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華年[胤礽重生]_分節閱讀_46
“是,不知太子爺為何會提起這個?” “那師傅可知道市面上銀兌銅的價格比官價要高不少?” 陳廷敬面色微變了變,道:“確有其事,且關于此事,臣已經寫本上奏了皇上。” “哦?”胤礽當即來了興致,問道:“師傅在奏折中是如何寫的?” “據實將如今市面上銅銀兌換市價與官價不一的情況稟報給了皇上。” “那師傅以為,要遏制這種現象,應當如何做為好?” “減輕銅錢重量,增加銅錢中用鉛比例,且同時,降低采銅稅收,鼓勵百姓開采銅礦,增大銅產量。”陳廷敬言簡意賅地說著。 胤礽想了想,道:“法子倒是不錯,卻似乎并不是根治之策。” 陳廷敬點頭:“雖如此,但只要按這個法子慢慢實施下去,銅價便能漸漸穩定下來。” “前提是私鑄之風必須被遏壓下去,師傅,你的奏折中可有詳說私商毀錢鬻銅之事?” “只一筆帶過了,”陳廷敬猶豫了片刻,便如實說了出來:“不瞞太子爺說,如今這世道,銅價比錢價貴,那些膽子包了天的私商大肆收購制錢然后賣給寶泉局,從中賺差價,只是這事……” “賣給寶泉局?!”胤礽詫異道:“寶泉局也跟這事有牽扯?” 寶源局和寶泉局是朝廷的錢幣鑄造場,寶源局屬工部,寶泉局屬戶部,戶部…… 陳廷敬沒有答,卻是默認了他說的話。 “寶泉局,戶部,敢做出這種事情來,那些小卒怕是沒這么大的膽子和這樣的手筆,”胤礽瞇起眼思索了片刻,道:“戶部尚書……是科爾坤嗎?” “是他沒錯,科爾坤以前任戶部左侍郎時,就曾做過寶泉局的主事。” 伊爾根覺羅氏科爾坤,明珠的朋黨,胤禔未來的岳父,胤禔特地提醒自己銅錢之事,想必是一早對這里頭的貓膩心中有數的,那么他這么做的意圖是什么? 胤礽慢慢握緊手中的暖手爐,許久,他道:“師傅是沒打算跟汗阿瑪說這事吧?” 陳廷敬抬眸看似笑非笑著的胤礽,頓了片刻,無奈道:“太子爺,此事牽連甚廣……” “師傅也怕了明珠了嗎?” “臣不愿做那個出頭鳥。”陳廷敬實話實說。 “若是汗阿瑪也有辦他的意思呢?”胤礽說著冷嗤:“唐有張巡以死報國,我朝卻出了這么個權傾朝野的大蛀蟲。” 陳廷敬垂下眼,不接話。 “師傅,你說的法子到底還是治標不治本之策,蛀蟲一日不剔除根子里就永遠都是爛著的,憑你一人之力,只從面上修補,做得太多到頭來也是于事無補。” 陳廷敬仍舊微低著頭,不愿接他這話。 “師傅,汗阿瑪的態度你不妨先旁敲側擊一番,這個出頭鳥,也不一定非要由你來做。” 沉默了許久,陳廷敬終于是緩緩說道:“太子爺,您是想扳倒明中堂嗎?” 胤礽勾起嘴角:“他做的事情,都是咎由自取。” “臣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點廢話,可能不少人也發現了自從入V之后我的更新時間基本都在晚上十二點之后,其實是因為入V前我有存稿,后來存稿用完了,都是現寫現更,我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時間寫文,但這文也不好寫,往往每寫一章之前我都要先查資料查半天,但是我又不想斷更,所以總是寫到十二點多甚至一點多也堅持更新,只不過大家的熱情似乎不怎么高,上一章一整天了才兩條評論,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寫崩了還怎樣,反正挺無奈的,既然這樣,那從下周開始我就隨著榜單走了,有榜單就多更點,沒有就隨興更了,我也不想寫文成為我的負擔,我慢慢寫,大家慢慢看好了 還有就是很多人說慢熱,這文確實慢熱,都十三萬字了才到康熙二十三年,我估計最少也要有個五六十萬字吧,文的走向我可以先劇透一下,太子會在大概四十二年的時候篡位登基,過程會比較艱難,但是登基不代表文就完結了,后面還會有內容 最后,之前話癆某洛親給了我長評,我答應了這周多更一章,明天更,呵呵,要是有人愿意留長評,我也會加更的 ☆、湯斌 回程江蘇之時,康熙下令在蘇州落腳,之前駐蹕江寧時未去朝拜的江蘇巡撫湯斌這一回率眾出了城門外跪迎。 在官邸駐下之后,湯斌前來請安,康熙笑著與他打趣:“朕這位江蘇巡撫倒真是架子大,朕不親自來蘇州,你便也不出現去見朕,朕要見你一面,可當真是不容易。” 湯斌連忙賠笑著請罪:“皇上說笑了,臣在皇上面前哪里敢擺架子,皇上一句話,臣就是癱了瘸了,爬也要爬去見皇上您。” “行了你,這才來南邊一年倒也學會油嘴滑舌了。”康熙笑罵,隨即又斂了笑意,正色道:“你呈上來的折子朕看過了,朕想問問你,實情真的如你奏言的那般嚴重嗎?” “皇上明鑒,”湯斌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道:“不瞞皇上說,臣其實昨日才剛從揚州回來,揚州一帶,前一年鬧大水,百姓無地耕種,幸得皇上仁慈,免了一年糧賦,才勉強撐了過去,只是水災剛過,今年又趕上大旱,致數十萬百姓食不果腹流離失所,臣已經下令各府縣開倉放糧賑災,還鼓動了全省官員一塊募捐。” 康熙頜首,贊許道:“做得不錯。” “只是這些到底還是杯水車薪,”湯斌說著跪了下去請罪:“臣該死,為了解燃眉之急,臣沒有經由皇上的準許,便擅自吩咐了江寧布政使撥用了五萬國庫存銀,往湖廣一帶采購米糧做賑災之用,請皇上降罪。” 康熙蹙起了眉:“動用國庫存銀?你為何不先上奏于朕?” “災情緊急,臣怕奏折呈上京這路上一來一回耽擱了時候,所以才擅自做了主,是臣的錯。” “算了,這事也是事出有因,朕不怪你,不過下次別再這么做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康熙便沒有放在心上。 “臣謝皇上不治之恩。”湯斌松了口氣。 康熙道:“朕一向聽說蘇州繁盛,今日進城,見這里的風土,多崇尚虛華,安于享受,從商的人多,耕田的人少,爾當使之去奢返樸,事事務本才行。” “臣謹記。” 湯斌應下,跪安出門的時候遇上正進來給康熙請安的胤礽,連忙向他行禮問安,胤礽笑著免了他的禮,說了句:“方才一路進來,聽到不少百姓都在稱贊湯大人政廉清明,體恤愛民,想來,湯大人在江蘇這一帶經營得應當是很不錯的。” 湯斌謙虛道:“都是臣應該做的,太子爺謬贊了。” 胤礽又笑了笑,與他錯身而過,進了去。 湯斌轉頭看了眼他的背影,垂下了頭,出了官邸回了自己府里去,而有一個人已經等在了那里,正是陳廷敬。 陳廷敬笑著與他客套:“湯兄,好久不見了。” 湯斌也笑了起來:“陳老弟,別來無恙。” 湯斌與陳廷敬先前同在康熙身邊為官,因為脾氣相近,志趣相投,算得上是知交,倆人喝著茶一番寒暄之后,陳廷敬與湯斌說起了戶部寶泉局與私商勾結毀錢鬻銅之事,陳廷敬說得不緊不慢,湯斌卻是聽得心驚rou跳。 放下茶盞,他正色道:“陳老弟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若非真的,我何必拿出來嚼舌根說與湯兄你聽。” “那陳老弟說這些的意思……莫非是要我去與皇上說?” 陳廷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湯兄,你與那左都御史余國柱是不是有些嫌隙?” 湯斌看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回道:“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余國柱那人,不說也罷。” 余國柱是前任的江蘇巡撫,因為諂媚逢迎明珠,做上了左都御史,湯斌來蘇州繼任巡撫一職,正碰上水災,上疏請求減免揚州的賦稅,得到了康熙的批準,民困稍蘇,事后余國柱以此來敲詐湯斌,派人來說此事多虧了明珠從中斡旋,故須送明珠‘酬謝銀’四十萬兩,湯斌大怒,嚴詞拒絕,從此便與余國柱結下了梁子,可以說是互相的看不慣不待見。 陳廷敬道:“余國柱與明珠聯系緊密,私鑄之事他脫不了干系,我聽聞余國柱以前在江蘇這里被百姓稱做‘余秦檜’,收受賄賂盤剝百姓,這樣的人,實乃朝廷之蛀蟲,社稷之禍害,你我同朝為官,食君之祿,總得為皇上分憂才是。” 湯斌大笑:“陳老弟你委實是賊滑得很啊,你想參明珠一黨,又不愿自個出頭,就想拖上我,是嗎?” “什么都瞞不過湯兄你,”陳廷敬賠笑道:“其實這事也不需要你親自出面,以前你手下不是有個叫郭琇的吳江縣令,后來調了監察御史的,聽說人很剛直,你讓他去呈折子。” “郭琇?”湯斌想了想,這人倒確實是個剛直不阿又膽大不怕事的,于是他道:“可以倒也是可以,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想問問陳老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