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幫幫忙_分節閱讀_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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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仲明一哂道:“時局瞬變,此一時,彼一時了,本以為唐王胸懷大志,仲明才與兩位哥哥前來投奔,唐王若不愿招兵起事,就此別過。” 李淵不說話了,呂仲明看出他也在猶豫,便不再糾纏這話,又解釋道:“起事指日可待,如今天下,不過是杜伏威、楊廣、李密、竇建德數人為敵。楊廣已窮途末路,又與江淮義軍彼此牽制,遠在萬里之外,不必理會。” 李淵沒接話,呂仲明便連珠炮般把話都說了,心道反正來都來了,今天小爺也給你來個唐朝版隆中對,誓要達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又說:“但唐王若想打起旗號,起兵反隋,萬萬不可自立為君,須得等候時機。” 李世民拿著杯子的手不住發抖,已說不出話來了,李淵卻瞇著眼,問:“何時方是良機?” “楊廣死的那一天,就是良機。”呂仲明答道:“這幾年,與突厥宜和不宜戰,先以懷柔手段穩住突厥。朝廷若催起,便道因守衛邊疆,無暇抽兵鎮壓中原一帶。待得楊廣大勢已去,天下英杰群起而攻之,假以時日,不出三年,楊廣必將走到死胡同,待楊廣死后,唐王可擁立其宗族為君……” 呂仲明稍一沉吟,便起身走到李淵身后,抬頭看著墻上的地圖,續道:“這個時候,想必唐王已穩住了突厥人。且一時緩得外患,發兵直取大興。一旦占領了大興,最大的阻力便來自瓦崗,李密必然會警覺。” 說到此處,呂仲明認真地看著李淵雙眼,解釋道:“李密此人自命不凡,可懷柔取之,令其與余下勢力相斗,李密好大喜功,且不能容人,只要不與他起正面沖突,坐山觀虎斗,其人必敗。” “待得那時,可沿大興發兵取洛陽,招降李密,再殺之。” “那天救張須陀將軍之時,本想一箭送他上西天,為唐王絕此后患。不料終究是射偏些許,可見李密氣數未盡。” “然而不要緊,此刻關中之地已收入囊中。至此時,打的打,談的談,安撫的安撫,頒新政,安民心,輕徭薄賦,天下艱難多年,百姓不過是想討口飯吃。” “眾望所歸之處,好戰之人不過是秋風殘葉,不足為患。”呂仲明道:“但須得慎防義軍與官閥殘黨勾結突厥。初定大興洛陽后,想必還有幾場硬仗要打。掃除突厥積患后,唐王已是九五之尊。證此王道,上達天聽,待那一天,仲明自當為陛下一釋平生之疑。” 殿內十分安靜,李世民,李淵兩父子看著呂仲明,都是微微張著嘴,李世民端壺的手定在半空,添水的壺嘴嘀嗒一聲,水滴落在杯中。 “嗝兒。”呂仲明又打了個呃逆,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李淵一直瞇著的雙眼睜開,大笑三聲,反而把呂仲明嚇了一跳。 “說得好。”李淵笑道,雙眼中,竟是透著一絲滄桑與睿智:“本王受教,世民,能請到呂先生前來,你功不可沒。” 李世民笑而不語。 李淵起身,一振雙袖,朝呂仲明一鞠躬,呂仲明忙扶住這老者,霎時間心中感慨萬千。 李淵道:“本王愿拜先生為上卿!盼先生莫嫌棄本王!” 呂仲明笑道:“唐王過謙了,仲明進晉陽時,見全城百姓安居樂業,城中富饒,便知唐王乃是天命所歸之人。請。” 李淵回榻上坐著,長嘆一聲,答道:“我本有心做點事,奈何年紀大了,許多事,有心無力,也拿不定主意,今日聽先生一席話,茅塞頓開,受益良多。然而時機難以把握……” “那是自然的。”呂仲明認真道:“不可貿進,須得準備周全。”自然知道李淵是個老狐貍,先前昏昏欲睡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必然早有計謀,多半自己所言正與他不謀而合,才有這待遇。 呂仲明欣然坐下,心道料都抖完了,現在可以盡情地裝神弄鬼了,遂道:“天道輪轉,生死有序,俱是世間法則,晚輩知唐王心有所系,卻不必過哀。” 李淵道:“本王少時不信鬼神,不信運命,然而年紀大了,常覺心中戚戚,或許世間,真有許多事,乃是天命使然。” “唐王言重。”呂仲明不再與他拘禮,悠然道:“天命,往往不過是上位者施加于眾生的意志而已。若說成敗興滅,功名富貴,這些都不算是天命。天命不是天道,生死,乃是天道使然。” 李淵道:“請問小友,生死乃何物?” 呂仲明悠然道:“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天地尚不能久,況于人乎?” 這句乃是道德經上老子所言,果然李淵一聽便有觸動,呂仲明又解釋道:“生與死,就像一條河流的兩岸,無法在此岸窺見彼岸,生人無法理解死,死者亦無法論‘生’,正如這一刻的你走過了時光,卻永遠回不到過去,而這一刻的你知道未來,卻不知真正的確切未來會如何。以生窺死,是生者無法理解之事。夏蟲不可語冰,因為蜉蝣朝生暮死,便從無冬寒一說,更無法想象。生前有生前的廣袤,死后有死后的無涯,死亡是靜,生時則循環往復,謂之動,一動一靜,乃是無極。” 呂仲明抬眼看著李淵,笑道:“唐王不必為死者悲傷,就連諸天仙佛,都在這‘道’的納入之中。一旦證得大道,便將與天地一體,到得那時,浩浩蒼生,是魂是鬼,是仙是人,都將與天地同化。天地之變,福至心靈。至于招魂弄鬼,求神問路,本不是道家所為,不過是市井愚夫愚婦,想不通,看不開,便胡整出的,自欺欺人的套路罷了。” 李淵笑了起來,頻頻點頭,外頭有人通傳道:“世子求見。” 呂仲明知道是李建成來了,便起身拱手,李建成拜見父親,又與呂仲明寒暄幾句,呂仲明見今夜說得已夠了,天色也不早了,便起意歇下。李世民便道:“我送仲明回去。” 李淵也未道何日再會,呂仲明便與李世民告辭出來,兩人絕口不提殿內之事,只在黑夜里慢慢地走。 尉遲恭在前頭打著燈籠,李世民一直在沉吟,轉過后殿時,呂仲明吁了口氣,似有所感。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呂仲明道。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世民代家父說聲抱歉,自家母與舍弟過世后,他便常常想著這事。” 呂仲明這才意識到,這話若將自己比作賈誼,便把李淵比作了漢宣帝,終究是不太禮貌的,忙解釋道:“該說抱歉的是我,只是意外唐王也會在意這個。” 李世民道:“不過證道一說,也令我茅塞頓開,話說……你是不是自己也說不‘道’來?” 呂仲明正色:“我說得出來,但我不說。” 李世民笑道:“莫要唬我,都說道可道非常道,想必是沒有人說得出來的。” 呂仲明一本正經:“不能說,只因你未到窺道之境,貿貿然告訴你們,害得你出脫塵世了,還有誰去救受苦的百姓?” 李世民道:“算了罷,我看你也說不出。” 呂仲明:“說得出。” 李世民:“說不出。” 呂仲明:“說得出!” 李世民:“仲明,你這脖子冒青筋,凡事要一爭對錯長短的派頭,可不是道家的無為風范。” 呂仲明:“……” 李世民大笑,停步,看著呂仲明只好笑。 “送你到這里了。”李世民仿佛吵贏了,得意的看著呂仲明,說:“尉遲恭,替我送仲明回去,缺什么東西,遣個人來我東府說一聲就成。” 呂仲明揣著袖子,想討回場子,遠遠道:“李世民,你媳婦姓長孫!是個好媳婦,別虧待了她!你來日……” 呂仲明說起來得意,險些就把什么事給說漏嘴了,幸虧四周無人,只有一個尉遲恭,夜來靜謐,趕緊及時打住。 “給我記著。”呂仲明道:“走著瞧!” “誰怕誰!”李世民遠遠答道。 呂仲明便轉身,跟著尉遲敬德走了。 尉遲敬德道:“他來日怎么樣?” 呂仲明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尉遲敬德笑道:“你倆都是小孩,一般的心性。” 呂仲明瞥尉遲恭,想問他點什么,又不太想主動開口,尉遲恭走慢了點,與呂仲明并肩而行。 “‘道’是什么?”尉遲恭問。 “道,就是天地。化為大時,地崩山摧萬物毀,化為小時,則是千古凌霄一羽毛。滄海倒灌,桑田變遷,道是光陰,世界。” 呂仲明懶懶回答,呼吸著深夜的新鮮空氣,晉陽府里似乎都睡了,只有些許風吹來。 他解釋道:“以及世界中的萬物。” 尉遲恭笑著說:“不是不可說么?你就不怕我也出家去了。” 呂仲明無所謂道:“對你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