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什么?” “我看見了……” 她的手摸過他的臉。 “一只新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兔子。” 那只新兔子躺在肥肥之家的小床上。當王結香掀開房頂,他驚坐而起,警惕地望向她。 蓬蓬的白毛,胖胖的身體,眼神呆滯,耳朵豎起。 眼珠是黑色,有漂亮的雙眼皮,眼周一圈淡黃色,像打了眼影。 “你是誰?” 他問王結香。 他發出了她熟悉的百分百不會認錯的,屬于殷顯的聲音。 王結香講的話,離奇的走向,讓殷顯越聽越懵。 “怎么會……和我一樣的……” “你后來是把那只冒牌新兔子趕走,讓我回到了我家?” 王結香搖搖頭。 “新兔子說出口那句話后,最后的路燈滅了,整個小兔島陷入黑暗。” “我匆忙將你護在懷里,可你的身體,就那么在我手中在我懷里,不見了。” 殷顯皺緊眉頭:“那現在的我……” “下一瞬,我的視野重新充滿亮光。小兔島的一切恢復了原貌,像電燈被重新按下開關。路燈完好無損,植物生機勃勃,新兔子合眼躺在肥肥之家的床上。” 她的笑容冷颼颼的: “因此,現在的你,是那只新兔子。” 第22章 魔幻島 殷顯兔子還有想問的話, 王結香抬手,攔截他的問題。 “現在該我問你, 我為你忙前忙后, 但如今,我對你的身份存疑。” “好, 你問。” 思及殷顯之前陰陽怪氣的表現,她強調:“我要求你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行。” 王結香眼神犀利“你是殷顯嗎?” 他斬釘截鐵:“是。” “你幾歲?” “……”殷顯陷入漫長的思考中。 “好。你說你不記得我,那你擁有的記憶, 從幾歲開始斷層?” 他長吁一口氣,誠實地回答:“是碎的,我的記憶。” “假如記憶是一串長長的鏈條,我腦海中的鏈條,被剪子剪過。即便是分明地感受到, 某一處應該被連上, 我將它們拾起, 卻看不清楚前因和后續。” 頓了頓,殷顯望著她的眼睛說道:“很偶然的情況,我會從外部獲得一塊不知道放哪兒的鏈條碎片。” 王結香突然心跳加速:“比如?” “肥肥, 你想養兔子。” 他頂著一張可愛到要命的兔子臉,喊她時的語調, 是獨屬于殷顯的戲謔。 王結香的腦袋閃現奇異的想法:殷顯將他的一部分, 關在這只兔子的身體里。 他故意的,看她搞砸、看她亂猜,看她糾結。她對他說盡難聽話, 失望至極,卻依然抵擋不了一只她最最喜歡的兔子,殷顯指不定躲在哪里笑她。 這確實也符合他一貫的惡劣。 “502乘323,等于多少?” 沒理會他說的那句話,王結香報出一串風馬牛不相及的數字。 殷顯一頭霧水,眨巴著兔眼,緩慢計算。 她等了三十秒,又問。 “76乘27,等于多少?” 他xiele氣。 “好難。等于多少,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但你知道。你曾經能飛快算出這些數字,百位數的乘法對你來說輕而易舉。我還找著計算器,你直接報了出答案。” 除去她被他惡作劇的可能,王結香陷入了更深的不安。 “所以不光是記憶不全,別的部分,你也退化了。” 相比于她的愁容滿面,兔子本人倒是輕松得多。 “可能是沒休息好,過一段時間會沒事的。” 這句話…… 這該死的既視感…… 殷顯每回生病,都愛對她說這句話——“沒事的,只是沒休息好”。 病得越重,越是賣力掩飾。讓他去看個醫生,比登天還難。 某次殷顯受了涼,王結香說熬姜湯他喝。他不讓她熬,說難喝,沒必要喝。 第二天去上班,她見他臉紅紅的,他借口昨晚沒睡好。 王結香堵了門要他測體溫,測出來39度。讓他跟領導請假,去看醫生掛瓶,他不肯去,推脫上班來不及。她被他氣到掉眼淚,他妥協地帶了瓶退燒藥,說到單位會喝。 結果呢,他燒到不省人事,同事幾個扛著他去診所的。 王結香沒見過比殷顯更能逞強的人。 她給他撂狠話:“你厲害,你能扛,你就不去看醫生好了,永遠別看。哪次拖出重病,你有了教訓才會學乖。” “我沒事,”他死鴨子嘴硬,態度蠻不在乎:“我身體怎么樣心里有數,你別一天到晚的大驚小怪。” 事實證明,王結香沒有大驚小怪。 后來殷顯幾次被送醫院,都是他不及時就醫,把小病拖成大病。 她的氣話一語成讖,不過他得了教訓,照樣學不乖…… “記憶缺失,功能退化,”揉著脹痛的腦袋,王結香對兔子說:“你會不會是生了某種病?這些是生病的癥狀?” 殷顯又一次回到熟悉的模式:“我沒事。” “停!” 她決定暫且擱下這段。 “讓我先繼續問我的問題吧。” 他應好。 “關于小兔島,你記得什么?” 剛才她講他生病了,令殷顯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正常。 “全記得。”他答。 “復述你記得的全部的小兔島的事,具體地說。” 殷顯配合地開始回憶。 “最初對它的印象是,我被困在這里,島上沒有其他生物。有天你坐著千紙鶴出現,太陽出來,你便原地消失。我等你好幾天,每天都榨胡蘿卜汁,你終于來了。后面的事……” 她點頭,示意他繼續。 “你進到第一間房子,我在黑暗的房內等你;你通關,回家睡覺。你再來島上,我們又去了第二間房和第三間房。第三間房里,你耗費特別長的時間,我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是現在,你說我死了,身體是新兔子。” 王結香沉吟片刻。 “首先,兩個問題,小兔島會天亮嗎?胡蘿卜哪來的?” 先前,她喝到胡蘿卜汁,以為小兔島有長蘿卜,兔子哼哧哼哧拔蘿卜給自己榨汁。他昏倒時,她也想去拔蘿卜的。 可是,不論王結香怎么找,都沒能找到。 這里!這個島!別說蘿卜了,其他任何能吃的食物,全沒有! 她第一個問題就將兔子問倒。 “不會天亮。我在這里時,它永遠是黑夜。” 他吃力地回想,眼中一片茫然:“那次,天亮后怎么了?我不知道。” 王結香已對他的“不知道”習以為常。 “蘿卜呢?” 他從小床蹦下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殷顯走到肥肥之家的兔子專用小廚房,那里有一臺袖珍的多功能榨汁機。 兔爪子一只按著榨汁機,一只停在空中。 三瓣兔嘴一張一合,朝著機器,清晰道:“我要蘿卜。” 下個瞬間,奇跡發生。 一根憑空出現的迷你蘿卜被他握在爪中。 “……”王結香下巴驚得快要掉下來:“就一根嗎?” “蘿卜蘿卜蘿卜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