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叁柒章怪事
林嬋醒來時窗牖已透進清光。 平日里不會起這般晚,蕭云彰卯時要上早朝,她會下榻伺候他更衣,他道不必拘夫妻之禮,她卻一定照做。 前世里她待蕭旻便是如此,不能因為蕭九爺愛惜她,就恃寵而驕,且能為他做的,似乎也只有這些了。 月樓聽見房里動靜,領著端水的丫鬟進來,林嬋穿戴齊整,瞟到蕭云彰的官袍朝冠還在,有些疑惑問:“九爺呢?他沒上朝去麼?” 月樓回話:“老爺今日沐休。”林嬋算算日子,果然是,難怪他昨晚沒完沒了弄將至大半夜,便又問:“那他現在何處?” 月樓替她挽髻,一面說:“方才遇見蕭貴,說老爺一直在書房里。” 廚房送來早飯,青櫻正要揭開食盒子,林嬋從鏡子里看見,開口阻道:“且慢,稍候提著隨我去書房。” 她昨晚沒睡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調了水粉輕抹遮掩,又覺太白,在手心蘸點紅胭脂暈淺,描在眼梢似斜飛入鬢,她尋常簡素示人,乍然妝扮,顯得嫵媚了得。 月樓笑贊:“夫人好顏色,這府中沒得比。” 林嬋聽了也很高興,插好簪花,把枚玉鐲子戴在手腕,站起往門外走,青櫻提著食盒子,月樓隨側,一起出廊走下踏垛,迎面過來兩個丫頭,一個拎著畫眉鳥籠,一個提著一桶水,見得林嬋等幾,連忙福身見禮。林嬋心底暗自吃驚,卻不表,只問:“看著眼生,是我房里的丫頭麼?” 月樓連忙道:“大夫人昨晚撥來伺候的,補綺雯和劉媽的缺兒。” 那兩丫頭各自介紹,一個名喚柳青,一個名喚知夏。 林嬋沒說甚麼,點點頭擦肩而過了,走有十數步,穿過月洞門,她朝月樓道:“柳青留下,知夏退回去罷。” 月樓應承下來。林嬋也沒多解釋,暗自想著前塵舊事,忽然一只小鹿蹦跳著從面前竄過,她一個不察,打個趔趄差點兒跌倒,月樓眼明手快扶住她的胳臂,站了稍頃,蕭遠手持張弓兒滿臉是汗地跑來,氣喘吁吁地問:“小嬸嬸,那只鹿去哪了?”月樓笑道:“誰管你的鹿,差點把夫人撞了,若有個三長兩短,九老爺扒你的皮。” 蕭遠忙給林嬋作揖:“侄兒無心之過,小嬸嬸可有甚麼不適” 林嬋噗嗤笑出了聲:“哪有這麼的嬌弱。月樓同你玩笑的。”又指給他鹿跑遠的方向。 蕭遠稱謝,正要繼續追,忽想起甚麼,湊近林嬋壓低了嗓門:“告訴小嬸嬸一樁奇事兒,可要聽?” 林嬋讓他說,他道:“我前日里晚間在林子里捉流螢,從荷塘邊路過時,看見那間陋房里亮著燭火,就悄悄走到窗前,濕了窗紙往里看,竟見有個女子背對我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嚇得我連跌帶爬地逃了。” 青天白日,林嬋卻覺得有些發冷,抬手戳他額頭一記:“你定是看走眼了,那房門上拴的銅鎖都銹滿了,如今想打開都不成,怎會里面睡著人?!” 蕭遠賭咒發誓決沒看錯,她想了想:“等你有閑空,我讓蕭貴把那銅鎖卸掉,一起進去瞧瞧就知虛實。”蕭遠這才告辭、繼續往前追鹿。 月樓摸著手臂泛起的j皮疙瘩,小聲說:“我前時也聽蕭貴說,有晚打那房前過,聽見隱隱有女子哭聲。不過沒人信,今聞遠哥兒這席話,只覺瘆的慌。” 林嬋邊走邊笑道:“根深不怕風搖動,身正不怕影子歪,沒做虧心事,鬼就算走到門前也會繞開路的。” 忽然瞥見遠處一座太湖石壘的假山前,背身站著個人,她把團扇遮在額頂遮ya奶兒,打量那人穿著一件簇新寶藍團花直裰,是她買給九爺的,不是說有些緊窄麼,怎反穿上身了?!但見他一貓腰鉆進了石洞內,林嬋不由起了好奇心,命月樓和青櫻在這站著等她,自顧往假山走,快至洞口時,輕提裙擺,潛身躡跡往里鉆,里面可并排站三四人的寬,環顧四圍,一眼便看見蕭九爺距她有十步遠,背對著站在另一洞口處,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甚麼。看書綪到:ρΟ1⑧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