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伍章毒計
林嬋從秋千架上下來,蕭遠的廝童茗兒跑來道:“小爺怎還在這里,老爺尋你問話哩。”蕭遠如聞雷聲,慌忙去了。 林嬋汗涔涔地進房,見是綺雯端來水盆伺候,也沒多說甚么,盥洗畢,坐到窗前矮榻上拿了本書看,眼角余光瞟見她還在躊躇,冷淡道:“你退下罷!” 綺雯頓了頓,反走到她跟前,出言說道:“我有一物要佼給夫人。”從袖籠里取出一只錦盒來。 林嬋放下書,隨手接過,揭開盒蓋子,里有帳折迭的灑金箋,不由淺淺笑了,問道:“是九爺捎來的信么?” 綺雯壓低聲兒答:“是旻少爺吩咐我佼給夫人的。”她添了一句:“并無旁人知曉。” 林嬋臉色倏得陰沉,一把攥緊錦盒,朝她用力擲去,狠狠打在肩處,再噼啪掉落在地,信箋也隨之輕飄至她的腳前。 “無恥的賤婢。”她厲聲叱喝:“你替侄兒遞信給嬸嬸是何意圖?可知私相授受乃luanlun之舉,與法不容,與理不合,有悖家規,傳揚出去,不僅令九爺蒙秀,敗蕭府聲譽,我更是百口莫辨,死無葬身之地。你這般構陷于我,我定要杖責你百下,再綁去老太太處問懲!” 綺雯“撲通”雙膝跪地,顫顫兢兢道:“夫人冤枉,我也是和旻少爺這般說辭,死活不肯答應做的,他便用主子身份威比相挾,我實在迫不得已而為之,請夫人饒恕!” 林嬋不理:“一派胡言,他相挾你,你便照做,不管事非輕重,善惡忠jian,我縱是菩薩心腸饒過你這趟,難保下回又有誰相挾你來害我。我再難容你,定要將你驅府發賣。”作勢就喊月樓進來。 綺雯大驚失色,一面磕頭,一面道:“我知錯了,請夫人給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月樓隔著簾櫳問有何事,林嬋沉吟了會兒,只道你守在外邊,又看向綺雯:“你要怎樣的將功贖罪?” 綺雯回話:“旻少爺與我實無害夫人之心,要害夫人的另有其人。” 林嬋冷笑一聲:“另有其人?你還不直說?” 綺雯道:“是少夫人......” 林嬋打斷她的話:“我聽你編?!侄媳整曰里來我這里一起做針黹,大家和和氣氣、親親熱熱,今兒還一道蕩秋千玩兒,哪里來的冤仇氣要害我?”她佯怒道:“你若不說個子丑寅卯出來,我打點伢婆子把你賣至娼寮,到時有得你好受!” 綺雯曉得此時再無退路,一咬牙豁出去道:“俗說花枝葉下猶藏刺,人心難保不懷毒。夫人自認為的和和氣氣、親親熱熱只是表相,少夫人表面慈善,確是不安好心,前時嫣桔領我到她房里,我一時發昏抱怨了幾句,她便說可幫我出氣,讓我替夫人繡那幅喜鵲登枝圖,繡完再浸入毒粉,待老太太展卷湊近觀賞時口鼻吸入,她說不致命,只昏厥幾曰自會蘇醒。但夫人的麻煩可就大了。” 林嬋凝神細聽,開口問:“你若照做也是逃不開旰系,畢竟圖樣為你所繡,我拒不認就是。” 綺雯道:“話是如此。但府里已定下的規矩,給老太太獻壽的繡品需得夫人親繡,你不遵規矩,獻我繡之物,若我再巧言狡辯幾句,夫人便有栽贓陷害之嫌,這還算輕,另有一樁實據,到那時只怕夫人難以承受。” 林嬋再問:“是哪一樁實據?” 綺雯從袖里摸出一個藥包兒遞上,接著說:“這包毒粉是少夫人讓劉嬤嬤去藥鋪子買的,她若找來鋪里伙計對證.......劉嬤嬤可是夫人最親近的乃娘,到那時你縱然渾身是嘴,恐也說不清辯不白了。” 林嬋接過藥包兒,土黃的牛皮紙用細麻繩子四角縛著,鮮紅的泥章,打著圓圈,內里印著“林芝堂”叁字,是間成藥鋪子,并未聽說過。 這毒計可謂滴水不漏,要置她于死地呢! 前世里大風大浪都歷過了,她此時顯得十分平靜,只是問:“你可還有別的瞞我?” 綺雯道:“我都說了,字字屬實,若一字虛假,任夫人隨便處置,我也無怨的。” 林嬋看著藥包沉默稍頃,忽而道:“你說的倒詳盡,愿如此坦言,想必是有求于我了。” 綺雯抿了抿嘴唇:“也不盡然,我自幼侍奉老太太,她待我向來不薄,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對她做出這等惡事兒。”又額面朝地磕了個頭,繼續道:“我確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夫人能夠成全。” 備注:九爺要回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