?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雖是這樣想著,齊之韻也沒有說出口。現如今還不是和西齊帝撕破臉皮的時候。她偏頭想了想,掩飾住眸中的戾氣,輕緩著聲音,恭敬的認錯:“是,女兒知錯。敢問父皇還有何吩咐?” 西齊帝聽著齊之韻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輕輕哼了一聲,心里的火氣也降下了些許,他放緩了聲音,道:“沒什么事情了。回去吧。” “女兒告退。”齊之韻行禮,轉身離開。剛走了沒兩步,便聽見西齊帝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 齊之韻轉身,眸光淡淡的看著他,做出了一副十足恭順謙卑的樣子。 “此次云國的逍遙王前來,朕有意讓他成為你皇姐的王夫,你盡量離他遠一些,不要和他接觸過甚。”西齊帝神色復雜的開口道,他這個小女兒對云文清喜愛多年,做了許多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也鬧出了許多笑話,他也心里清楚。以往想著不過是她的小打小鬧,若是能夠拉攏的云文清也算是好事一樁,故而他也沒有對這件事情多加阻止。 只是這次齊之雅明確的告訴他,希望云文清成為她的王夫。這么些年來,齊之雅甚少對他提出過什么要求,好不容易提出一個要求,他自然希望可以替她達成心愿。 更何況,一個是自己最受寵愛的女兒,一個是從外面帶回來不知何時才有的孩子,相比之下,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他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齊之韻而傷害他最寵愛的女兒? 說完,西齊帝又道,“若是你覺得委實無聊,洽談之外,你可以帶著新帝四處轉轉。” 齊之韻聞言,本就譏諷的笑容愈發加深,她看著西齊帝,唇邊泛起冷笑,笑意不達眼底,清澈的眼底盡是冰冷:“父皇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就知道,當她和齊之雅同時站在一道時,西齊帝定然會為了維護齊之雅的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傷害她!從小她就知道這一點,可盡管如此,每每西齊帝做出這樣的決定她還是會感覺到內心的凄涼。不管如何,至少她和齊之雅同樣都是他的女兒,怎么能如此的厚此薄彼? 西齊帝無言。 齊之韻步步緊逼的開口:“一邊讓我放棄糾纏云文清,給你的好女兒提供接近云文清的機會,滿足她變態的愿望。一邊讓我接近云文逸,獲得云文逸的喜歡,成為你們拉攏云國的工具。父皇,你說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情?” 齊之韻冷冷的看著西齊帝,冷厲的開口:“我告訴你們,不可能!云文清是我喜歡了多年的人,我不可能為了你和齊之雅放棄;我更不會去為了齊之雅的帝業遠嫁云國,去當一個維護兩國邦交的工具!” 她就不信,她當是追逐云文清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西齊帝會一無所知。既然知道,還能提出這么無恥的要求,她怎么可能會接受?憑什么他們會以為他們提的什么無聊要求她都會坦然接受?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做一絲一毫的退讓!她不會放棄他! “放肆!”西齊帝怒到極致,重重的拍在桌案上,站起來,目光噴火,居高臨下的看著齊之韻,臉部被她起的直發抖,“逆女!” 西齊帝的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齊之韻,整個人的怒火被齊之韻輕而易舉的挑起來。 齊之韻冷眼看著他,目光冷冽,寸步不讓。 大殿里一時劍拔弩張。 誰也不讓誰! “父皇,我也告訴你,這次我絕不會屈服于你!誰都可以放棄,但我絕不會放棄云文清!”齊之韻冷冷的扔下一句話,毫不留情的轉身就走,半絲也不留戀。 她想,她不會再放棄云文清了。當年她還小,她沒有能力反抗,她為了不給他增加危險選擇了離開他,而如今,不管遇到什么,她都不會再放棄他! 西齊帝看著齊之韻離開的身影,本來憤怒的他忽然有些恍惚。 他的皇后,當年也是這么堅決而又果斷的反抗家里的壓迫。 西齊帝的繼位是三個國家里登位最困難的人。 晉元帝是云國皇室唯一的嫡子,生下來就是太子的尊榮,沒有人有身份覬覦皇帝的位置。他登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沒有遇到絲毫的困難和阻攔。 而南楚帝雖是二皇子,可是在皇室里也是和當年的太子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后來太子殿下意外身亡,他成了南楚皇室唯一的繼承者。他的順位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西齊帝就不一樣了。 他那一輩,兄弟眾多,各個都對皇位虎視眈眈,甚至他的父皇還身體健碩之時,便已經開始了奪位的斗爭。 當時備受關注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皇子。 他的皇后是當時西齊國內舉足輕重的貴族。作為唯一的嫡女,再加上品貌上佳,身份背景強大的她受到了一眾皇子的追捧。 西齊帝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與其他皇子不同的是,西齊帝是真的喜歡她。他知道自己不是一眾皇子中最出眾的那個,也知道自己不會是她父親心中的佳婿,所以他總是默默的喜歡她。 在奪位的斗爭中,他也是盡量的明哲保身。說實話,他對皇位并沒有多大的熱情,他唯一的熱情全部藏在了對她的喜歡之下。 陰差陽錯之下,他們二人之間的交集漸漸的多了起來。相處的越深,他就越是被她的才情所折服。他對她的喜歡與日俱增的同時,她也逐漸的對他刮目相看。 年輕的西齊帝,雖然在一眾皇子中并不出眾,可他卻也不是草包。他不出眾,是因為對皇位沒有興趣,所以隱藏自己的能力,大智若愚,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愚人的樣子,以求在奪位的斗爭中獲得安穩。 而當年的她,亦是慧眼如炬,相處的時日漸深,便是西齊帝再如何的偽裝,也被她察出了其中的端倪。她看到了西齊帝木訥外表下的才情,看到了他真正的模樣。 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見慣了為了權勢而費盡心力討好她的人,乍一見西齊帝這樣的人,自然芳心大亂,沉迷其中。 他們二人背著她的家人相戀。 事情終于敗露,她的家人比她離開他。畢竟在多數人的眼中,他只是一個草包皇子。便是不為了權勢,他們也不會放任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廢物。在那個波譎云詭的氣氛里,若是草包連自身都尚且難以保全,遑論去保護一個女子? 他們為了斷除她的念想,斬斷情絲,執意逼迫她嫁給當時最有可能繼位的皇子。當時的她,也是似如今的齊之雅一般,穿著鵝黃色的衣裙,站在府中的大廳里,面對著父母族人的壓迫,寧折不彎! 一雙眸子冷冽堅定,素來嬌小的身軀似是蘊藏的無限的力量,為了心愛的人勇于和全世界作對! 齊之韻方才的深情像極了他的皇后。那樣的堅定不移,那樣的不肯屈服!他不明白,為什么在一個與皇后毫無關系的人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那個已經過世多年,甚至他已經記不起具體模樣的人,卻依然深愛的人! 西齊帝忽然沉默,眸光復雜的看著齊之韻漸行漸遠的身影。一時之間也忍不住有些自我懷疑。 這么多年,他為了齊之雅,冷落齊之韻,甚至于為了滿足齊之雅的愿望,不惜讓齊之韻放棄她的愛情,到底做的對不對? 已經走遠了的齊之韻自然不知道西齊帝心中的想法,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西齊帝方才在殿里的言論。縱然已經猜到了最后會是這個結果,可她依然不甘心! 她一路臉色陰寒,走回宮殿之后依然神色不虞。只顧著生氣的齊之韻根本就沒有在意到殿里藏著的人,知道她被人從背后抱在懷里,才驚訝的發現殿中有人。 她還來不及驚慌的喊出聲,便被人捂住了嘴。似是有人從后面俯身,湊在她的耳邊低低的出聲:“是我!”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齊之韻心里存在的怒氣忽然盡數散光。 察覺到齊之韻松了氣道,云文清才放開了她。 齊之韻順勢回身,看著云文清,眼圈微紅。 “怎么了?”云文清有些手忙腳亂的看著齊之韻,齊之韻和他在一起之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表情,他也沒有類似的經驗,他慌亂的問道,“是不是我嚇著你了?” 齊之韻搖搖頭,問道:“你當初怎么沒有告訴我你要來西齊?” 云文清心情復雜,想要弄明白齊之韻為何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可是見她轉移話題,也沒有過多探究,只是順著她的問題回道:“我若是告訴你你定然不會讓我來。” 云文清不說對齊之韻了解的一清二楚,卻也不是一無所知。此次西齊之行本就有一定的風險,若不是齊之韻執意要來,他定然不會讓齊之韻冒險。他都如此想了,那齊之韻定然也是與他一般無二的想法。 她若是知道他要跟著來西齊,定然會百般阻攔。與其如此,還不如不告訴她,等到她發現的時候也為時已晚,她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你都知道我會阻攔了竟然還敢來西齊?”齊之韻后退了兩步,環胸看著云文清,眸光微涼。 云文清無所謂的笑了笑,深深的看著齊之韻,眸中一片深情:“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個人在西齊會有什么風險嗎!” 齊之韻仍舊是涼涼的看著云文清。 云文清立刻上前討饒:“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我下次一定提前與你商量,這樣成不成?” 齊之韻冷哼一聲,道:‘這還差不多。’ 云文清笑了笑。 齊之韻又疑惑的問:“不是說云國的使團明日才到嗎?你怎么今天就過來了?” 云文清回道:“我本就不是和云文逸一道來的,自然和他不是一個速度。你剛走沒多久,我便也跟著你來了西齊。之韻,這里太過兇險,我擔憂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