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萬陽澤終于可以確定剛才那個水是確實有問題的。

    俞越有點兒累，竟然先睡著了，萬陽澤起身去查找那個水杯，仔細聞了聞才發現確實有問題。

    真的大意了。

    可是俞越并沒有告訴他水有問題。

    原因只有一個，俞越沒來得及說，水就被自己喝掉了。

    服務生后來又往門縫里塞了信，那說不定之前就本人來送過水。

    萬陽澤不舍得把俞越喊醒，只能在床邊坐著。

    俞越肯定是知道什么，然后才主動要求被臨時標記的。

    萬陽澤攥緊拳頭，這又算什么……

    俞越是被渴醒的，做夢被卡車來回的碾壓，整個人都累癱了，好在萬陽澤中的藥是一次性的，自己發情期也并沒有到，不然這一次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萬陽澤看俞越醒了，給他端杯熱水。

    俞越下意識的看了看杯子，萬陽澤連忙道，“這是我拿的新的……”

    俞越接過水杯，嗓音沙啞，“抱歉……剛才那服務生送水過來，我一做其他的事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萬陽澤比俞越更抱歉，“對不起，應該是我來說，是我惹來的麻煩，你……”

    “別磨磨唧唧的啊，老子又不是沒好處，萬陽澤，我自愿的，不然你就是馬上死我也不會救你的，千萬別覺得欠我的什么的。”俞越一口喝完，大大咧咧的把杯子往前一遞。

    萬陽澤并不會因此就真的認為這事兒過去了。

    那可是他的俞越。

    這事兒他沒辦法原諒自己。

    只有一張床，陶先生和情人姚樂心睡在一起，肯定不會要標間，兩個人只能繼續湊合。

    嘴上說著什么也不在意，可兩個人之間只剩下呼吸的時候俞越還是有點兒尷尬，眨眼都尷尬。

    俞越腦子里開始天馬行空，萬陽澤這樣好又那樣壞的人……怎么就和自己這么密不可分？

    他剛才腦子是不是抽了，為什么突然就英勇獻身了？

    現在又來賢者時間。

    兩個人都沉默，俞越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萬陽澤：“上次我往你家打電話的時候，你不知道是誰就要你mama掛電話，平時也是這樣嗎？”

    萬陽澤：“嗯。”

    俞越：那你還真挺壞。

    俞越一邊低頭玩姚樂心的手機，發著沒有自拍且沒見過世面的心式朋友圈，一邊道：“那你都不知道是誰，就對人態度這么差，以后真找伴侶了，別人聽說你的惡名，你還不得一直單身？”

    “那就單身。”萬陽澤很認真的說。

    俞越半開玩笑道，“害，原來你這么討厭omega，我以后得少和你……”

    “我不是在說你，”萬陽澤連忙否定，“我當時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肯定不會那樣說，我那天爬窗去找你，也是想去和你說這個的。”

    俞越發現萬陽澤少有的慌亂了，急切解釋的樣子，像極了俞憐說的那樣……兩個人真的在搞戀愛。

    俞越從一個尷尬的氣氛，代入一個尷尬的話題，發現明明是件很小的事情，萬陽澤卻比想象中在意多了。

    俞越：他總不能……真喜歡我吧？

    不對，只是因為我救了他，他覺得內疚而已。

    俞越有些惱怒的想，原來我這么自戀？

    俞越摸摸鼻尖，“你這搞得好像很在乎我一樣，以后你的omega伴侶會吃醋的，咱倆得避嫌。”

    可他都被萬陽澤半夜爬窗戶進臥室了，做任務還要裝情人，被下了藥還要互相幫助……到底是誰不懂避嫌。

    這樣的關系，該怎么有以后的伴侶。

    他為萬陽澤做的這些，萬陽澤以后的伴侶……能做到嗎？會介意嗎？

    會的。

    萬陽澤不說話，俞越又道：“我是說真對不起，和我發生這事兒，你找誰都對不起人家……我也對不起他。”

    萬陽澤：“那我不找，我們還和現在一樣。”

    搞得兩個人好像在談判一樣。

    俞越可恥的心跳加快，“去你的，說的好像你要為老子守身如玉，以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萬陽澤有口難言，不知道哪句話就會戳到俞越脆弱的神經，“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俞越，你是omega或者alpha，對我來說都很強，我從未因為這些而對你的心境改變半分。”

    俞越想，原來萬陽澤以前對自己什么心境，現在就是什么心境。

    以前兩個人都沒滾過床單，現在滾過了，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愧是很多年的死對頭。

    俞越看似滿意的點頭，“那就好，你記住這個就好……我不會讓自己因為其他原因而變弱的，在帝藤我們永遠是對手，在東郡我們兩家是競爭對手，也是合作伙伴，這是變不了的事實，我知道。”

    萬陽澤每次聽到這種話，都覺得俞越想和他劃清關系，情緒莫名的煩躁。

    為什么更近一步的關系后反而讓俞越和他越來越疏遠？

    該怎么回到從前？

    從前到底好不好？現在的俞越……自己到底能不能和他更近一步發展？

    萬陽澤有些失落，“我還以為，我們兩個會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俞越也拘謹，確實不一樣了。

    “是不一樣，你聞不到其他omega的信息素，但是能聞到我，而我也沒辦法接受其他alpha，我們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形式上的合作，確實是不一樣。”

    萬陽澤坐起身，“你確定只是這些？”

    俞越微微挪動身體，挪動到床邊上，大腿還有點兒酸痛，“難道不是嗎？”

    “可我想對你負責。”萬陽澤說。

    俞越摸摸腦門兒上的汗，“實不相瞞，我不需要，如果你一定要我負責，我倒是不會推辭責任，我只是覺得這種事情需要情投意合，而剛才的事情，那叫互相幫助，助人為樂的事情……怎么能讓人負責？”

    “情投意合？你覺得我們是嗎？”萬陽澤問。

    其實問這種問題有點兒自取其辱的意思。

    萬陽澤明知道俞越心里只有名次和實力，感情這種事情，在俞越什么都沒成功前就讓他去考慮，實在是難。

    俞越差點兒想點頭，最后還是又搖搖頭，“我們是……情投意合嗎？有點兒扯吧……”

    萬陽澤知道，確實不是，是他單相思而已，在俞越眼里一直都是雙方互相幫助。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萬陽澤說，“對不起。”

    俞越納悶的回頭，“啊？又對不起什么。”

    “在感情上，我有點兒道德綁架，情投意合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萬陽澤道。

    俞越沒想明白，這有什么好道歉的。

    情投意合……這詞兒倒是很新鮮，俞越從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萬陽澤又說，“俞越，我確實喜歡你。”

    俞越：“……”

    萬陽澤想，反正說都說了，有些事情，等的再久也不一定有機會說，或者說永遠都沒有合適的時機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表白。

    擇日不如撞日。

    萬陽澤手里拿著游輪派發的雜志，書本都被他緊張的攥出折角來，“在很久以前，我們還沒分化的時候……其實還要再早一點，可能是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在我身邊頤指氣使的讓我跟著，或者你遠遠的氣憤的看著我，想要超越我，每次指著我說你會比我更厲害，我覺得你很可愛。”

    俞越的腦子空空如也，心跳速度達到了水平前所未有，這是表白嗎？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了，可萬陽澤的告白讓他極其震撼。

    說的也沒多感人，可是震撼之余為什么沒有抗拒或者逃避？

    俞越搞不懂這種心情，但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萬陽澤的這樣人，除了能和自己湊合，誰還受得了他？

    什么負責不負責的，俞越發現他只是不想被道德的枷鎖束縛，不想萬陽澤因為責任和他在一起，照顧他，這會讓俞越覺得……沒必要。

    俞越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而萬陽澤也怕，怕俞越這么久的沉默，一會兒反應過來還不得揍他。

    一分鐘后兩個人同時說，“我覺得……”

    俞越停嘴，問萬陽澤，“你覺得什么？”

    萬陽澤拘謹，“你、你先說。”

    俞越撓頭，“不是，我沒有什么想說的，就是想隨便開個頭。”

    萬陽澤深呼吸，“我覺得……無論你給不給我回應，我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我不是說怕你拒絕我，只是不想因此你不理我，這些話我可以不說，但我不想一直隱藏，俞越，我真喜歡你太久了，久到數不清多少年，我不是因為一次兩次的陰差陽錯，也不是因為你是omega所以又心動，都不是……我真喜歡你很久了。”

    萬陽澤不會說情話。

    也從沒想過竟然有一天會說出這些情話。

    還是在俞越的面前說出口的。

    俞越也不敢去萬陽澤的眼睛，“你干嘛突然說這些，我又沒逼著你負責什么的……”

    “和那些沒關系。”萬陽澤道。

    萬陽澤起身下床，俞越驚訝的問，“你干什么去？”

    “嗯？”萬陽澤回頭，“我去外面坐坐，給你時間思考一下，也不是思考，就是……你先睡覺。”

    俞越不懂為什么剛剛告白之后萬陽澤要走，“你怕你在我身邊，我擔心你對我圖謀不軌所以睡不著？”

    “怕你沖動著想要回答我，所以你先仔細想想我剛才說的話，全是真心的。”萬陽澤出門，去了三樓大廳。

    這里的人徹夜不眠，舞池里永遠都有人在跳舞。

    萬陽澤要了杯酒在角落里喝。

    太沖動了，他本來沒想就這樣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