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人道:“恭王爺,我等在此,等候多時了。” 時瑾玄微瞇雙眼,警惕看著對方。 “王爺此次回京,可是為了王妃?” 時瑾玄沒工夫聽這些人打太極,冷言道:“既知道,還敢攔住本王的去路?識相的趕緊閃開。” “王爺別急,我等可是來給王爺報信的,王妃他其實并沒有事,命危之說只是宸王爺為了引誘您回京的一個幌子。” 時瑾玄不是沒懷疑過這種情況,但是事關紀聽詞,他絕不可憑靠自己的推測就放之任之,他必須要親自確認。 面前這些人公然說出此話,指認其是時瑾微的計劃,目的為何?背后又是何人所指使? 許是知道時瑾玄心中的疑惑,那人上前一步,隨后抱拳單膝跪在地上,道: “恭王爺,大越的皇位紛爭,不該殃及我無辜的巫族,宸王為了一己私欲,將一切禍水推至巫族身上,作為巫族的少祀官,如何能聽之任之,坐等其鐵騎踏進我嶺南若水,如今,只有恭王爺,能救我巫族以一命了……” 時瑾玄略顯得驚訝,盯著跪著的人看了許久。 “巫族的少祀官,你是司芳歇?”時瑾玄靜靜道。 跪著的人回答:“正是。” 時瑾玄久久不言,只是看著前方的‘司芳歇’,總有一種奇異感。 傳聞司芳歇年紀雖輕,手段卻令人膽寒生畏,長著一張無邪笑臉,下手卻是冷血無情。 紀聽訓也說過,當初被帶到嶺南之后,他就成為了巫族少祀官的專屬蠱童。 面前這個人,似乎,與傳聞不符。 第67章 蘇醒 時瑾微攬政已半月有余,大越各地皆被他迅速控下,凡事有不服者皆被斬殺,一時間,朝堂的風向全是靠往時瑾微。 關外傳來消息,時瑾玄已經帶著一小隊人馬回京了,算著時間,從關外趕到京城,快馬加鞭的話也沒幾天路程了。 可奇怪的是,時瑾微派去偵查的士兵卻說,并未發現時瑾玄的蹤跡,人就跟半道消失了一般。 初得政權,方方面面都還沒穩定,時瑾微忙得心力交瘁,若此時再出什么岔子,事倍功半損兵折將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時瑾玄行蹤不定,難保其中不會有什么問題,越是這種關頭,對紀聽詞的看管就越發不可松懈。 司芳歇精擅藥蠱,所以想點法子救紀聽訓于他而言是件簡單的事,養了大半個月后,紀聽訓終于有了轉醒的跡象。 那是個深夜,時瑾微剛處理好政務回來,日常聽完下人的匯報后,便來到紀聽訓床前。 盡管時瑾微已被政事壓得一臉疲憊,可這刻還是撐著精神,給紀聽訓揉著手臂。 躺久了沒有活動,需要人幫忙按摩按摩。 “今日那些老家伙又不安分了,拿我的出身,那我的血脈抨擊我,哎,他們怎么就不明白,我到今天,不也是被逼的?” 時瑾微又開始自顧自和紀聽訓說話,就好像紀聽訓會回答他似的。 “母妃雖得父皇盛寵,可從小到大,我卻沒得到父皇半分青睞,在面對時瑾墨那樣頭腦簡單只知享樂的人時,臉色都要比看我和顏三分。” 時瑾微輕輕將紀聽訓的手貼在臉頰邊,連日來的調理照顧,紀聽訓面色已經恢復紅潤,時瑾微將目光落在那張臉上,整個人忽蒙上一層哀傷,變得有些低落消沉起來。 “我想,大概就是因為我們相同的遭遇,老天才會安排我們遇見,只是怪我眼拙,竟沒能認出你才是當年的那個小孩……” 這一直是時瑾微心里的一個結,一邊期盼著紀聽訓能快些好起來,一邊又擔心,對方要是真的醒來后,他又該如何面對。 紀聽訓是去過地獄的人,懺悔和道歉對于他來說根本沒用,也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時瑾微才會更加愁苦自責。 他果然和紀聽訓說的那樣,他就是個自卑到底的人,以往把紀聽詞供奉得高高在上,就是為了心里那點可憐的自尊,想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那點拿不出手的愛。 你看啊,我雖從未對你流露過愛意,但在我心里你是第一,我把你的恩情久記于心,我把你當我命里的神明。 呵呵…… 可悲,更可笑。 不怪他心心念念卻得不到回響,因為一開始放進神龕供奉的,就好像只是‘紀聽詞’這個名字而已。 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為,他的‘情深似海’,都是錯誤,都是笑話。 時瑾微閉上眼,試圖將那些悔恨都隱去,可越是不愿去想,曾經那些虧待紀聽訓的畫面便越發清晰,每一幀都如在陳列罪狀,宣告他罪無可恕。 臉邊緊貼的手忽細小顫動,沉浸悔恨里的時瑾微猛一睜眼,瞧了瞧被握著的手,似乎想確定剛才那下是不是錯覺。 直到紀聽訓的無名指又顫動,時瑾微漸漸瞪大眼,欣喜迅速上竄。 他既期待又緊張地看著紀聽訓,激動的心摻雜著慌張,甚至都不知道待會要說什么。 紀聽訓眼睫微顫,時瑾微凜住呼吸,那雙眼睛終于還是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睜開。 長時間的昏迷讓初醒的紀聽訓還搞不清楚現狀,模糊交錯的幻影慢慢變清晰,他盯著床頂看了約摸大半刻,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 目光移過去的時候,紀聽訓看見時瑾微那又欣喜又躲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