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高高挽起，才不致發生刑具師下錘時因視線被遮蔽而誤中腳骨的危險。

    “小葉，堅強些。忍一忍就過去了。”楊惠娟熱情地鼓勵著，出于尊重高瑾沒有作聲。但僅此已經足夠了，葉瓊璋漸漸適應了疼痛，慘叫慢慢轉為呻吟。到了收尾階段，她已能忍住不再發出一點聲音。與此同時，根據獄方嚴格控制的時間表，接踵而來的夏曉倩也開完了“活鐐”，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彎腰脫著一雙普通白塑料涼鞋。楊惠娟知道，夏曉倩被捕時經受過嚴刑折磨，對她的忍受能力絕對放心。便和同樣還要釘雙腳鐐的高瑾和葉瓊璋一起聊起了天來，她們竭力去忘記馬上將面臨的死刑判決，談的都是些輕松話題，看守們因此也并不干預。過不多久，最后一個要釘雙鐐的夏曉倩，也在冷卻臺旁加入了聊天。熱烈的談話，直到第五個釘鐐者陳韶湘實在忍受不了鐵錘的沖擊和鉚釘的炙熱叫出聲來，才暫告段落。

    來時戴了五件鐐銬，甚至比夏曉倩還多穿一雙鋼涼鞋，但同樣吃虧于被捕后未曾經受真正的考驗，陳韶湘不免有些失態。第一個給陳韶湘鼓勵的是葉瓊璋，她的現身說法同樣使陳韶湘獲得了勇氣，很快就戰勝了痛苦。接著大家又集體鼓勵也沒有受刑經驗的石敏，幫助她度過了難關。然而，陳韶湘還沒有來得及正式加入“聊天團”，就被女看守帶往了里面的手鐐室。接下來，石敏和經歷過嚴刑考驗的張麗穎釘完腳鐐后，也都步了后塵。大家一下就明白了，夏曉倩之后的六人均只要釘一副腳鐐。但從陳韶湘、張麗穎釘上腳鐐后穿的是提梁有打開搭攀的白塑料涼鞋，石敏穿著普通白塑料涼鞋來看，陳、張二女還會被釘上腳趾鐐，石敏則不會。

    按正常順序后面“入場”的該是衛旭蕾，但實際上進來的卻是曹蓉。在場的楊惠娟等四位“大jiejie”，十分擔心這個小meimei受不了痛苦，她們顧不得去研究順序為什么會顛倒，關注地望著正受著折磨的曹蓉，準備隨時給她加油鼓勁。但曹蓉的表現出乎大家意料，她在5分鐘的釘鐐過程中非常堅強，一聲不吭。眾“大姐”忍不住贊揚道：“曹蓉好樣的！”豈止是曹蓉意志堅強，在她以后進來的錢紅梅和衛旭蕾，也一樣在火的炙銬下、鐵的敲壓下威武不屈，表現出女烈動人的氣質。直到這時，四位“大姐”才恍然大悟：三位經歷過生活磨難的小meimei忍受苦難的力量，確實要比小時候泡在蜜罐里的幾位“大jiejie”要強。

    曹蓉排在第八入場的奧秘也很快揭曉。上身只穿了件普通運動T恤的她，剛在冷卻臺旁重新穿上因釘腳鐐而脫下的普通白塑料涼鞋，就被女看守們擁著朝外走。

    “為什么不讓我和大姐們在一起？”曹蓉困惑地問道。

    “死鐐已經釘完了，現在要去接受一審判決結果。你是第一個?！迸词氐幕卮鹛嵝阎蠹遥瑖揽岬乃佬膛袥Q已經開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所有姑娘都沉默了，她們要作好生理和心理準備，以克服釘鐐帶來的rou體痛苦和死刑判決造成的心理壓力。

    不久，腳鐐冷卻下來的錢紅梅又跟著女看守走向里間（人們從她的上衣是普通短袖白襯衫、腳上卻穿著特制的白塑料涼鞋，知道她到里間要釘的并不是手鐐而是腳趾鐐），空出的冷卻臺留給了剛釘完腳鐐的衛旭蕾。這也意味著輪到楊惠娟釘第二副腳鐐了。

    經歷過一次釘鐐以后，楊惠娟已經完全沒有了緊張，她只是想不通，第二副腳鐐在腳踝上怎么放？刑具師當然自有辦法，雖然鐐環上的所有毛刺都已清除干凈，他還是先在第一副腳鐐的兩個鐐環里各墊了一塊厚布以防磨傷，然后盡量將它們往腳踝的上方推，直到鐐環隔著布與皮膚緊貼為止。于是，腳踝上就又空出了地方可纏濕毛巾，和在上面安放第二副腳鐐鐐環了。不過，刑具師還不放心，又用固鏈器將第一副死鐐的鐵鏈緊緊拉住。以確保重錘鍛打第二副死鐐鉚釘時，第一副腳鐐不會往前掉。以下的步驟和釘第一副腳鐐完全一樣：濕毛巾纏上兩個腳踝，鐐環扣于其上，再用重錘逐一砸死通紅的鉚釘。

    才到冷卻臺上小憩，速戰速決的錢紅梅就從里間走了出來。果不其然，她又被加釘了一副腳趾鐐，“嘩啦嘩啦”地蹚著走來，將第二個去接受一審判決。經過楊惠娟面前時，錢紅梅停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楊姐，我先去了?！边@雖然不是生離死別，卻也別有滋味在心頭。

    “小錢，勇敢些。革命黨人不怕死！”楊惠娟這話既是提醒錢紅梅也是提醒自己。最近的種種跡象表明，敵人見軟的不行重新要來硬的。他們既然煞費苦心在配戴鐐銬、起訴罪名上，對她和姐妹們細細劃分了等級，難道會在死刑執行方式上就規規矩矩地整齊劃一嗎？如果也分等級的話，自己將被……

    熟知法律史的楊惠娟想不下去了。真是這樣的話，對她自己和高瑾等幾個助手來說太殘酷了，大家能經受得住這次考驗嗎？不！不能未戰先怯，自己先垮下來！她毅然扯去纏在腳踝上的毛巾和墊在鐐環里的厚布，穿上涼鞋，先對高瑾、葉瓊璋、夏曉倩三人打了個招呼：“我先進去了?！比缓笳珜ι砼缘呐词卣f道：“走吧！”

    四十五

    楊惠娟進來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