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_分節閱讀_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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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腔的刺骨讓張百利舒緩的咧著嘴笑了,“還是咱這好啊,冬天就有個冬天的樣。” 裹著羽絨服,仰頭看了下陰沉沉的天空,點點頭的耿天跺了跺腳,“恩,百利哥,咱趕緊回吧,看著天要下大雪。” 清新的近乎刺骨的空氣有著一股淡淡的濕氣,拉了下頭頂的棉帽子,抽著冷氣的張百利點點頭,頂著寒風,三人離開了車站,攔了一輛沒有掛牌的出租,談好價格后三人坐在了冰冷的車廂內。 晃晃悠悠的一路行駛,比平日里多用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才回到雙鴨屯的耿天在下車的時候露出了笑容。 沒等顧偉給完錢,撒腿就往家跑,身后跟著同樣急切的張百利。大下午的,空蕩蕩的村子因為天氣的原因而顯現的很安靜。 急匆匆的跑到家門口,離老遠,扯著大嗓門的耿天就喊上了,“爹、爺、俺回來了。” 坐在炕上搓麻繩的耿朝福動了動耳朵,伴隨著風聲傳來的喊聲喜的耿朝福蹭的一下挪到炕邊,“二生、三兒啊,快出去看看是不是天娃回來了。” 趿拉著棉鞋的耿朝福一聲高過一聲的大吼把蹲在灶房里和面準備包餃子的耿二生、顧老三喊了出來。 扎著圍裙,臉上還帶著白道子的耿二生匆匆沖出灶房,“爹,天娃回來…” 話音還沒落下,耿天的喊聲再次響起,眼底蹦出驚喜的耿二生快步沖向門口,推開大門,一眼看到了背著大包已經站在門口的耿天。 “天娃…” 迎上耿天的耿二生滿臉的驚喜笑容惹的耿天咧著嘴一個勁的笑,同樣笑呵呵的顧老三接過耿天背在身后的大包,護著耿天進屋,大包小裹跟在后面的顧偉低頭掃了一眼脖子上掛著胳膊上纏著的幾個大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直到洗過臉坐在炕上,才平復心緒的耿天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忍不住咧著嘴笑了,“還是家好啊。” 耿天的感嘆惹來耿朝福的一陣笑聲,摸著耿天清瘦了許多的臉頰,“累了?” 嘿嘿一笑的耿天用力點點頭,“主要是惦記,六一出監護俺們才回來,六一這會是遭老罪了,不單單修補心臟還換了肝。” 耿天的話讓屋里的人大吃一驚,皺著眉頭滿臉擔心的耿二生追問著到底咋回事,詳細的講述了一遍,耿朝福等人這才知道,六一肝臟也出了問題。 唏噓不已的耿二生搖著頭,“真是有啥別有病,這下子,剛子家是徹底掉底了。” 嘆了口氣的耿朝福沒有吭聲,而是吧嗒吧嗒抽起了煙袋鍋,短暫的沉悶后,打發二生和顧老三趕緊做飯讓孩子休息的耿朝福拉著耿天又多問了幾句。 不提回到家后的張百利和耿天帶來怎樣讓雙鴨屯震驚的笑意,休息了三天總算緩過勁的耿天坐在了耿朝福面前。 歪在炕頭,靠著火墻,舒服的直哼哼的耿天把耿朝福逗樂了,拍了拍耿天,看向顧偉,雖然臉上依然帶著笑,但眼底的探究和復雜還是讓敏銳的顧偉察覺到一絲異樣。 掃了一眼瞇著眼哼哼的耿天,沉吟了一下的顧偉坐直了身體,目光沒有躲閃的直視耿朝福。 “爺,你是不是有事說?” 輕聲詢問中,耿天張開了雙眼,詫異的看了一眼顧偉,隨即落在耿朝福身上,“爺,出啥事了?” 滿臉不解的耿天和明顯察覺到什么的顧偉讓耿朝福無奈的搖搖頭,沒有看耿天而是看向顧偉,“小七啊,這些年,這個家你也是進進出出的,你跟爺說句實話,你跟天娃咋回事?” 耿朝福突然的詢問驚了耿天一下,呼的一下坐直身體,“爺……” 沖口而出的呼聲消失在耿朝福輕描淡寫的一眼中,眼神中的復雜和無奈讓耿天臉一白,沒有吭聲卻直接挪到耿天身邊的顧偉握住了耿天瞬間濕乎乎的雙手。 抬起眼簾,緩緩吐出一口氣,“爺,我喜歡天娃,是真喜歡,要是你同意,我想跟天娃在一起。” 顧偉的直白讓耿天胸口一漲,下意識的反手抓住了顧偉的手指,“七哥。” 安撫的拍了下耿天,顧偉不傻,明白耿朝福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的詢問一定不是反對,可要說成全,也不像,摸不準耿朝福是什么意思的顧偉只能等待,等待耿朝福給出的答案。 ☆、 第92章 一個緊張一個卻鎮定,相對應的表現讓耿朝福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耿朝福真是想不明白,怎么自家這兩個就認準了老顧家這爺倆。 真要讓耿朝福說,這爺倆咋樣?耿朝福不否認,各有各的優秀,可說心里話,賴頭兒子自己的好,耿朝福怎么看也沒看出這爺倆有啥出奇的地方。 “爺。” 明明帶著顫抖卻故作堅強的小模樣把耿朝福愁的真想踹兩腳,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松塌塌的眼皮白了一眼耿天,“天娃,你先出去。” “爺。” 無意識的收緊雙手,急切的呼聲讓耿朝福一雙濃黑的重眉狠狠的皺在一起,不容拒絕的抽出被抓在掌心的手指,輕推耿天的后背,“天兒,你先出去,我跟爺爺嘮嘮嗑。” 看看已經不悅的耿朝福又看看依然鎮定的顧偉,抿了雙唇的耿天沒有吭聲,而是下地穿鞋離開了房間。 晃動的門簾,忐忑不安的直奔后院的耿天看到蹲在后院收拾積雪的耿二生,“爹。” 耿天明顯慌亂的呼聲吸引了耿二生,直起身看向耿天,臉上的茫然眼底的慌張讓耿二生頓時明白了老頭子開口了。 無奈的放下手中的鐵鍬,嘆口氣的耿二生走到耿天身邊,沒有一聲言語而是拉著耿天走進了后院,指了指堆在墻根前的凍白菜,掀開蓋在凍白菜上的小塑料布塞到耿天手中,“收拾收拾,晚上炸凍白菜。” 說完松開手重新拿起了鐵鍬,帶著積雪的塑料布有些刺骨,扎的耿天打了個激靈,“爹?” 疑惑、不解還帶著點委屈,閉了閉眼,背對著耿天的耿二生一鍬插在厚厚的積雪上,“天娃。” 震耳的喝聲把耿天喊楞了,喃喃的看著耿二生,滿臉的失望,深埋眼底的灰心讓耿天心底一沉,“爹。你們是不是…” 從小到大第一次被耿二生呵斥的耿天眼角紅了,“不愿?天娃啊,你出去問問誰家當老人的樂意這事?你爺是打了還是罵了?你咋這么不懂事,你爺多大歲數了?問問咋的?犯毛病嗎?你二十七了,不是十七也不是七歲。” 漲紅著臉,委屈又羞愧的耿天梗著脖好像木頭樁子似的悶不吭聲,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耿天身邊,用冰冷的大手蹭了一把耿天的額頭,“天娃啊,該頂門了,家里除了老的還是老的,你爺要不是心疼你至于舔著臉去找人家小七問問嗎?這些年,家里沒逼著你相親找對象,不管你跟誰,只要你幸福,俺們沒意見,可沒意見不代表俺們不會看,不會去監督,你當啷來這么一下,你知道你爺有多失望?” 二生的語重心長狠狠的砸在耿天心頭,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頂門已經成為老耿家支柱的耿天直到此時才知道,他不稱職,至少對于家里的長輩而言,他自以為是了。 梗著的脖子緩緩低下,再次看到抓在手里的塑料布,耿天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了似的,燒的難受。 而就在耿二生語重心長時,屋內的耿朝福挺直脊背,往日里收斂的精明這一刻展露無疑。“小七,這些年,這個家你沒少進進出出的,你跟著天娃叫一聲爺,爺應了,你跟天娃,同意不同意?說心里話,俺不樂意,甚至可以說,沒有幾個老人樂意這事,可爺不樂意不是因為大趨勢,而是性格,天娃看著精明其實極其的單純,單憑這點,爺就不放心,小七,那些年,你在外面干啥的,俺是不知道,可爺這雙老眼沒瞎,不會看不出一個人的內里是什么…” 停頓了一下的耿朝福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小七,沾過血吧。” 突然吐出的話語,坐在耿朝福面前氣勢全開的顧偉笑了,眼角的笑紋,臉上的和煦,讓耿朝福越發的無奈,這孩子啊,就是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