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滬市，之后還要去臨安、甬城。”陳之敬回憶著斯年最近幾站的行程回答道。

    “怎么突然要去這些地方？”江茹云嘀咕著，突然想起了早上老頭說的一件事，“難不成是和你現在的男朋友去旅行？”

    人一旦放下執念，便會發現曾經的堅持實在是有些可笑。江茹云其實早就接受了兒子的性向，不然也不會從來沒做過逼迫孩子相親結婚的事。不過是心里憋著一口氣，不愿意承認自己兒子有哪里不如白霜的兒子。盡管她其實心里清楚，陳之敬永遠也不會像陳之敏一樣兒女雙全。

    陳之敬完全沒想到那個回避自己性向近二十年的母親會冒出這么一句話，愣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不是旅行。”

    江茹云卻似乎認定了事實，笑著道“我和你爸正商量著出國旅行呢，反正現在無事一身輕。要不，你把男朋友帶上咱們一起去？”

    媽……您這態度是一百八十度大拐彎啊！您適應良好，兒子卻有點招架不住啊！陳之敬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抓耳撓腮好一陣才擠出一句“不是旅行是工作好了媽我趕飛機就這樣了到了再聯系拜拜！”

    “誒！等等……這孩子！”江茹云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嗔了一句后，顛顛地跑到陳興國身邊，捧著手機說道，“興國，你說得對，之敬這次八成是來真的！”

    陳興國笑著摟過妻子的肩膀，把平板電腦往她面前一湊“別管他，早晚會把人領回家，咱們安心等便是了。你來看看，想去哪玩？”

    那邊老倆口甜甜蜜蜜地看著夕陽紅旅行介紹，這邊陳之敬已定好了去金陵的飛機。斯年路演的第一站其實是齊州，但陳之敬現在訂機票已然晚了。想追上行程緊湊的男朋友，只能把目標定在下一站。

    坐在寬敞明亮的貴賓室里，陳之敬看著陽光明媚的機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天如此藍，白云如此舒卷。

    第28章好事

    路演行程密集,有時候一天要跑七、八家影院,回到酒店都半夜了,第二天又要坐最早的航班去下一個城市，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在趕去齊州電影院的路上，斯年閉眼補眠,化妝師則拿著刷子瞪了一眼坐立難安的袁江。

    “屁股下有釘子啊你？好好坐著別亂動！”

    心里揣著事的袁江不服氣地回嘴道“你化你的,我又沒碰著你！”

    “你一動,椅子就跟著動，這和碰我有什么區別？”化妝師妹子眉眼一豎。

    “就你毛病多……”袁江嘴里嘀咕著縮在車門邊,糾結地看著手里的手機。他要不要給華姐說一聲啊？陳少要斯年的行程肯定是想跟過來吧？萬一被狗仔拍到……

    袁江越想越害怕，卻鼓不起勇氣打給華書儀。被罵一頓算是輕的，就怕華書儀說要解雇他……雖然他的老板嚴格算起來不是華娛而是斯年，但華姐和他一比,孰輕孰重簡直一目了然啊！

    越想越惶恐,越惶恐就越不敢說出真相。袁江戰戰兢兢地和團隊一起抵達電影院，然后在斯年和主創人員回答觀眾提問的時候躲在一邊暗中觀察。

    似乎……好像……沒看到類似陳少的人啊？難不成是看到斯年行程這么緊,知道沒機會所以放棄私會的想法了？

    心下稍安的袁江在齊州路演順利結束后,休息了不到六個小時又跟著斯年坐上了去金陵的高鐵。趕到電影院時,電影還有五分鐘放完，一行人站在銀幕旁的緊急通道里,不由得集體松了口氣。

    “每次跑路演都覺得命短了一截。”和斯年同一路線的男二號馬星闌感嘆道。

    斯年笑道“我倒覺得比起命,發際線更危險。如果票房大賣,劇組應該好好犒勞我們才對，以彌補我們因路演失去的頭發。”

    馬星闌大笑“對對對！”笑完后,年逾五十的老戲骨上下打量了斯年一番，“斯年，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斯年一愣“好事？”

    “你啊，人不錯，知書達禮，為人溫和，但你知道為什么劇組里的鮮少有人約你吃飯聚餐嗎？”看著斯年茫然的眼神，顯然眼前這人連他們私下會出去聚餐這事都不知道。馬星闌笑著搖了搖頭，“你太緊繃了，除了演戲，平時都一板一眼，說話也過于正經。雖然這不是缺點，卻也很難融入環境，畢竟大家都嘻嘻哈哈，就你一個人像大學教授一樣一本正經，誰也受不了。”

    說完，眼看電影結束，主持人也登臺了，馬星闌拍了拍斯年的肩膀“不管是什么改變了你，繼續保持。”

    什么改變了我……斯年跟隨劇組成員，在觀眾們熱烈的歡呼聲中登上了舞臺。

    雖然身處舞臺，背后就是播放電影的銀幕，臺下還坐著幾百人的觀眾，斯年卻忍不住開始走神。一會想想過去的自己，一會想想陳之敬，漸漸的，過去的自己似乎越來越模糊，只有陳之敬越來越清晰，甚至清晰到出現在臺下，拿著話筒提問。

    “我有個問題想問斯年，你在親女主角的時候在想什么？”記憶中的陳之敬還是那樣，明明長得斯文俊秀，卻偏偏有一股痞氣，用三根手指頭捏著話筒，微偏著頭要笑不笑的找茬樣，讓人既歡喜又無奈。

    眼看全場視線都集中到了斯年身上，再這么下去場面就涼了，馬星闌一掌拍到了斯年肩膀上哈哈笑著接過了話題“看這問題問的，斯年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我來幫他答吧。工作罷了，其實沒什么想法，最多也就多嚼點口香糖希望女主角能原諒我們這些臭男人吧！不過斯年不抽煙，應該是比我們要香點兒。”

    馬星闌的話引來一片善意的笑聲，陳之敬也沒有繼續找茬，把話筒遞給工作人員就坐下了。而斯年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不是他的幻想，是真的陳之敬啊！他此時此刻就坐在臺下，看電影參與活動啊！

    從走神中清醒過來的斯年，盡量將注意力集中到提問的觀眾身上，時不時不著痕跡地看一眼陳之敬。在一邊偷窺的袁江看得提心吊膽，生怕斯年的小動作被人發現，腦海里甚至浮現出自己失業帶著“老婆們”流落街頭的凄慘景象。

    還好很快問答活動就結束了，原本想留下來找陳之敬的斯年被袁江求爹爹告奶奶地往外推“下一場馬上要開始了！我們快趕不上了！”

    斯年無奈只能匆匆上車，看著電影院越來越遠。還沒等他感受到低落的心情，就接到了陳之敬的微信。

    陳之敬酒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