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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便是她此刻會騰云駕霧,下山去置辦了酒,再趕了回來,也不成。因為凜月釀的酒,必然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而這些酒,竟然叫頭狼給搗鼓光了。這狼,是她帶來的。 所以追根究底,還是她的錯。 君芷的眼眶,漸漸紅了。 “哎哎,別哭啊。”小狼急了,斂了笑,嘆口氣,兩根手指捏在一處,啪地一聲響,指指不遠處,“諾,酒都給你挖出來了。好好的都在那兒呢。” 君芷朦朦朧朧朝那邊一看,確乎是幾個酒壇子沒有錯。便不發一言,朝那邊走過去。暗暗抬起袖子,將眼睛擦干。 “等等。”身后的小狼喚道,“你不要我,是不是因為,我是妖,所以看不起我?” 君芷沒說話,接著走她的。 楚顏自然是不甘心的,飛身擋住了她,緩緩問:“我要是……統領三界,你會不會喜歡我?” 君芷仰頭望著她,看進那雙黑如子時夜空的眼,發現這狼居然是認真的,便答道:“君芷不愛登徒子。” 小狼頓住,一副啞然的模樣,鳳眸微微瞇了瞇:“那你,會臣服于我嗎?” “君芷,天生不知何為臣服。” 第24章 在想我嗎? 林中兩人靜默地對峙著。 風過處,翩飛的落花旋轉而下,肩上便沾染了斑駁的桃紅。 楚顏先呵地一聲輕笑出聲。 一旁某小師侄已悄然醒了,揉著眼睛爬起來,咕噥道:“我怎么睡著了……”見君芷正和一個沒見過的妖冶女子對峙,蹭蹭三步并作兩步小跑過來,站在她身側,小聲地喊了聲師叔。 君芷目不斜視,低低吩咐她:“搬酒,回去。” 小師侄答應了,覷著眼悄悄把那妖冶的紅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直覺艷得咋舌。但見她和師叔之間劍拔弩張的,到底不敢多問。撓著頭轉身找鋤頭要刨酒,四下里一望,卻見一旁壘著現成的酒壇子,過去瞧了瞧,抱了兩壇,轉頭對這邊道:“芷師叔,我、我先搬這回去,稍后再來接……” 君芷卻道:“我和你一道走。”說著收回了目光,也去搬了兩壇子。 師侄二人走出還沒幾步,忽地小師侄哀嚎一聲,雙眼一翻,眼見又要栽倒。君芷搶救不及,飄然趕上來的小狼一手撈著酒壇子,一手撈著小師侄,對她扯了扯嘴角。 君芷皺眉看著小師侄,面上又浮現出惱怒的神情。 “別擔心。”楚顏語氣淡極,“讓他睡久一點,無妨的。” “你到底想怎樣?”君芷的聲音十分壓抑。 “我想怎樣……”小狼放下那人,眼角居然耷拉了,委屈巴巴:“我不就是想在你身邊待著,保證不給你惹麻煩,每天還能給幫你做些小事,會比這些小孩做得好。君芷,你到底為什么不要我啊?就算我趁你睡著,對你……” “我趕著回去送酒。”君芷打斷她的話,“并沒有時間同你癡纏。” “他們都睡著了,我幫你送。”楚顏雀躍地道,見君芷還要說話,搶著道:“萬一耽擱了就不好了。” 君芷皺著眉,回頭望了一眼香夢沉酣的小師侄,再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狼高興壞了,哈地笑了一聲,左手右手分別抱了兩壇子,靛青的頭上還頂了一壇。 君芷:“……” 楚顏笑道:“你別搬了,都交給我。” 然則君芷并不聽她安排,率先掉頭就走。 走出沒幾步,楚顏不無得意地笑道:“其實我只要一個瞬移訣,就可以讓它們自己乖乖過去,但是我想和你多走走,所以還是分幾趟搬好了。” 一路上,君芷始終沒說話。到了結界紫氣騰騰的入口,方才道:“酒放下,你回去把剩的酒搬來吧。” 楚顏才將身上的擔子都卸了,起身有點愣怔怔的:“你、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算盤落空的滋味不太好受。 君芷道:“我稍后在此接應你。”頓一頓,又道:“不要再為難我的師侄們。” 楚顏笑得像盛放的桃花:“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君芷再領著守在這入口的幾個小東西,將酒壇子逐一搬了進去。 楚顏見她進去了,這才回頭。 君芷進到里邊,先將酒灌進一個烏銀的梅花酒壺。再提著壺,從上而下,親手布酒。 約略是凜月想的法子,每人桌上都已有了一個敞口的酒盞。 她這酒來得及時,多數人接到酒,點頭致意,端起來就喝掉大半。 酒是個好東西,非但可以取暖,還能夠壓驚。 想來自她取酒去后,這里已經不再論法,每個人都在說關于那即將再度為禍人間的魔頭。 只聽娥眉子道:“折損那么多人馬之后,我聽說是用一樣仙器才降住了。” 呂道陵道:“說是仙器倒也算不上。” 見酒布得差不多了,凜月站起來,巧笑:“諸位嘗嘗這梅花酒,味道如何?若是還過得去,就請滿飲此杯。”說著朝上舉了舉杯,一飲而盡,再雙手執杯向下,以示誠意。 在座的都一同舉起酒盞,以袖子虛掩著,飲了酒。 那邊的一個嬌媚的聲音接著前話:“呂師兄說得是,也算不上仙器,一塊兒沒有經過鍛造的玄鐵,算不得器物。” 后邊有一人接著道:“可那不是普通的玄鐵,是當年女媧娘娘補天之際,用來切割五彩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