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有瘋[快穿]_分節閱讀_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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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揚一路琢磨著他零星的字句,待回過神來四處一望,在驚訝中腳步戛然而止:“這里不是——” 靳雨青被他拽地踉蹌,平穩了身形說道:“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平房。”他伸手摸了摸墻面,捻下一指老舊的灰色墻沙,“我其實不是s城本地人,高中以前我和我媽就住在這里。后來因為我媽工作調動,才從a成遷出落戶在了s市。” 平房很低矮,他踩著花壇邊緣跳起來,能夠看到院子里面。他蹦了兩下笑道:“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可皮了,我媽管不住我,整天拿著笤帚追著要打我。那時候我家隔壁住著挺奇怪的一戶人,家里平時只有個比我大上幾歲的男孩,時不時的有個保姆去做飯,整天黑燈瞎火的。我要是被我媽罵煩了,就會翻墻頭躲他們家去,那人也不趕我。” 靳雨青跳下來,站在楚亦揚面前,盯著他笑:“那小孩兒可悶了,我跟他講十句,他都不回我一句的。實在是被我說得受不了了,就板著臉瞪著眼睛,像個氣包子一樣。”他清清嗓子,學道,“就這樣——‘你好煩’!……你知道嗎,我有一次把苦瓜汁灌進汽水瓶里騙他喝,他竟然一口就給喝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味覺有問題?” 說起童年作的妖,他竟有滔滔不絕之意。 楚亦揚默不作聲地看著他踩著花壇邊兒跳上跳下,一時眼神飄忽到門框頂上,那兒有一只燕窩,每年都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視線漸漸與回憶融在一起,他仿佛看到一個男孩兒顫顫巍巍地騎在墻頭上,腳下一個沒踩穩就骨碌摔了下去,撲通一聲砸在窗前,將正在房間里沉迷看書的人驚醒。 里面的少年疑是遭了賊,握著木棍警惕地走出來,卻被門口滿臉泥花的男孩兒嚇了一跳。 “青青!” 隔壁的院落里傳出怒氣沖沖的吼聲,男孩兒突然伸手抱住他,兩人做賊似的躲在門后。他被迫與這個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擠在一起,可他實際上特別討厭別人的觸碰,心里抵觸得不行。 這好像是鄰居家的孩子,叫—— “我叫靳雨青!小雨草色青的雨青,不許叫我青青!”男孩兒向他伸出手,攤開的手掌里握著一顆話梅糖。 “……” 當年那個送他話梅糖的泥臉男孩兒的身影,漸漸與眼前雋秀挺拔的青年重疊起來。雖然那顆話梅糖早已沒了蹤影,可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卻留在了心里,一直伴隨著靳雨青在他腦海中留下的記憶而愈加彌厚,不曾散去。 楚亦揚低頭認真問他,“知道為什么他喝完了那瓶苦瓜汁嗎?”而后在靳雨青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輕聲開口,“因為他怕不喝的話,你就不高興了,以后再也不會去他那里避難。” “你怎么知道?” 男人啞聲一笑:“我當然知道。因為你每天往他家跑那么多趟,卻直到他搬走,也從來沒想過問問他的名字。我現在告訴你,你要記住了,那個少年的名字……叫楚、亦、揚。” ——楚亦揚。 靳雨青一怔,隨即在不可思議中猛地睜大眼睛。他似不敢相信當時那個有點自閉的清冷少年,就是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年輕教授,他縱然知道楚亦揚是個天才,是個在課堂上不茍言笑的老師,就連教授也是大學破格招聘來的。卻從來沒想過,他們竟然早在那么久遠的時候,就曾經是親密無間的玩伴。 靳雨青的所有事楚亦揚都知道,但關于他的許多事情,靳雨青卻并不知道。那時距離父母車禍才一年,如果沒有那只小小的靳雨青每天都去煩他,像個聒噪的鸚鵡,逼著他不得不張嘴說話,說不定后來的楚亦揚真的就會發展成自閉癥的模樣。 那些年的時光緩慢,無人叨擾,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抱著西瓜躺在席上。熱烈的陽光、吵鬧的知了、和緩緩擺動的鐘表,就組成了夏天。那是楚亦揚奮斗了那么多年后,得到更多的榮譽和贊賞、賺了更多的錢,也沒能感受過的安寧和愜意。 直到入學禮上,靳雨青長大后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那種怦然悸動的感覺,就仿佛是……整片夜空驟然間星光萬丈。 又或許,那時候的心動并不全是真正的戀愛心情,更多的是對最彷徨無助的少年時期的那段朦朧美好的深刻懷念。但在日復一日的注視中,他就開始想把這個單純開朗的人收歸于己了——如果他最終會成為別人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用同樣溫暖的舉措去攻陷別人的心房——楚亦揚單是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他幾乎是頃刻之間就被攻城略地,明明已經為人師長,也收到過小姑娘們的熱烈追捧,此刻卻像極了一個猥瑣的偷窺者,暗中注視著靳雨青的一舉一動。就算明知道他們之間的師生關系是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而靳雨青也可能早就不記得他了,可楚亦揚仍然陷入了一場一發不可收拾的狼狽暗戀。 他回過神來,突然感到無比的慶幸——慶幸著最終擁有著靳雨青的是自己,能夠以最親密的身份,參與進他的人生。而不是做個完完全全的旁觀者,目睹他與別人共度生死。 “青青?!” 正在兩人眼神繚繞,有許多未盡之言的時候,突然一聲喜極欲泣的呼喚扯回了兩人飛遠的思緒。 一堆橙子失手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滾過來,打到楚亦揚的腳背才旋旋停下。 懷里青年的身體乍然僵硬,他緊緊扒著楚亦揚的手指一層層的收攏,低著頭仿佛是一只木偶走完了最后一圈發條,連臉上的笑容都剎那間凝固。 楚亦揚慢慢回過頭,壓抑著眼底的驚訝,出聲喚道:“……伯母?” 緊接著,靳雨青重重掐了他一把,讓他住嘴。 ☆、第140章 世界的盡頭17 第140章 幾米開外站著一個中年婦人,手里提著幾兜新買的菜,許是剛趕集回來。她盯著靳雨青的方向,連滾落在地的水果也顧不上了,伸出的兩只手似乎是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青青?是你嗎?你回來了?” 在婦人靠近之前,靳雨青向后退開了一小步,側身避開她。他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水果,用袖子抹去沾到的雪,重新裝進袋子里遞給對方,眼睛彎彎一笑:“阿姨,給您。” 楚亦揚見了鬼似的,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而靳雨青并不給他這個誤會的機會,又一次生疏地說道:“阿姨,外面雪大,趕緊回家吧。” “……” 婦人茫然地接過袋子,眼神雖然黯淡了下來,視線卻仍不死心地打量著靳雨青。可不管是他的聲音還是那對暗紅的瞳色,都似乎不對。 她許是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孩子有一天會裝作不認識自己,只是頻頻搖頭嘆道:“真像啊……” 靳雨青似個木樁一聲不吭,楚亦揚卻看不下去了,伸手接過了靳mama的東西,熱情道:“伯母,地上滑,我幫您提進去吧?” “哎,謝謝你呀小伙子!” 楚亦揚要跟著走進院落,靳雨青這才慢吞吞跟上來,站在院落里半是好奇半是懷戀地四處看著。這處獨院小平房這些年間幾經轉手,已經和當初他們居住的時候大不一樣了,但在一些細微處,還是能找到那時的影子。靳雨青瞅了半天一回神,看到母親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攥著一條灰紅色的圍巾。 他愣了愣,母親已經走到自己面前,踮著腳將圍巾纏繞在自己的脖頸上,末了細心地整理一下,叮囑道:“看你臉色凍得煞白,冬天很冷的,年輕人要注意保養,不然老了就吃虧了!” 這話以前他聽到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今天這樣覺得如此溫暖,雨青下意識點點頭。 婦人望著他笑說:“如果我的青青還活著,肯定跟你一樣,瘦的跟個柴火棒似的。”可能在母親眼里,孩子總也不夠胖。她撫摸著圍巾的下擺,怔怔然,“這圍巾呀本來是織給我兒子的,可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如送了你,來年我再給他織條新的。”她意識到這樣對著一個陌生人說話不太禮貌,旋而笑了笑,“你摸摸,舒服著吶,純羊毛線織的。” 她說著來年,可是誰也不知道,來年……到底是哪一年。 楚亦揚放下東西,抬頭看到了擺放在客廳茶幾上的照片,似乎是某次新年晚會,靳雨青與幾個學長的合影。他嘆了一聲走出屋子,遠遠望見靳雨青站在院子里,本就奇怪的眸色更加出眾了,連著周邊的眼眶都泛起了一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