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聶長江面露笑容，與有容焉：“這就是我的亞蘭德！”

    “聶導(dǎo)，亞蘭德這個時候已經(jīng)對這些家人，完全沒有親情，只有仇視了吧？”夏天問的，也是尚北對他提過，對不同年齡段的亞蘭德的心態(tài)見解。

    六歲的亞蘭德還是小童星演的，只需要夠沉默和陰郁就可以了。

    十歲的亞蘭德，為什么要讓尚北自己演，而不是繼續(xù)找童星，要的肯定是初顯端倪的突破。

    這時候的小孩，應(yīng)該心里已經(jīng)燃起了想殺掉所有人的火焰了。

    所以這時候的亞蘭德，就不能真正地像一個孩子。

    亞當(dāng)和聶長江說話的時候，聶長江并沒有轉(zhuǎn)頭，夏天這話一問，聶長江終于賞了臉，扭過頭來，看著夏天。

    夏天發(fā)現(xiàn)，被聶長江直直盯著的時候，就像被什么東西給鎖住了一樣。

    聶長江的瞳仁十分黑。

    就像他平時表現(xiàn)的那樣，他一舉一動都很慢，包括眨眼。

    正常人眨十來次眼的時間，他可能才會眨個一兩下。

    “你在揣測亞蘭德？方向不對，威廉——”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夏天的存在，聶長江想了一會，忽然就把威廉叫過來了：“光明村布置好了沒有？”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聶長江對夏天說：“你不該去思考亞蘭德，后天開始，你去另一個場景。”

    兩天后，夏天也開始了在另一邊的忙碌。

    雖然他和尚北的拖車是挨著的，理論上在劇組里，幾乎是同吃同睡的關(guān)系。可事實上，除了晚上筋疲力盡地回到拖車?yán)锼X外，連吃飯都在場景里，吃著角色應(yīng)該吃的食物。

    基本碰不上面。

    有心想等對方，就必須犧牲休息的時間。

    因為夏天飾演的心理醫(yī)生林亞，長年服務(wù)于貧民區(qū)，以及居住在天使城普通人居住的地方，和貴族的活動區(qū)域不一樣。

    和夏天一起沉浸的，多半是老人和孩童，以及各色可能會在電影中出現(xiàn)幾個鏡頭的路人。

    每天有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輔導(dǎo)不同的案例，然后這些案例的扮演者，就會去到夏天的診所，他不用背臺詞，但是他需要理解大量的心理知識。

    比考大學(xué)的時候還累。

    考大學(xué)還不用一天十五、六個小時都被人盯著。

    時間久了，人就恍惚了，慢慢地不用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提點，有相似的病例時，夏天也能似模似樣地開始診斷、處理。

    夏天覺得，自己就是林亞。

    每天定時定候去貧民區(qū)送溫暖，那些一直在玩的孩子們熟悉了他，他也覺得那些就是他的朋友。

    大概這樣忙碌了半個月后，夏天發(fā)現(xiàn)尚北已經(jīng)三天沒來找自己了。

    之前如果誰回拖車早，肯定會等另一個人，哪怕只是說些無意義的話，交換一個晚安吻。

    偶爾實在太累了，也會在手機(jī)上留言，交待對方好好休息。

    不乏一些溫情的話。

    可連著三天，尚北的留言都是太晚太累了，讓夏天早點休息。

    如果夏天比他晚，尚北則是給他留言，說太晚太累了，自己要先睡了，叫夏天也早點休息。

    第四天夏天收工的時候，尚北已經(jīng)又給他留了言，說睡下了。

    夏天走到尚北的拖車外，車?yán)餂]亮燈，看上去，似乎沒有什么不對。

    夏天有密碼，直接就上了車，豪裝的房車?yán)锸情]封沒窗的，一片黑暗，他用手機(jī)開了電筒，往最里面的房間走去。

    絲毫不擔(dān)心燈光會劃破安靜，驚擾到尚北。

    擰開房門，床上尚北安靜地蓋著薄被，側(cè)躺著，似乎真的已經(jīng)熟睡，絲毫沒有發(fā)覺有人進(jìn)來了。

    夏天平靜地開口：“你平時睡覺是不關(guān)燈的。”

    一直是小夜燈必須留著睡覺的人，現(xiàn)在躺在黑暗中，分明就是在無聲地說著，這不對勁。

    “啪！”夏天將燈按亮了。

    床上的尚北，仍然一動不動。

    “你再裝睡，我就要揭你被子了。”

    “天哥……”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被窩下傳來，偽裝出來的嗑睡未醒的聲音，還是比較到位的，連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模樣，也幾乎毫無破綻，尚北將被子圍在背上，坐了起來。

    尚北睡覺喜歡果著，但這不是他在夏天面前蓋住自己的理由。

    夏天二話不說，上前就掀被子。

    尚北不讓，倆人糾纏了幾下，夏天板著臉：“松手——”

    尚北乖乖放手。

    雖然只是三天完全沒見過面，但是之前，哪怕每天晚上也要碰一下頭說晚安，也都是燈光昏暗中進(jìn)行。

    連早上化妝，他倆也是不同區(qū)域。

    所以說實話，距離倆人上一回坦城相見時，已經(jīng)是接近一個月以前了。

    果然，扒下被子，夏天看到尚北的胸肌都瘦下來了不少，胸腹間可以看到肋骨的形狀，尚北整個人瘦得很夸張，幾乎落了型。

    用眼判斷也能看出，他至少比進(jìn)組之前，起碼得瘦了十斤八斤。

    這才一個月！

    “不是說好了，有什么事情都一起扛嗎？”夏天看到自己猜中了，住了手，咬著牙低聲朝尚北從牙縫里擠話：“他又怎么你了？是不是也給你單獨講戲了？”

    大概半個月前，飾演尚北媽的女演員被叫到了小黑屋里講戲，大概講了三、四天，每一次出來，據(jù)說她的狀態(tài)就要暴躁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