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年[胤礽重生]_分節閱讀_52
“為什么?” 胤禔有些哭笑不得:“哪來那么多為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合得來就情深意厚推心置腹,合不來也得做做樣子相敬如賓吧。” 胤礽撇了撇嘴,以前倒不是這樣。 “那我跟你呢?是前者還是后者?”胤礽眼里閃出一絲促狹之意,笑問道。 胤禔搖了搖頭:“都不是。” 推心置腹顯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與胤礽之間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而且還是他主動的。 雖然胤禔還不是很明白那代表著什么,不過他卻很享受現下這樣與胤礽相處的感覺。 隨即他又問道:“你昨日回去有好好歇著嗎?” 提到這個胤礽就有些郁悶,他這身子還太小了,不經喝,幾杯就快被放倒了,胤禔見他面露苦惱之色,提醒他道:“其實解酒湯不一定要事后喝,上桌子前喝一些就不會那么容易醉倒了。” 胤礽皺了皺眉:“真的?” “真的,”胤禔笑,又加上一句:“不騙你。” 胤礽見他一副把自己當小孩子哄的姿態,很有些受不了,道:“爺要回宮了,就此別過吧。”然后便上了馬車。 胤禔硬是跟了上去,在他不解的目光注視下,笑瞇瞇地說道:“爺也要回宮了,隨太子爺一塊。” “……” 出征那日,是上元節前兩日,胤礽代康熙出城相送,胤禔一身戎裝意氣風發,雖然他這一次跟著去并無官職頭銜,康熙只讓他跟在彭春左右開開眼界,不過因為是眾皇子中第一個出征的,倒也足夠吸引人眼球。 胤礽灑酒城門,笑著祝一眾將士早日凱旋,胤禔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上馬離開。 胤礽在城門口又站了片刻,一直到車馬隊走遠了,才上了車回城。 何玉柱見他靠在馬車里神情疲憊的樣子,小聲問他:“爺,您可是身子又有不適嗎?” “沒事,”胤礽閉起眼睛小憩:“有些累了而已。” 方才胤禔在馬上似乎有回眸看他,不知道為什么,對胤禔這一次出征,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然后卻又有些心煩,自己何必要擔心他呢? ☆、奏彈 胤礽一踏進南書房,便發現今日這里當值的多了個人,還沒等他想起是誰,對方已經諂笑著上來給他請安,自報家門:“臣徐乾學請太子爺安。” 胤礽想起來了,徐乾學,之前是他詹事府里的詹事,私底下沒少托人向他請安問好阿諛奉承,不過胤礽對這人有些看不上眼,根本不給他當面拍馬屁的機會,所以這會兒乍一見到才覺得眼生,現下看來,該是升官了。 從詹事到內閣學士禮部侍郎,再到如今的刑部尚房行走,嘖…… 當值南書房的多是翰林出身的漢官,胤礽對大多數人的印象并不壞,他總覺得這些個漢官雖然通病是迂腐固執了些又多半自視過高自詡清流,但好歹,比起跟在索額圖屁股后面那些點頭哈腰奴顏媚骨奉承起人來連節cao都丟了的奴才,也算是有氣節的了。 當然,除了這個徐乾學。 徐乾學是康熙九年的殿試一甲第三,學識是還不錯,就是人品很不怎么樣,先是依附著明珠步步高升,后又與明珠有了嫌隙,暗地里與索額圖來往,甚至想打他這個皇太子的主意,說到底就是個挖空了心思專研升官發財之道又毫無原則的墻頭草,這樣的人,胤礽看得上眼才奇怪了。 胤礽干笑了一聲就不搭理了他,正好康熙也來了,眾人歸位開始處理各自手頭之事,而胤礽請過安之后便跟著康熙看起了折子。 康熙每日要處理的折子成百上千,他一個人一本一本地去看顯然是看不過來的,一些純粹請安問禮或者稟報一些不痛不癢的小事的折子胤礽便幫著批示了,不歸他拿主意的,他便很自覺堆到一邊等著他汗阿瑪親自看去。 半個時辰后,就在胤礽無聊得要打瞌睡之時,徐乾學上前呈了個折子給康熙,說是事態嚴重,還請皇上親自過目。 康熙微皺了皺眉,接了過去,是彈劾奏折,廣西道監察御史錢玨彈劾山西巡撫穆爾賽私加火耗,強索財賄,治下不嚴,顛倒是非,致民間冤假錯案無數等共八項大罪。 康熙最恨的就是仗勢欺壓百姓的官吏,私征火耗更是重罪,更何況被彈劾的是一省巡撫,自然是高度重視,當即就命人去傳了一眾議政大臣前來一塊商討。 而胤礽對即將倒臺的山西巡撫興致缺缺,心里想的卻是看徐乾學這積極勁,怕是一次能扳倒不少對頭吧,他倒是得意了。 因為事情重大,被招來商議的六部九卿也都不敢妄下定論,最后商討出來的結果是,先將穆爾賽押來京師審問再說。 而已經先行回毓慶宮去了的胤礽當即就把克寧給抓了來,問他:“叔公又打算搞什么?他都被罷官了就不能安分點嗎?” 克寧莫名其妙不知道胤礽在說什么,胤礽很不悅地吩咐他回府去找索額圖給問清楚他都做了些什么再來稟報自己。 就這么又被胤礽的怒火遷怒到了的克寧很無辜地應下,委委屈屈地跪安退了下去。 稍晚一些的時候,陳廷敬處理完南書房的事情,來毓慶宮給胤礽上課,胤礽心不在焉地聽著,等到他講完了,才慢慢道:“師傅,你覺得徐乾學這人怎么樣?” 陳廷敬聽他突然提起這個便有些詫異,想了片刻,說道:“說實話,臣覺得此人行事作風有損讀書人的氣節,與這樣的人同朝為官,臣委實汗顏。” 陳廷敬對徐乾學的不屑是端在臉上了,胤礽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穆爾賽呢?師傅是山西人,對他的行事作為可曾有過耳聞?” 陳廷敬搖頭嘆著氣,道:“能兩袖清風從山西任上下來的,就算是臣,也不敢拍著胸口擔保自己定能做得到。” 第二日,克寧便來回報說是太子爺這回是真冤枉了他瑪法了,索額圖對徐乾學參穆爾賽的事情并不知情。 “奴才瑪法說他如今整日在府里喝茶看戲,半點不知朝中之事,更與朝中大臣沒有往來。” 胤礽心中暗罵,面上卻沒有多說:“既然不知情,那便算了。” 不管索額圖是真不知情還是裝糊涂,胤礽都打算先看看他們唱得哪一出再說。 不久之后,穆爾賽被押解上京,很快就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供出的同謀還包括了山西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大小小的官員共十幾人,康熙看著三司會審后呈上來的審問結果和確鑿的罪證,臉黑得如同烏云蔽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有了明珠的前車之鑒,這些人也能撿回一條命的時候,康熙一道圣旨下去,將山西巡撫穆爾賽,布政使納鼐,按察使庫爾康及知府知縣十余涉案官員一并處死,旨意一下,舉國震驚。 康熙一向行的是仁政,又是念舊之人,所以像明珠那樣放在前朝有十個腦袋都保不住的還能僥幸撿條命回來罷官留用,但這不代表所有人他都能姑息。 山西居官不善者多,早前康熙就是顧及此才特地派了一批他信的過的滿大臣前去任職,只是這些人不但辜負了他的信任,把山西官場搞得一塌糊涂,弄得民不聊生,更損了滿人官員在民間百姓眼中的信譽,壞了他老人家在天下臣民前的形象,不拿幾個人開開刀,殺雞儆猴,他委實難咽下這口氣。 山西官場幾乎被連鍋端了,幾十人的空缺急需人補上,康熙命內閣并九卿一塊推舉補缺人選,徐乾學第一個上奏,提名戶部侍郎王鴻緒出任山西巡撫,理由也足夠令人信服,王鴻緒以前曾任職過山西冀寧道,對山西當地的情況比旁人了解,而且為人剛正廉直,在出任山西分巡道期間屢有建樹,是最佳人選。 胤礽在康熙那里看到徐乾學的折子時,其實是很有些不屑的,這年頭,阿貓阿狗都想結黨營私了,也不看看自個有幾斤幾兩。 徐乾學推薦的人與他同是翰林院學士出身,私交甚篤,如今山西官場清空了,正是培植勢力的好時機,無數雙眼睛盯著,誰不想叼這塊肥rou,山西巡撫……可不是一般的肥缺吶。 山西最出名最讓人眼饞的是什么?晉商! 有句話叫做‘山西晉商富甲天下’,還有一句話叫做‘晉商催生了大清王朝’。 晉商靠的是做軍需后勤起家,從最初的鹽業,糧食販運發展到百業經營,大江南北甚至遠至塞外蒙古,羅剎國,東洋,南洋諸國都有他們的身影。 而最初就是在他們的資助下后金政權迅速發展壯大,建國為一方霸主,最后攻入關內得天下,一直以來,朝廷的每一次平亂,也包括才不久之前的平三藩,攻臺灣,都少不了這些人的財力資助,朝廷對晉商一向行禮待招撫之策,給他們最大的方便,也所以,總有前赴后繼的官員挖空了心思往山西鉆,因為有錢。 甫一上任,就有金山銀山堆到面前來,商人的本色就是你給我行方便我給你孝敬,銀子多少都不在話下,在這樣的糖衣炮彈的攻擊之下,再剛正的官員都不一定挺得住,也所以山西任上才會倒了一批又一批,而陳廷敬會說出他也不敢保證不會被誘惑這樣的話來。 然而饒是如此,穆爾賽的血還沒干,教訓還在眼前,但利益驅使下,依舊有人上趕著要搶這個肥差。 胤礽看完折子,見康熙鎖著眉正沉思著,便問道:“汗阿瑪是已經想好了這繼任山西巡撫等職的人選了嗎?” 康熙輕嘆了嘆氣:“尚未,你覺得呢。” 他只是隨口這么一問,胤礽卻是狡黠一笑,道:“汗阿瑪,您能不能給兒臣兩天時間,容兒臣回去好好想想再與您說。” 康熙見他這樣倒也覺得有趣,便點了頭:“行,那就等兩日之后你告訴朕你認為合適的人選,朕再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