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想想,這得多疼啊?我要是長子,我一定一定,要把那個庶子親手殺死,讓他嘗一嘗那些苦,讓他知道,他給長子帶來了什么樣的災難!” 紀聽訓眼含恨意,那不是輕而易舉兩三句話就能抹滅掉的。 “其實,當初巫醫并沒有完全告訴庶子,那種巫術的真相,那就是脫殼與母體蠱蟲相連,若蛻殼死,母體遭反噬,患者命也亡,換言之,長子死,則幼子,亦死。” 紀聽訓表情變得有些詭異,時瑾玄瞳孔一怔,語調下沉:“你是想威脅我?” 紀聽訓笑了笑:“恭王爺,我只是想通過這個故事告訴你,有的人,之所以會下定決心做某些事,未必就是因為他生性邪惡,而是他的遭遇,迫使他不得不報仇。” 時瑾玄默言良久,猜道:“有一件事,我原本一直想不通,如果你只是因為仇恨才來到京城,你完全可以直接對南安侯府下手,可你來到京城后,最先做的,卻是找到時瑾微,你待在他身邊,即便報了仇,卻也多了一層風險,因為一旦敗露,時瑾微為了自己,很有可能直接爆出你。” “這點我想了很久,一直沒能想通你的用意,不過,你這個故事,倒是給了我一個思路。” 時瑾玄站起身,慢慢走向紀聽訓,“作為嶺南巫族最得意的蠱蟲容器,你的私自出逃,一定會引得他們大肆抓捕吧?” 像是被戳中心事,紀聽訓暗自捏緊手,臉色也變得有些恐懼。 時瑾玄繼續說:“你隱瞞身份來到大越,找到時瑾微,目的就是為了借助他大越王爺的身份,替你阻掉那些正在找你的人,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時瑾玄看了看窗外,天空飄著鵝毛大雪,他嘆了口氣,道:“可他們,好像已經來了。” 第52章 知情 京城西郊,這里是窮苦人聚居的地方。 茅草屋橫野幾里,賣炭翁隨處可見。 這樣的貧民區,鮮少會有人來的。 天摸黑時,碳翁推著板車回來,滾輪在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溝壑。 碳翁忽停了下來,似乎聽到什么聲音。 叮鈴。 叮鈴。 清脆空靈的鈴鐺聲里,夾雜細微的踩雪聲,由遠及近。 四面燈火昏暗,借助街邊幾家亮起的光亮,碳翁隱隱看見幾道人影在朝這邊走來。 人影踏入光影的那一刻,碳翁瞧見的,是一群穿著黑色大斗篷的人,極低的帽檐幾乎遮完了他們的臉。 為首的那個人,拿著有蛇像標志的權杖,上面掛著一個如小燈似的鈴鐺。 這個場景屬實詭異,碳翁后退了幾步,“你…你們做啥子咧?” 話落,迎面刮來一陣寒風,隨后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 碳翁眼睛越瞪越大,驚恐占據臉龐。 黑色的蛇在雪白的地上快速朝四面八方竄行,碳翁來不及思考為什么這些蛇能在大冬天活動,因為他的瞳孔里倒影著的,是一條張開口飛向他的大蛇。 “啊——” 一聲痛苦哀嚎后,這片雪地如同啟動了什么開關,四面八方傳來驚恐叫喊的人聲,隨后是廝殺聲,沙啞的怒吼聲,不多時,白雪地染紅了大半。 所有黑蛇如完成任務般,迅速竄回黑影人身邊,隨后蹤跡全無,像從未出現。 “稟少祀官,此地未發現蠱童的蹤跡。” 一黑衣人上前,對站在前方拿權杖的人稟報。 話落后,前方人許久沒有動作,也無半點回音,這不由讓后面的人都集體懸起心來。 前方人上前一步,鈴鐺搖晃發出的聲音在這片雪地回響,空靈,死寂。 他緩緩仰頭,隨著帽子的后延,大半張臉顯露出來。 看起來,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他似乎天生一副笑相,一雙眼睛如朝露那般明朗。 “過去這么久了,還一點線索都沒有?你們,還真是無能啊。” 青年嗓音也悅耳,細聞如山泉之水。 可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卻個個噤若寒蟬,仿若這位少祀官,是個無比危險的人物。 少祀官嘆了一口氣,轉身慢慢離開。 寒風里,只留下他一句呢喃細語。 “我的小奴隸,你以為,你能躲多久呢?” * 紀聽訓回到宸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 時瑾微找他找得幾乎快瘋掉,人一直處于爆發邊緣,當紀聽訓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時,第一件事就是掐住紀聽訓的脖子,憤怒道: “你還知道回來?從進宮那天到現在,都過去多久了?你知道本王找你又找了多久?你究竟有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紀聽訓臉色蒼白,整個人如病入膏肓般,虛弱無力。 時瑾微吼完才發現他的不對勁,擰眉道:“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又是想干什么?” 紀聽訓伸手,想推開時瑾微,奈何身體太過虛弱,根本拿不出半點力氣。 他強撐著回來,已經是極限了。 眼前的景象漸漸虛影重疊,最后歸于黑暗。 時瑾微剛想繼續罵,紀聽訓就暈倒在他身上。 “你……” 時瑾微一股火還堆在胸口沒發出來,可眼下看著紀聽訓這般病弱的模樣,那些火忽就自動煙消云散般。 “楊正,去請大夫。” 床前,時瑾微等在一邊,一老大夫正細細為紀聽訓把著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