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遇故人
“音音,你說,多多緣何定要那幾人的性命?”良久,齊之韻出聲,聲音似是從遙遠的天際飄來,輕的難以捕捉。 楚淺音垂眸,下龍雪山之前,她確實不知多多為何對云國如此厭惡,可如今,她或許明白了些。 “之韻,你可還記得,多多何姓?” 齊之韻張口,那個“錢”字壓在舌尖,卻無法出聲。這個字,太過沉重。幾千人的性命,一夜之間全部化作鮮血。多多是該恨,若是她,怕是也不如多多能忍。 “他姓錢,便注定了,他這一生,與云國皇室,不死不休!”楚淺音話落,轉身離去,獨留齊之韻一人在涼亭之中,出神沉思。 楚淺音出了城,往城郊而去。荒無人煙的樹林深處,沒有人想到,藏著音閣的總部。從一個隱蔽的洞口進入,楚淺音躲過層層機關,到了她的家。 這是她的家,雖說這里足夠隱秘,但細心些,總歸是好的。 一進去,便有人迎了上來:“小姐。” “恩。”楚淺音點頭,問道,“最近音閣有什么事情發生嗎?” “回小姐,除了一年前錢長老外出成了云國皇宮的小公公外,沒什么事兒發生。”楚淺音眼前的老總管一板一眼的答道,語氣頗有些怨念。 他們水月洞天的長老出走了,好,這不是什么大事兒,畢竟他曾經也溜出去過,更何況是素來不喜在同一個地方呆久了的錢長老。 然后,錢長老又去了皇宮。好。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錢長老武藝高強,去一個皇宮溜一圈有什么的,估計他把云國的傳國玉璽偷了也沒人發現。 所以,這真的不重要。 但是!你去當一個小公公!那種身份,說出去真的好嗎?真的好嗎? 楚淺音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想了想,還是安撫道:“林叔,多多是有些貪玩兒,不用理會他,再過不久他便會回來。你只需,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多cao勞些。麻煩林叔了。” 林叔被楚淺音這么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擺著手退后了兩步:“小姐哪里話,水月洞天也是我的家,我自然會保護好我的家不受侵犯。況且,我這把老骨頭如今還能散發散發余熱,開心還來不及呢。總是悶著,我也不樂意。” “那便好。”楚淺音也微微露了一絲笑意。 楚淺音許久不來水月洞天,便自己又逛了逛。用過午膳后,吩咐了一些瑣碎的事情,便離開了。林叔雖有不舍,但也不曾挽留。他知道楚淺音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如今的狀況不似在龍雪山時的自由,如今,她能來一趟也是難得。 楚淺音離開后,也不曾閑著,去了城郊的另一邊采草藥。蕭葉嵐的病她不愿耽擱,耽擱的越久越難救治,況且,她雖為他用了“逆命”,但也只是續命,病若是不治,早晚也是一抔黃土,她很惜命,為了她的命,她也得盡心盡力的救治蕭葉嵐! 路過城門,即便是門口處,也依稀能夠望見言鳳城的繁盛之景。千年皇朝,有如此底蘊,當該如是。 耳風閃過,一粒石子落在楚淺音的腳邊,不待思考,便疾步朝著自己判斷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想,究竟是誰,引自己來了這個地方。 樹林的盡頭,飄飄藍衣,盡顯俊逸。挺直的脊背,盡顯傲人的風骨。 “你的速度不應該如此。”清雅的聲音傳來,那人轉身,略帶風霜的臉上依稀可見舊日的俊美,雖不年輕,但經世事磨礪后的臉龐更添神秘,楚淺音眸光一凜,林胥卓! 林胥卓的眼光閃過她布了荊棘的裙角,若是輕功,自然不會如此,他忽然道:“你走過來的?” 楚淺音不置可否,冷聲道:“你引我前來所謂何事?” 林胥卓不曾理會楚淺音的疑問,上前幾步,趁著楚淺音不備,扯過她的皓腕。身體里面枯竭的生機透過脈象盡數落入林胥卓的腦中,他有些驚訝的聲音問道:“有人給你下了化功散?” “勞煩林相掛心,淺音之事自己可以處理。”冷然的聲音驚醒了林胥卓,林胥卓訕然,松開她的手腕,后退幾步,道:“冒犯了。” 楚淺音的聲音更添冷意:“這種事情,希望林相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自然。”不能,林胥卓暗暗在心中補了兩個字,隨即清聲道,“我想你來之前你父皇該和你說過不要來云國。但是既然是葉嵐世子去迎接你們,你父皇大約是攔不住的。既然來了云國,我奉勸一句,莫要逗留,帶著你jiejie,盡早離去!” “這些事情大約不是林相的管轄范圍,淺音有事,先行告辭。”語落,冷淡的轉身離去。 林胥卓暗自搖頭,這孩子,性子真是……倔! “你應該信我。”林胥卓淡聲出口。 “理由。”楚淺音停步,不咸不淡的答道。 林胥卓無奈道:“現在你不知,但將來你定會知道。聽我一句勸,云國不宜久留!參加完皇帝的壽宴后,速速離去!你皇兄一人足以應付壽宴過后的春年之宴。況且你如今內力盡失,連自保之力都沒有,更要早離。” “蕭葉嵐會保護好我,不牢你掛心。”楚淺音聲音清淡。 林胥卓皺眉:“淺音,葉嵐世子素來不善與人親近,他大約是不會在乎你的生死。” “但他會在乎他的生死。”楚淺音不愿多言,繞了小徑去采藥。 望著女子瘦小的身影,林胥卓依舊立在原地思考她的最后一句話。 但他會在乎他的生死。 莫非……林胥卓雙眸緊縮,顯然已經猜到了答案。無奈的嘆息一聲,孩子,你如此果決,真不知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 因為林胥卓的出現,楚淺音采藥有些心不在焉。林胥卓是云國的宰輔,為何會知道父皇不讓自己來云國?這種機密之事,父皇大約不會腦子抽了四處傳。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按理說,林胥卓是云國已逝皇后的親哥哥,當朝二皇子大公主的親娘舅,云國的一朝丞相,深得皇帝信任,這樣身份的人,為何會給她那樣的警告?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她不該知道的? 云國之行,父皇攔著不允,路遇強盜擋路,云國丞相奉勸早些離去。 這其中的種種,均透著詭異之象。 楚淺音倏然覺得,她仿佛碰觸到了一個秘密,驚天的秘密! 心不在焉,禍患必至。 指尖一痛,卻是采藥的工具劃傷了指腹。血絲噴出,楚淺音隨意的處理了一下,便全心全意的繼續采藥。 “小美人兒,受傷了,應該好好處理才是,否則如玉的肌膚上留了疤痕,本尊將來可是會嫌棄的。”嬉笑的聲音傳來,楚淺音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樹杈上,黑衣的尊貴男子坐于其上,金色的獠牙面具遮擋了他的面容,露出的兩只眼睛如黑曜石一般,透著低調的奢華。發絲輕散,未用冠冕束發,可見男子尚未及冠。 楚淺音心情不佳,自然不愿與他多言,拿著鐮刀的手一揚,泛著銀光的鐮刀朝著面具男子的脖頸直直奔去。 男子不閃不躲,面具下的唇角微揚,眸中泛著點點的寵溺,十分縱容楚淺音的所作所為。鐮刀攜帶的刀風陰測測的,他裸露的肌膚上已有點點小粒滲出,可他卻依舊巍然不動。似是不知道眼前的東西可以要了他的命一般。 楚淺音冷哼。 倏地,他揚起手臂,閉上眼睛,五指成爪,虛空一抓,鐮刀頓時頓在他的脖頸前。撫了撫手中的鐮刀,細細把玩了幾下子,似笑非笑:“小美人兒,你我許久不見,你送本尊的見面禮就是這個?” “半月不到,不算許久不見。”楚淺音淡淡道。 “可本尊對你有情,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十五日,算起來,也算是許久不見了不是?”男子暗沉低啞的聲音飄出。 楚淺音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人非常無感,四周瞧了瞧并無可采的藥材,信步離去。 男子低低的笑聲從喉間溢出,低啞的聲音似是被砂石打磨過一般,格外迷人。他道:“小美人兒,本尊也算是幫了你大忙不是,怎能對本尊如此的無情。嘖嘖,當真是……冷酷呢。” “交易而已。”楚淺音無所謂的吐出四個字,須臾,想到交易,問道,“你來,莫非是想好了要提的條件?” “自然……”男子拉長了聲音,就在她以為他要提條件之時,他彎著唇角補了兩個字,“……不是。” 男子整好以暇的環胸,眼神一閃一閃,極是好奇楚淺音被他戲耍之后的表現。誰知楚淺音眉頭不皺,神色如初,眸光純澈,一絲怒意也未表現出。男子嘆息一聲,對于楚淺音的表現像是在情理之中,又似在情理之外。 見楚淺音有了離開的想法,他坐正了身子,聲音嚴肅:“若要替人解決報仇之事,一個一個的除去為上。皇帝的二公主云青若雖說是關鍵人物,但現在還不能死。無需問為什么,若想保住你朋友的命,此時最好保護好云青若。受傷可以,唯獨性命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