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像他們這樣的人,從來不缺奉承和阿諛,也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 從他知道徐詣把一個平凡女孩子帶在身邊開始就有些驚掉下巴,起初還以為他口味獨特,后來目睹溫錦柔離開后他的傷心絕望,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徐詣竟然也會愛人,到現在,這份不真實的感覺逐漸變得麻木。 徐詣不僅愛上了一個人,還愛得如此深,可笑的是,卻得不到,得不到也就算了,他還舍不下,見天兒的折騰自己,別說命,等再過些日子,恐怕魂兒都要沒了。 亂七八糟想很多,紀庸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 車行使在安靜的高速路,窗外的路燈一盞一盞落在徐詣輪廓分明的臉上,或明或暗,他仍舊閉著眼,許久才回答:“……我以前什么樣?” 紀庸冷笑:“誰也看不起。” “變了。”極淡然,又極是自嘲的兩個字。 溫錦柔離開后他破產,此后很長時間都在承受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譏諷和嘲笑,那時候不是他看不起誰,而是誰都可以看不起他。 從頭再來,從基層做起,各種各樣的市場到處跑的時候,他已根本不是從前的徐詣。 就算他仍保留一些驕傲,在遇見溫錦柔之后都盡數化為烏有,如果拋開骨氣和尊嚴能挽回她,他毫不猶豫,哪怕打碎了骨頭,在他身上捅幾刀就可以償還她,他無怨無悔,甚至會只恨這一刻來得太遲。 心甘情愿的。 他這次要做她的跟隨著。 “還有多久到?”等不及,他想立即見到她,也萬萬不能深想她和姜止正在發生什么。 會不會,他們在接吻,在擁抱,又或是…… 無窮無盡的妒忌快將他淹沒,他頭愈發重,稍微動一下便覺得天旋地轉。 紀庸說:“快了。” 他還是覺得他不對勁:“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詣扯領帶:“有些發燒,沒事。” “cao,這還沒事?” “沒事,開你車。” 紀庸一陣無語。 半小時后到碧海小筑度假山莊。 徐詣強撐著精神下車,抬眸冷冷的睨著面前的商業廣告牌。 紀庸拿出煙盒,嘖了聲:“這姜止近兩年不可小覷啊,隱隱有你兩年前的風范。” 徐詣沒理,徑直走進去。 這個點山莊不開業了,保安自然要攔,紀庸咬著煙冷笑走過來:“眼睛呢?這誰不認識?” 保安看向徐詣。 男人神色冷淡,氣勢壓人。 紀庸遞上名片,保安看過一眼后趕緊把人迎進去。 徐詣大步進山莊。 ** 姜梨吵著鬧著要搞party,其實是想撮合溫錦柔和姜止。 姜止平日不會縱著她,但最近卻不太反對,能促進她和溫錦柔的發展,他沒有任何意見。 玩至晚上十一點左右,溫錦柔有些想離開了,大家還玩得開心,她沒有打擾任何人,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小聚會。 這山莊不愧是山莊,占地面積巨大,幾乎囊括了整個山頭,布局也很有講究,風格比較小眾獨特,但卻能達到眼目一新的效果。 有錢人看慣了高樓大廈城堡花園,偶爾到這樣的地方,稱得上有情調。 聚會的地方在木屋四樓,溫錦柔慢慢走下來,風吹來,感覺到冷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拿外衣。 她住的地方距離這里有幾百米距離,雖然已經晚了,倒并不急著回去,隨便挑了一條路散步。 月亮跟在她身后,她偶爾抬眸看一眼,踩著地上的路燈,抱著雙臂一步一步慢慢走。 mama去世前曾經說過,想她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她會跟在螢螢身后。 小姑娘問母親:“mama為什么不變成星星?” 母親慈愛地撫摸女兒頭發:“星星太多了,mama怕你找不到我。” “月亮雖然不會經常出來,但螢螢只要堅強的往前走,總有一天你回頭往天上看,會看到mama的。” 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輕輕地親女兒臉頰:“mama不會走,mama永遠陪著螢螢。” 溫錦柔再抬頭看。 圓月安靜的掛在夜空。 她看得失神,瞳孔逐漸失焦,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 下巴被人輕輕捏住,guntang的指尖輕輕摩挲她眼角的濕潤,溫錦柔聽到熟悉的嗓音。“初初,別哭。” 總是他。 和徐詣在一起的半年她偶爾也會做噩夢,夢里會哭。 這時候的徐詣仿佛不見了平常的薄情,會格外溫柔的抱著她哄:“初初別哭,是夢。” 不是夢。 她雖然什么都有,卻還是什么都沒有了。 一顆淚從她眼角滾落,徐詣連忙擦去,頗手忙腳亂。 她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明,抬手擦掉臉上殘余的濕潤,“你怎么又來了?” 徐詣凝視著她輕嘆:“想你。” 他伸手輕揉她頭發:“是不是又想mama了?” 從前她夢囈時,時常會喊mama。 徐詣沒體會過真正的母愛,他的母親一向只逼他做不喜歡的事,從前他也不懂溫錦柔為何那么眷戀母親,哄她只是于心不忍。 現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后卻懂了,她們母女相依為命的那幾年,彼此都已離不開彼此。 寧螢那時候年紀不大,卻經歷父母先后離世,很不容易。 徐詣眼神憐惜,萬分歉疚的道:“對不起,如果那時候留下你,你mama應該會走得更安心。” “如果有可能,我能不能去你mama墓前看看她?我想親自向她道歉,我從前混賬,不該說那樣的話。” 徐詣捧起她的雙手,溫錦柔感覺到他體溫有些不正常,不動聲色的打量他泛紅的眼眶。 徐詣輕輕吻她指尖:“對不起,讓我贖罪,求求你。” “初初,我什么都聽你的。” 溫錦柔冷冷的問:“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神情溫柔:“嗯。” 溫錦柔看向身后的人工湖,“那行,你跳下去。” 徐詣看了那湖一眼,啞聲:“好。” 他再次親了親她的指尖,將她手放回去。 人工湖水不深,只是用作觀景,水深甚至不及徐詣的胸膛,他只要站起來就會沒事,溫錦柔只是想捉弄他。 徐詣站在人工湖旁,沒有猶豫,突然跳下去。 紀庸走過來就看到這場景,連忙跑過來,冷盯著溫錦柔:“你讓他干嘛了?” “他說愿意為我做任何事,我在考驗他。” “你瘋了吧。” “他發燒了!” 溫錦柔略微怔了怔。 紀庸跳下去將人撈上來,徐詣上岸后的第一眼是尋找溫錦柔。 他渾身濕透,十分狼狽的坐在地上,抖著手握住溫錦柔的素白手腕,沙啞低聲問:“現在,你相信了嗎?” “初初,我能為你做任何事。” 溫錦柔看他幾秒,在徐詣萬般期待的目光下,她垂眸看他濕漉漉的手正握著自己。 溫錦柔眼神沒什么溫度:“臟。” 徐詣面色僵了僵,僵硬的松開:“對不起。” 紀庸冷笑:“溫玉落,你別太過分!” “紀庸。” 徐詣淡聲:“我是心甘情愿的。” 紀庸渾身也濕了,罵聲瘋子,懶得陪他們倆折騰,繼續罵罵咧咧的離開。 溫錦柔沒理會地上的徐詣,轉身要走,徐詣怎么會讓她離開? 他立即站起來去追,從昨天開始一直發燒再加上喝酒,剛剛又在冷水里泡了一會兒,終于有些體力不支。 徐詣抓住溫錦柔手臂的剎那,顧不得她嫌不嫌棄,用力抱緊她。 “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我找了你兩年,等了你兩年。” 他近乎絕望地在她耳邊求,“我想你,我愛你。” 可惜。 溫錦柔眼神毫無波動。 說她鐵石心腸也好,說她絕情寡義也罷,都無所謂。 她重重推開徐詣,卻不想這一推,徐詣身子輕晃,險些就要倒地。 溫錦柔突然想起紀庸的話,他發了高燒,又想起他方才一直不正常的體溫,微微擰了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