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展鵬的唇角微微勾起，卻是露著一抹難以察覺的蒼涼。

    “好，這個沒問題。”王云僧頓了一頓說，“還有，william跟我提了很多次了，說柏董事長他很想、很想見見你。你看……”

    “……”

    靜默。

    讓電話里的王云僧有些無措。

    他看不到此時在醫(yī)院走廊里，在那充足的光線下，梁展鵬的臉上卻呈現(xiàn)出了某種復(fù)雜莫測的神情。他黑色的瞳孔就如窗外的將至未至的顏色，涌動著忽明忽暗的光茫。

    “大哥？”王云僧按捺不住再一次喚他，嗓音里透著些動容。

    梁展鵬的眉宇微微蹙了起來，他很快就恢復(fù)了原有的表情，答應(yīng)道，“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電話里的王云僧似是松了一口氣，可在掛電話前卻仍又些不放心地道，“大哥，還有關(guān)于許小姐的病……我知道你有你的分寸。”

    梁展鵬眸光微滯，掛下電話，他望著窗外的烏青色，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患得患失卻是如潮涌一般彷徨左右著他。

    ~~~~

    整個天色徹底地暗了。

    s市的衡山路，街道兩邊盡是延綿濃密的法國梧桐，枝枝丫丫地似乎占滿了整個天空，風(fēng)吹過，悉悉瑟瑟的和聲清韻，斜陽穿過斑斑駁駁的婆娑桐影，一幢二層樓高爬滿綠色植被的小洋房隱約在枝頭，玻璃窗里微微的燈影迷離且模糊。

    二樓盡頭的一房間內(nèi)，程立暉和william分別站在一張?zhí)刂频娜詣硬〈矁蛇叄麄兎止ず献鳎跤屑樱蝗司o緊地盯著液晶顯示屏幕上的各類數(shù)據(jù)，一人則在病人的身軀上細(xì)心查看。

    這是自柏蘊銘從懷恩醫(yī)院的太平間里被偷梁換柱到這里之后，他們二位每天的例行工作。

    檢查完成之后，程立暉似是松了大大的一口氣，他坐到他的身旁，像個老朋友似的開口，“蘊銘，你的身體體征各方面都已恢復(fù)得很好，現(xiàn)在正是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的最佳時機。”

    柏蘊銘掛在嘴角邊上的笑容卻是苦澀至極，他輕輕搖了搖頭，“立暉，不，要等等，……”

    “蘊銘，我真得不知道你還在猶豫什么？你要知道，這顆合適的心臟，我們找了有多久？”程立暉縮緊眉頭，似是在表達(dá)某種不滿。

    柏蘊銘拍了拍程立暉的手背，嘆氣道，“是啊，十多年才找到這么一顆，是太不容易了，正因為這樣，我更要你幫我留著。”

    “蘊銘，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開始要我?guī)湍悴m著沐慈也就算了，可現(xiàn)在明明有一個可以讓你恢復(fù)健康的機會，你卻又要舍棄掉，你這是打算要瞞她一輩子嗎？還是你就這樣選擇早早地離她而去，讓她……？”程立暉說到這兒，幾盡有些哽咽。

    柏蘊銘的眉頭皺得更緊，眼眶里的濕氣足以表明他內(nèi)心對發(fā)妻的不舍。

    william站在一旁，適時的清咳兩下，這才引得兩人將目光移向了一語未發(fā)的他身上，“alford已經(jīng)在樓下，柏老您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