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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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千寧,你胡說什么。”程明明揚起鞭子,就要鞭打北宮千寧。 彩蝶及時竄上前,快遞奪下程明明手中的鞭子,遠遠地扔到擂臺角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狠狠抽了程明明兩巴掌。 退開后,彩蝶沉靜說道:“不長記性,直呼我家郡主閨名,必須掌嘴。”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臺下眾人還以為北宮千寧要挨鞭子;程明明卻后知后覺的捂住臉,好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好一會兒才帶著哭腔說:“你,你怎么有打我?” “打的就是你,誰叫你又直呼我家郡主的閨名。”彩蝶知道北宮千寧已經(jīng)不再忍讓,便跟著高調(diào)起來。 程明明真的懵了,造反二字厲害是大忌,自從承恩公被滅九族后,程家因為官階不高,僥幸躲過一劫。 如今她程家跟二皇子再次合作,杜撰鳳女身份拉攏人心,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再被北宮千寧扣上造反的帽子,程家還不完蛋了? 但是程明明就是個沖動的,今日在她現(xiàn)身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多次說出動動的話、做出沖動的事兒,若不是常淑敏及時阻止,都不知后果會怎樣了。 可已經(jīng)是這樣了,程明明還是無法保持冷靜,被北宮千寧抓住一個又一個漏洞,做了很多文章。 “青陽郡主,程明明一時沖動,沖撞了郡主您,民女替她向您賠不是,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今日是擂臺比試的日子,咱們不妨進入正題,讓大家有個切磋技藝的好機會。”不過常淑敏確實是個有韌性的,大約是因為真正品嘗了人間的冷暖,己方一再失利,可她卻還是挺身而出。 其實常淑敏的內(nèi)心,是希望程明明繼續(xù)沖動下去的,因為只有程明明越?jīng)_動,才能襯托出她的冷靜和聰慧,才能讓二皇子一黨看到她能堪當大任。 臺下眾人聽了常淑敏的話之后,果然有人大聲叫嚷道:“程小姐,你自己說要挑戰(zhàn)青陽郡主,為何卻屢屢沖撞她?還是常小姐說得好,要挑戰(zhàn)你就趕緊挑戰(zhàn)吧?別再磨磨唧唧的。” 若不是了解常淑敏其人,北宮千寧就要以為,常淑敏是真的識大體了,然而,對于所有的秀女,以及所有官家子女的資料,北宮千寧早已掌握,因此對于常淑敏的路數(shù),北宮千寧早已識破。 “寧兒。”索云嵐有些焦急叫著,意思是提醒北宮千寧不要上當。 “我明白,表姐請放心。”北宮千寧側(cè)頭對索云嵐笑了一下。 接著,北宮千寧往前走幾步,然后對臺下眾人問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昨日和今日晌午,本郡主都在望江樓上,跟很多位小姐和學(xué)子們吟詩作對、談古論今、切磋技藝,若是程明明和常淑敏等人有心切磋,為何不登上望江樓、與我等一起坐在舒適的貴賓室內(nèi)品茶論詩?她倆非得要無禮的叫囂,還擺出這種劍拔弩張的擂臺,用骯臟的語言罵人,用凌厲的鞭子抽人,此等下作陰險毒辣的行徑,常淑敏卻把它稱之為是切磋技藝的好機會,果然逆黨之家教導(dǎo)出來的女兒,是同樣的身歪影斜。” 哇,北宮千寧這話,說得實在是深刻透徹、入木三分,把程明明和常淑敏的虛偽和陰謀,在眾人面前扒拉地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剛剛還覺得常淑敏說得有理的人,立即抬頭聲討起來:“程明明和常淑敏是逆黨余孽,她們目的不純、其心可誅,大家不要上當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聲討程常兩女的行列:“程明明是假鳳女,程明明和常淑敏要造反——” 臺上站在北宮千寧這一邊的人,也都啪啪啪的鼓起掌來,他們也跟著臺下眾人喊道:“程明明是假鳳女,程明明和常淑敏要造反——” 常淑敏沒想到北宮千寧這么能說會道,眼看自己精心謀劃的挑戰(zhàn)項目,尚未開始就擺在北宮千寧三言兩語當中,她很不甘心,可是臺下群情激奮,她若是強硬推出挑戰(zhàn)項目,只怕臺下的口水就能淹死她。 程明明氣得又想用鞭子抽人,但是看到臺下眾人對她指指點點,她覺得雙手十分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手中的長鞭。 就在這時,臺下跳上來三位公子,三人雖穿著不算太顯眼,卻也自有一番風流倜儻,讓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北宮千寧定眼一看,發(fā)現(xiàn)當中一個就是常淑敏的大哥常書豪,另外兩個是二皇子的伴讀常建平和呂文峰。 常建平是常淑敏的二哥,呂文峰是國子監(jiān)祭酒的嫡長子,也是呂淑然的大哥。 北宮千安冷笑道:“常書豪,你一個跌落塵埃的平頭百姓,上臺湊什么熱鬧?是不是嫌你們常家丟的臉還不夠多?” 臺下哄堂大笑,一個個指著常書豪譏笑。 “青陽郡主。”常書豪眼神閃了閃,只是淡淡的給北宮千寧行禮,然后走向自家meimei常淑敏,大約是要安慰自己meimei。 呵呵,有趣,北宮千寧想到,這幾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今日擂臺賽是二皇子授意呢?還是他們急于向二皇子表忠心? 常建平和呂文峰其人,北宮千寧沒有接觸過,只從端王和百里和治處的消息得知,這兩人跟著二皇子,本事不大,卻學(xué)了一身的傲氣和痞氣。 至于常書豪嘛,北宮千寧在芝蘭宮宴上見過他,還有過交鋒,知道對方有一定的才氣,但是作為常玉濤的嫡長子,貴族公子的傲氣傲慢,常書豪是一樣都沒拉下。 常書豪畢竟曾經(jīng)是皇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公子,在皇都占有十分重要的一席之地可以說,在三皇子說話還不利索的時候,常書豪在皇都的名聲,甚至比三皇子還要響亮。 曾幾何時,樂意把女兒嫁給常書豪的人家,多得如過江之鯽,而常書豪的后院,也是美女成群、環(huán)肥燕瘦,因此他咋然出現(xiàn)在臺上,臺下眾人都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見此情景,常書豪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原本虎落平陽的他,重拾了一份建功立業(yè)、重振家族的的豪情。 原來,承恩公黨被誅九族時,只有常玉濤夫人受了連坐,其余人沒有被誅殺,只是被罷官、被貶為庶民而已。 讀懂常書豪眼中的野心,北宮千寧內(nèi)心冷笑著:“常書豪,父債子還,我正愁著沒有借口找你們常家報仇呢,今日你自己撞上門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只是那個呂文峰,他母親和meimei不是曾經(jīng)登門拜訪過三皇子府嗎?難不成他們呂家陣營不統(tǒng)一?他們那個國子監(jiān)急救的爹,應(yīng)該看清當前的形勢才對啊,怎的就讓女兒向著三皇子、而兒子卻向著二皇子?他們該不會蠢到滿世界撒網(wǎng)吧? 索初浩沒好氣的說:“常書豪,常建平,呂文峰,青陽郡主在此,你們是不是瞎眼了?居然不過來跪拜?難不成正如青陽郡主所說,你們是要造反?” 索初浩說完,全場再次安靜下來,宮規(guī)規(guī)定,見到郡主需要下跪,但那也只是規(guī)定而已,尋常時候,只需恭敬的行禮就行了,索初浩這個要求,說起來還真的合情合理。 只是常家兄弟地位如日中天的時候,青陽郡主還只是一介民女,常家還仗勢欺人,配合承恩公把重傷的青陽郡主擋在西城門外。 如今只不過時隔一個多月,雙方便來了個徹底換位,有了云泥之別,曾經(jīng)一等一的貴公子,成了市井平民,后院女人死的死逃的逃,而曾經(jīng)的伯府棄女,成了正二品郡主、未來的三皇子妃,還是名聲鵲起的才女。 常淑敏氣得很深發(fā)抖,常家兄弟則沒想到,一向謙謙君子的索初浩,竟然當眾為難他們。 北宮千安最是疼愛自己meimei,難得有機會修理常家兄妹,他怎會輕易放過他們?只聽得他大聲質(zhì)問:“兩個月前,你們常家有膽量攔住重傷的秀女不給進城,今日又絕對跪拜當朝郡主,看來,你們常家是不想活了,來人,給我——” “小安侯爺。”看到北宮千安動真格,常書豪終于明白事態(tài)嚴重,這才果斷要低頭,及時阻止北宮千安說下去。 可惜北宮千安不想輕易放過常書豪,他翻白眼說道:“我說常書豪,你被貶為庶民,該不會連腦子也壞了吧?請你聽清楚了,我是景寧侯爺,你沒有資格叫我小安侯爺。” 臺下眾人笑成一片,皇都的人都知道,北宮千寧確實是最年輕的侯爺,但是那些稱呼他為小安侯爺?shù)模际欠歉患促F的長輩,并非因為比他年齡大,就能稱他為小安侯爺。 常書豪這一聲小安侯爺,是多么的托大,是多么的逾矩,暴露了他不甘為庶民的心態(tài)。而北宮千安就是要在常書豪的傷疤上,再撒上一把鹽,把他的傷口撕開給世人看。 “風三皇子命,給青陽郡主送上座椅一個。”恰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偏偏還響起了一聲洪亮且整肅的聲音。 然后眾人就看見,三皇子的貼身侍衛(wèi)陸宏和伴讀龔漢海,抬著一張雕花圈椅,走上擂臺,在他們身后,還跟著葉山明和潘勇明。 “是三皇子的人。”臺下不少人驚呼起來,然后大家落井下石的眼神,便齊齊看向常家兄弟。 又有人補充道:“還有青陽郡主自己的侍衛(wèi)。” 常書豪和常建平明白,三皇子這一舉動,正是向他們兄弟施壓,自古民不與官斗,更別提三皇子實際上是可怕的人物。 認清眼前形勢,常書豪終于走向北宮千寧,率先在她跟前下跪。 接著,常建平也走過來跪下,常淑敏現(xiàn)在能屈能伸,也跟著跪下了。 呂文峰今日是被二皇子逼著來此地,但是常家兄弟都跪下了,他沒有理由不跟著跪下。 最后,只有程明明倔強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