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時間，楊惠娟或她的伙伴也會主動終止。與其這樣，不如自己主動一些。于是過了五分鐘，覺得感情的流露已恰到好處，他便主動對楊惠娟說道：“雁嶺的晚上很涼，快換衣服吧。換完衣服，我代表政府有話要和你們說。”

    中央局的會議還在繼續。如果當初是自己坐在康胤玨的位子上，洪秋濤絕對不會像他那樣慫。為了保衛本派別的利益，他寧愿去做人質，做人質也不是百分之一百死亡嗎？但問題是現在康胤玨已經損失掉了，他再來出頭堵槍眼就顯得不劃算。下面的事情要做也該先讓自省派的中央局委員去做，畢竟女越獄犯們還沒有和自省派穿上一條褲子，只要是屬于唐漢獨立黨，她們都會痛下殺手的。只有這樣，本派別才有希望在此次與自省派的政治較量中追成平手。嚴昌竣的想法也大同小異，所異之處的理由十分充分：他的年齡更大一些，雖不怕死卻受不住顛簸之苦，且無精力管理政法部日常事務。不會挺身而出去做人質既不現實，又無助于本派利益。

    兩位超然于派別之外的委員同樣不會主動出頭。作為天馬行空式的人物，周鑫需要以自己超然公正的立場，來平衡整個國家的政治格局。除非被點到名，否則絕不會貿然去出這個風頭，而擅離了歷史賦予他的重大責任。老總理李義山的理由就更充分了，作為宏觀經濟的總調控師，堅守本職崗位比去當恐怖分子的人質對黨和國家更有意義。就是總統點名要他去，他也將理由充分地加以拒絕。

    看來是天降大任于自省派了，但內部協調同樣十分重要，他們派出的人選不僅要救當時之急，更應利在長遠。抓住會前點滴寶貴時間，霍玉辰早已與本派幾位中央局委員打過招呼：康胤玨一旦宣布退出，自省派對于政法陣地必須全力相爭，但內部不能自亂陣腳。這個歷史機會要讓給陸明程。

    會場沉默了片刻，陸明程發言了：“讓我接替康主任，以政法主任的身份去引開越獄的女恐怖分子吧！”盡管他并不清楚霍玉辰的全盤計劃，說出此話時還是十分平靜，仿佛只是去參加一次剪彩儀式。這也是一個具備英雄氣質的豪杰。

    “說說你的理由。”為了讓政敵口服心服，霍玉辰明知還要故問。

    “首先，我本是警官出身，對政法系統的工作并不陌生，由我進臨危受命出任政法主任，對方方面面都好交代。女恐怖分子也不會因懷疑我們是派了個無足輕重的臨時替身，而不肯離開加油站。其次，我當過多年的警務部新聞發布官，口才好有說服力，到了那里有可能說服女恐怖分子自動棄械投降。就算成功不了，通過新聞發布官塑造起來的個人形象，也至少不會在關鍵時刻給黨抹黑。最后，我是這屆集體領導班子里年紀最輕的一個，今年還不滿五十歲。有足夠體力應付恐怖分子的長途逃亡，說不定在最終制服她們關鍵時刻，還能起點作用呢。”

    陸明程說的這第二條，在所有中央局委員們看來是最重要的。以億人之上、數人之下的身價去做恐怖分子的人質，個人形象好就是黨和國家的形象好。能夠以儒雅的氣質、雄辯的口才和無畏的精神壓倒恐怖分子氣勢，即使最后不幸犧牲，個人雖死猶榮，黨和國家更臉上有光。在這一點上，暗斗中的自省、保守兩派達成了高度一致，陸明程的毛遂自薦由此獲得了一致認可。大家看在他勇于犧牲的面子上，連他留下的宣傳主任一職，也未費周折地讓原來僅掛副總理虛銜的林慶遠接替了。

    可是，就在散會后他乘坐直升飛機急趕慢趕往北郊加油站去的途中，忽然接到了霍玉辰要他中途降落，改乘汽車接近加油站的命令。命令上說的很明白，負責現場指揮的警務部特警大隊長突然發現，可以使用油罐車將油庫連同加油站的儲油全部抽干，并且已經干了起來。只要再拖延上幾十分鐘，被圍的女恐怖分子將不再擁有可以要挾政府的東西。為此，他現在的任務變為秘密接近加油站待命，只要已入內的談判專家能再拖延這幾十分鐘，就堅決不要進入加油站充當人質。

    盡管霍玉辰在會前簡單的電話通知中曾暗示陸明程，去做人質并無太大危險。但并不詳知細節的他，還是做好了“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最壞打算。接到這條命令后，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總統打了康胤玨一個時間差。如果事后真相大白，那些怕死的官僚不知該如何后悔呢！

    五十二

    時間差可那么好打。楊惠娟換完衣服，陳韶湘脫離危險，送走兩位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之后，“十美”和李哲原之間的關系立刻重新恢復到敵我程度。

    “離我們限定的一小時時間只剩二十分鐘了，你們那邊怎么還沒有動靜。我們可是說話算數，時間一到就起爆，包括你老李在內將會玉石俱焚。”楊惠娟冷峻威嚴地說著，剛才的窘迫早已隨著那次擁抱、那句“謝謝”而不復存在，現在她要公事公辦。

    “小楊，是這樣的。康胤玨主任的級別實在太高，讓他進來陪你們安全出走，必須由黨的最高決策機關——中央局開會決定。從你們提出要求到現在只有四十分鐘，僅現場同志將你們的要求逐級反映到決策層，決策層領導從家里趕到會場，就需要這么多時間。會開起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