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溫錦柔的話讓徐詣腦中轟然一炸,心臟鈍痛,痛得呼吸都急促起來,連忙急切的道:“初初,我錯了。我不應該那么說,我那時候還小。” 溫錦柔淡笑:“你那時候不小了,十六歲。而那時候的我已經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是你推了我最后一把。” 徐詣愣住。 溫錦柔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濕潤,溫柔淺笑:“看看你現在這個模樣,可真是狼狽啊。” “但是徐詣,你做得很好,我就是要你痛苦。” “我會繼續冷眼旁觀你受盡折磨,我要你看著我和別人在一起,濃情蜜意,我要把給過你的加倍給別人。” “可怎么辦呢。你愛我,你能拿我怎么辦?” 徐詣聽得渾身發抖,“我不準!” “你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我絕對不容許你嫁給別人!” 溫錦柔只安靜淺笑的看著他,肆無忌憚的欣賞他現在的心亂。 徐詣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溫錦柔靠近他耳畔,說:“沒了。” 沒了。 多么輕飄飄的兩個字,卻險些將他心臟碾碎。 徐詣盯著她:“你把孩子打掉了?” 溫錦柔搖頭:“怎么會,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 “孩子也厭惡你,畢竟有你這樣的父親,他怎么敢來這世上?” “如果你也覺得他是個玩意兒怎么辦?” 溫錦柔的言語雖然輕柔,卻仿佛上了膛的槍,槍槍致命,徐詣眼眶迅速紅了起來,低下頭自嘲的笑出聲。 他是第一次這么狼狽。 僅僅因為一個姑娘的三言兩語。 徐詣慢慢圈緊她的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初初,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孩子沒了,是我沒有福氣,我不怪你。” “我們再生一個,好不好?” 溫錦柔輕笑:“徐詣,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放開吧。” 徐詣抱得愈發緊。 溫裕笙和紀庸不放心,出來便看到徐詣抱著溫錦柔不放。 溫錦柔看向溫裕笙:“麻煩哥哥幫我把他拉開。” 徐詣抱著她的雙臂一僵,立刻抱得更緊,急切地求道:“初初,再給我個機會。” 溫裕笙拽住他胳膊,紀庸看不過去,也幫忙將他拉開。 徐詣死活不放,“初初,你跟我回去。” “我們立即結婚好不好?” “我錯了,我知錯了。” 溫裕笙聽得冷笑,用力將他扔開,把溫錦柔拉到自己身后,徐詣站穩身體,立即朝溫錦柔走過去,溫裕笙揚起拳頭打過去一拳。 徐詣身體歪了一下,依然不管不顧往前走,紀庸走過來拉他:“徐詣,我們先回去冷靜一下。” 徐詣不聽,眼神直直盯著溫錦柔。 溫錦柔安靜站在那里,淺笑看著他。 她做到了。 他現在的確非她不可,也的確求而不得了。 他們之間的位置顛倒,她高高在上,而他淪落至此。 徐詣邁出步伐,紀庸皺著眉低吼:“徐詣!你別發瘋!” 徐詣突然轉頭拽住紀庸衣領,紀庸看到他的眼神,愣了愣。 徐詣雙眼發紅,模樣可怖,“最好別攔我。”就連他說這話時的嗓音都是顫抖的。 他放開,朝溫錦柔走過去,聲音溫柔:“初初,跟我回去。” 溫裕笙再次捏起拳頭打過來,徐詣沒有還手,站直身體,他只有一個目的,要帶她走。 “跟我走好嗎?”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祈求。 溫裕笙有些心煩,直接攥住徐詣衣領將他拉過來,拳頭虎虎生風的砸過去,連續好幾下。 徐詣倒在地上,視線有些模糊,卻還是一瞬間就鎖住那個纖細的身影。 溫裕笙還準備動手,紀庸趕緊將他拉開:“溫總給個面子,有什么讓他們自己說。” 徐詣翻身伏在地上,手伸出去,輕輕握住溫錦柔的腳踝,“……初初,對不起,你跟我走好不好?” 溫錦柔沒理會,看向紀庸:“麻煩把你朋友拉開。” 紀庸蹙了蹙眉,這兩年,他聽過最多的話就是溫錦柔多么溫柔善解人意,他也曾想,該是多么溫柔的姑娘才讓徐詣惦記這么久。 今日見到,紀庸倒是有些佩服了,原來真的有人能將溫柔和冷漠融合得這么和諧,越是溫柔也越是冷漠,他算是懂了。 作為徐詣朋友,他看過太多徐詣為溫錦柔失態的模樣,冷冷看了一眼溫錦柔,將徐詣拉開。 徐詣連忙再次伸出手去,溫錦柔轉身離開,溫裕笙也隨后跟上。 徐詣急忙爬起來想再追,紀庸再次拉住他:“徐詣!你難道看不出她根本不喜歡你嗎?” 這句話讓徐詣突然安靜下來,愣神看著溫錦柔離開的方向,許久后他才轉頭看紀庸。 紀庸看他終于冷靜下來,嘆了一口氣:“算了吧,她根本不喜歡你。” 作為局外人,他太懂溫錦柔的眼神意味著什么,興許徐詣努力多久都沒有辦法改變她的心意。 他雖然不知道溫玉落為什么要改名成溫錦柔接近徐詣,卻也猜到他們之間一定有糾葛。 徐詣閉上眼,苦笑:“可是我愛她。” “我好愛她。” “我。”他聲音哽咽:“不能沒有她。” 他不會放棄,也不愿放棄。 原來他早就對不起她,給她造成那么深的傷害。 溫錦柔有句話說得對,當時的她和寧母已經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了,是他推了她們最后一把。 他不敢想溫錦柔在孤兒院度過的兩年是多么孤單害怕,甚至不敢想因為他的一句話給她帶去過什么樣的傷害。 他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徐詣對她并不好,他們倆之間,從來都是他索取,她付出。 他實在太對不起她。 溫錦柔恨她也是應該的。 紀庸問:“所以呢?你還要繼續自取其辱?” 回答他的是徐詣義無反顧朝溫錦柔追去的背影。 紀庸搖搖頭,這人之前還說明天就立刻離開杳城,現在看來,恐怕早著呢。 ** 徐詣重新進入宴會,溫裕笙和溫錦柔已經離開了,他再次追出去。 溫錦柔準備上車離開。 徐詣追上去,“初初。” 溫裕笙立即關上車門,也很快上車,吩咐司機,“快開車,別讓這個瘋子追上來。” 司機點頭,立即開車。 徐詣追在車后面,距離一點一點被拉開,他在身后呼喊的聲音也被慢慢拉遠。 溫錦柔閉著眼,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樣。 溫裕笙回頭看看徐詣那狂奔不要命的模樣,再轉頭看看自家meimei冷靜從容的神情,突然對自己這個死對頭產生了一點點細微的同情。 再怎么說溫裕笙也和溫錦柔相處了這么多年,他對這個meimei的性格了解,看起來好說話,其實心腸比誰都硬。 “我越來越好奇徐詣到底怎么得罪過你了?” 溫錦柔閉著眼說:“我永遠記得他罵我是個玩意兒時的眼神,就像我是這世上最惡心的東西,在孤兒院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覺得自己是被遺棄的存在。” “父母的離世,眾人的唾棄和嘲笑,都讓曾經的我險些活不下去。” “后來我長大,慢慢懂得更多道理,看開一些,我本來也沒有想要對他做什么,要不是在俱樂部里聽到徐詣說出那句和小時候類似的話,我不會這么做。” “我實在太厭惡他這高高在上的模樣了,憑什么他總是站在高處瞧不起別人?” 溫裕笙蹙眉:“所以你假扮成外賣小妹接近他?” 溫錦柔睜開眼睛,笑著說:“是啊,他瞧不起低他一等的人,最后還不是把我帶在了身邊,他只想娶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可最終還是向我求了婚。他不談感情,我就偏要讓他愛上我。他高高在上,我便要將他拉入凡塵。” 溫裕笙笑得無奈:“但你竟然用這樣的方法,我實在沒想到,不覺得犧牲自己了嗎?” “倒也不算犧牲,我是成年人了,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我用的方法不算高明,可我左思右想,要給一個人造成永恒的,不可磨滅的傷痛,難道不是讓他心痛更好嗎?” 她了解徐詣,他是那么薄情的人,如果走不進他心里,她的所作所為根本不能掀起他一絲情緒的波瀾。 所以忍著惡心,她裝出一副愛他至深的模樣。 溫裕笙失笑連連。 溫錦柔回頭看,徐詣還追在車后面,她勾起唇,讓司機在路邊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