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風景的房間_分節(jié)閱讀_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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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真不說,程冬也知道,那種日子兩人都過夠了,他們還年輕,個頭也在長,從未想過會吃不飽飯,平日節(jié)衣縮食攢點兒錢,本想用來升級音樂裝備,結果生個小病就要把那點錢掀個底兒掉。 唐真考慮了兩天,去簽了合同,然后回來跟程冬說:“月底我結了薪水,我們就搬到樓上去,不住地下室了,還有錢買rou回來做火鍋。” 當時程冬身體還虛,唐真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現(xiàn)在他們不住地下室了,也有錢買rou做火鍋。程冬盯著面前升起熱騰騰的白煙,那溫馨的熱氣后頭,小紀默默扒著碗里的菜,難得露出食欲不振的表情,唐真也低著頭,筷子輕輕磕著碗底。 “行啦,今天是年三十啊,聊點開心的,要是過了零點我們還是這張苦逼臉,那明年就要苦逼一整年了。”小紀伸手拍拍坐在兩邊的人,蛋黃也十分配合地汪了一聲。 唐真笑笑:“這是什么風俗啊。” “你媽沒跟你這么說過嗎?年初一無論我多皮,她都不會罵我的,因為這樣我就會一整年都挨罵,她一整年都得生氣。” “是嗎,那明天我們仨還在一塊兒的話,一整年都能在一塊兒了嗎?”程冬說。 “沒錯!” 唐真朝他看過來,程冬沖他笑笑,唐真抿抿嘴,繼續(xù)低頭扒飯。 晚飯過后這間住戶大多是老年人的小區(qū)也熱鬧了起來,鞭炮過后是不斷在夜空中炸開的煙花,三人也被吸引下樓,才發(fā)現(xiàn)空地上多了不少孩子,大多是過年期間來老人家里團聚的,吵吵鬧鬧并不顯得煩,反而增添節(jié)日氣氛。 他們也準備了不少煙花,反正這舊小區(qū)路燈光線不好,三個人也又笑又叫的,完全不怕影響形象。 他們正玩得開心,唐真跳到椅子上開始唱難忘今宵的搖滾版,把程冬和小紀逗得直不起腰,旁邊住戶家里的春晚已經開始倒數(shù),程冬踉踉蹌蹌地去點今晚最貴的那筒煙花,剛剛把引線點著,卻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的一雙牛津鞋。 目光上移,就看到了一身黑,完全沒有喜慶氣氛,站在暗處南北發(fā)現(xiàn)的原殷之。 “程冬!”唐真在不遠處叫了他一聲,想要提醒他往回跑,但程冬呆站在原地,手上一根用來電火的仙女棒,正噼里啪啦要燃到盡頭。 在仙女棒熄滅的一瞬間,煙花輕嘯著沖上夜空,綻開數(shù)朵各色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臉。 那么貴的煙花,只有一響。 原殷之朝程冬走過來,在尚有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下,勉強收起壓迫感,旁邊的小孩子剛剛還因為這一身黑的叔叔安靜幾秒,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并沒有威脅,就又鬧起來。 “新年快樂。”原殷之說,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人臉上有些疲憊神色,瞇著眼睛沖程冬微笑,那個笑容并不自然。 “新年快樂。”程冬也說,有點訥訥的,他回頭看看站在一旁投來復雜眼神的小紀和唐真,連忙故作輕松地甩甩胳膊,“你不跟家人一起過年?” 原殷之看了看腕表,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他復又抬起頭,對程冬說:“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嗯?” “如果我在今天見到你的話,一整年都能見到你。” 程冬愣了愣,原殷之注視著他,在覺得自己有些克制不住的時候移開目光,他剛剛從那場讓人煩躁的家宴脫身,爺爺找不到他恐怕又要生氣,他想說點輕松道別的話,憋了半天卻憋不出來,程冬皺著眉,氛圍并不算好,于是他打算直接離開。 原殷之轉過身,程冬說:“等等。” 他的手工皮鞋在雪地上有些無措地蹭了兩下,才轉回去,光是那兩個字就讓他有種重新將程冬擁入懷中的欣喜,但是當他面朝程冬,他又發(fā)現(xiàn),如果能真正地抱住這個人,才能滿足。 “你說。” “你確實有可能一整年都能見到我。”程冬說,原殷之還來不及高興,就聽他繼續(xù)道,“因為我會復出,如果順利的話,你可以在媒體上時常見到我。” 原殷之皺起眉。 程冬挑挑眉毛,這才是原殷之該有的表情。他雖然不知道原殷之為什么要忍耐,但剛剛那副甚至有些柔軟的模樣,并不像他。 “我來不是想聽這些。” “那你想聽什么?” “……聽你唱歌。” 程冬不過隨口一問,萬萬沒料到原殷之回這么說,偏偏這個男人臉臭得厲害,并不像過去調侃戲弄時微微笑著的風流神態(tài)。程冬被他噎得不輕,還好這時候唐真又叫了他一聲。 原殷之循聲望過去,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朋友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什么?” “那個叫唐真的,他的公司不是已經跟他解約了嗎?他還留在直霖?” “你怎么會知道。”程冬預感不太妙,“并沒有解約。” “早晚的事。” “……你知道些什么?” “不過飯桌上的一次閑聊罷了。”原殷之說,“百捷傳媒的老總想要潛手底下一個男團成員,手段太低級,被揍烏了一只眼睛。養(yǎng)好傷以后出來聚餐,恰好碰上那個藝人來道歉,我正好在場,便碰見了。” 原殷之聲音不高,背景又是一片煙花綻放的歡樂噪音,唐真走上前兩步,只看到程冬神色如常,并沒有聽清他們說什么。 他不安地看著程冬,不由捏起拳頭。 程冬沒有說話,原殷之便又開口:“如果需要我?guī)兔Φ脑挕?/br> “不用。” “嗯,我知道你會拒絕。”他看著程冬,發(fā)現(xiàn)對方聲線不穩(wěn),臉上卻控制著表情,他微不可查地嘆口氣,“但我還是要說,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我都樂意幫忙。” “那就幫個忙,別再見面了,我現(xiàn)在已經沒有話題度,但伯誠的老板可是有的。” 原殷之正式接手家主位置后,曝光也變得多起來,現(xiàn)在他已經不是伯誠的幕后老板,新聞最近還比較青睞他,畢竟單身的英俊富豪也是十分博眼球的。 原殷之還從沒被人這么調侃過,聽上去十分添堵,然而程冬竟然還在要轉身走開前又補了一句:“我不想第二次被拍到跟你有牽扯了。” 原殷之幾乎沒有關注過武俠題材,但當胸一掌,造成內傷,想來便是這種感受了。 他不想再虐程冬,卻覺得自己被迫變成了抖M。 目睹程冬搭住唐真和小紀的肩膀,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左擁右抱的這個詞。 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二天程冬約了蘇瑾見面,跟她提出了與唐真組合參加一檔音樂選秀節(jié)目的想法,被當即拒絕。 蘇瑾的理由很充足,捆綁銷售會帶來更多的話題度沒錯,但是相應的,不良印象也會相加,唐真從一個組合到另一個組合,男團粉絲本身就是容易引起混亂的團體,更不要說程冬的同志形象了。不可控因素增加,會得到什么反饋,實在不得而知,“那就組樂隊吧,樂隊的表演方式是我和唐真都完全熟悉和完全能掌握的。”他頓了頓,笑起來,“何況大家都愛樂隊。” 蘇瑾表示暫時不想跟他說話,就算程冬請她吃限量供應的灌湯包也不想。 第61章 所有人都沒想到程冬這回是來真的。除了劇場,他開始混跡各種各樣的音樂現(xiàn)場,一個月內跑了三個城市參加音樂節(jié),打了雞血一樣,無頭蒼蠅亂轉了一陣,還真的讓他拉回了兩個樂手來。 司徒青是個組了五年仍舊沒甚名氣的樂隊里的鼓手,直霖本地人,程冬是在一間每周六會辦現(xiàn)場演出的酒館里發(fā)現(xiàn)他的,整個樂隊萎靡不振,主唱抱著高腳話筒醉醺醺的就差睡過去,所以司徒青的鼓點才顯得強勁清晰,雖然喧賓奪主,但聽得出基本功扎實,在良莠不齊的地下樂隊中,算得上實力不俗。程冬游說對方很是花了番功夫,司徒青重義氣,不愿意離開樂隊,但這支在逆境中浸泡太久的樂隊早已經失去了斗志以及值得人珍惜的部分,司徒青若是留下來,只會被拖垮。程冬天天給他打電話直到被拉黑,最后是那個總是爛醉的主唱來找程冬,說不愿意將來內疚,也不愿意看司徒青后悔。 而莫星則是從網(wǎng)上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的小男孩都喜歡學吉他,用來泡妞相當便捷,不通樂理也能上手,但貝斯不同,難度與樂隊中的重要性成正比,雖然貝斯被稱作樂隊中的靈魂樂器,但貝斯手卻往往是最沒存在感的那個,拎出來solo時常慘不忍睹,程冬在網(wǎng)上瞥到莫星的視頻也只是隨手點開,卻沒想到莫星的這段solo相當驚艷,程冬找了那么久,竟然是在排練時候摸魚,對著手機那一小方屏幕找到了莫星。 唐真本來并不愿意和程冬重cao舊業(yè),程冬適合單飛,風格并不局限,但是當程冬和司徒青莫星一起找到他,拾起各種樂器,在短暫的磨合后音符相撞融合,他就知道他沒法拒絕了。 對程冬產生感情,正是在兩人同為樂手的時候,他在這世界上最喜歡的兩樣東西,搖滾和程冬,一齊重新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長久以來的壓抑隱忍,像那些早已洗去的紋身,再沒有存留余地了。 在《斑馬》公演前半個月,樂隊組建成功,蘇瑾被氣得想脫下高跟鞋敲程冬那顆死不悔改的腦袋,卻也無法,答應為這支樂隊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