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有瘋[快穿]_分節閱讀_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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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的人厲聲道:“我的孩子!” 杭鋒挑眉,笑著將目光瞥到那被遺忘在身后的箱子。 靳雨青當即勃然大怒,頃刻又開一槍擊中了對方的左肩,硝煙從冷銀的槍口冒出,他因過度激動而迸裂的傷口再度掙出血來,沿著袖管,浸透了軍服里打底的襯衫。掌心黏膩難解,腥熱的氣味已分不清是從自己的手上傳播出來的,還是來自于腳邊那個四分五裂的嬰孩尸體。 他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有人把碎石機開進了心里,兩道聲音在腦海里交錯叫喧,一個呢喃著“我要救孩子”,一個卻狂吼著“殺了他,殺了杭鋒!”,很快后者就壓過了前者,占據了靳雨青全部的思維。 想讓杭鋒死,想讓他盡可能地痛苦的死去! 靳雨青端起槍,血仇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緊繃的手指扣進靈敏的扳機,只在這時,杭鋒開口說道:“周蔚真沒用,cao了幾個月只弄出一個孩子來,還對你動了真情。他想背叛我,好啊……那他只有去死了……”他凄清地笑了幾聲,“我孤注一擲地,把籌碼全壓|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可他太弱了,只是催化劑快速培育就差點要了他的命。允清多處器官都衰竭了,不僅是臟器,他更需要一個健康的大腦!可這該死的嬰兒身上沒有一處器官是能用的!” “再漂亮有什么用?這樣的體質你生下來也養不活!還不如給允清儲存一點胚胎細胞——”杭鋒忽然低低的呻|吟一聲,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當再把手拿開時,他看到自己掌心赫赫然躺著半拉血淋淋的耳廓。 靳雨青捧著槍劇烈的喘息,許是驚、許是恐,濕膩的汗水從額頭發際里滑下來。 杭鋒每一句都似重錘擊打在他的心上,五臟六腑像被人拿刀生生地劃開丟進攪拌機里,整個胸腔被碾壓地劇痛萬分。混沌和茫然大軍圍城般擁堵著他狹小的思維,但他還記得自己要恨誰,知道眼前的是要親手果決的仇人。 至于身后突然響起的零碎爆炸聲,和一連串的槍擊,都已成為渺遠思維里充作點綴的背景,再也提不起他分毫的興趣。 腳下的地板驟然崩開了許多裂縫,從地下猛地刺出十幾條臂粗的堅|硬枝干,一下子打飛了他手里的槍。靳雨青下意識躲了幾躲,再回頭尋槍時卻發現它掉進了盛裝嬰兒的箱子里,與那虛白的小巧臉龐睡在一起。他遲疑了片刻,目光呆滯地望著那邊,連伸手進去撿起槍支的勇氣都沒有。 一條枝干掠過靳雨青的脖頸,抽出條新鮮的血痕,他微微側了下身子,面露柔軟地小聲道:“別怕,爸爸過會兒就帶你回家。回去一起找你那騙人精周爸爸,好不好?” 他稍稍退開了兩步,避開腳底叢生的絞枝,同時從立身的腳下漫開層層的荊棘藤,海浪般一圈一圈地鋪滿整個房間。它們攀住醫療器械,綁上冷凍儀,纏著杭鋒的小腿。 杭鋒沒料到靳雨青有這樣的力量,他對這個贗品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體弱多病的花種上,引他下來也只覺得他好對付,論武力根本不值一提。沒想到一時不查,就被靳雨青的荊棘藤蔓纏住腰腿,嵌進皮rou,用力地甩出好幾米遠。沖擊的力度打到附近的柜腳,那沉厚的鐵柜“砰!”地倒下來,砸住杭鋒的雙腿。 他沒有第一時間對正在慘叫的杭鋒如何,而是cao縱著荊棘藤伸向冷凍儀里的顧允清。 “不!住手、住手!”杭鋒臉色驚|變地大叫。 靳雨青皺了眉,一揮手,一條遒勁的藤枝繞上杭鋒的喉嚨,緊緊地箍住。見還是斷不了他的喊叫,那荊棘蔓似長了眼直往杭鋒大張的口舌里鉆,倒鉤的尖刺扎得男人滿嘴鮮血淋漓,只剩下“唔唔”不清的渾音,這才滿意地回過頭去,注視著冷凍儀里的人。 青年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深眠一般靜靜地睡著,纖長的睫毛平鋪在眼瞼上,似一朵休憩的銀蝴蝶。幾十條管子插在顧允清的身體里,交換著生命所必須的物質,起搏器鼓動著他的胸腔,連呼吸也被儀器維持cao控著。 可是大腦已經不運轉了,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靳雨青困惑地望著儀器里的青年,無聲地發出自己的質疑。 “讓我死吧。”荊棘花藤纏上顧允清的手腕時,他仿佛聽到微弱如蚊蠅一般的聲音,“讓我自由……離開這個世界……” 他似被聲音蠱惑,彎下腰,撿起杭鋒工具箱里的剪子,鉗斷了那根輸氧的管道。 “允清!允清!” 杭鋒瘋了一般捶打著自己被壓住的雙腿,斷可見骨的下肢森森地露著血rou。靳雨青神態迷怔,杭鋒的嘶吼他全然沒有聽到,更別說注意到從背后襲來的鋒銳枝干,就連枝條劃破空氣的嗖鳴也泯在陣陣的爆炸和槍擊里。 千鈞一發之刻,突然防彈鋼門被人暴力撞開,七八條藤蔓以迅雷之勢朝靳雨青卷去,裹住他的腰脫離了杭鋒的襲擊范圍。他正矒著,就被扯進了一個結實的汗津津的懷抱。 喘息聲灑在靳雨青的耳側,摟著他的手臂仿佛也在戰栗著,那么緊,幾乎要壓榨盡他身體里的每一寸氧分。 “嚇死我了,”抱著他的人嘆道,“我還怕你出了事……” 汗水里浸染的植物氣息是那么熟悉,靳雨青依戀在這個懷抱里久久不能自拔,他已喪失了對時間和空間的辨知力,不知今夕何夕、今地何地。抬起頭時滿眼都是這個眉眼鐫刻般俊朗的男人,他深深地凝視著,似要把他吸進眼里、刻進心里,最終踮起腳吮去了從對方額角滑下的汗珠。 “你來接我們么?”靳雨青邊吻邊問,唇舌潛行到他的嘴邊,滑不溜秋地往齒縫里鉆。他有些賭氣,話音里卻帶著些微的欣喜,“你現在才來接我,我以為你生氣了。” “對不起,z區我……” 話沒說完,就又被靳雨青堵住了舌頭。 周蔚一捧他的臉,卻摸到滿手的淚跡,斷了線似的不停地往下流,或者說……是涌。 “你應該生氣的……我沒用,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安安……我誰也救不了……”靳雨青呆呆地看著他,眼淚糊住了視線才低頭在周蔚的肩頭蹭一下,然后繼續望著他發怔,“可我害怕,周蔚,這世上只有我了……” 周蔚心頭發緊,揩著他的眼瞼舒緩眼部肌rou,把人摁在懷里柔聲安慰道:“我在這兒,絕對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好啊……”聽到許諾,靳雨青埋頭笑了笑,“你等會我,我這就來找你。”他掙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在周蔚身邊四下看了看,又愁郁地抬頭問他,“安安呢,他在我前面走的,你沒接到他嗎?” 周蔚拽住他的胳膊,皺眉道:“你說什么?” “安安可漂亮了,眼睛像你,頭發黑漆漆的,手腳又小又軟。”他又找了找,“他還不會叫人呢,你們會不會錯過了呀?那可不行,我們過會一起去找,我們一家三口……” 周蔚感覺他整個狀態都不太對勁,視線四處一尋,看到不遠處那個敞口的箱子。 轟得一下,腦袋里灌上熱血,他憤怒地向奄奄一息的杭鋒看去,手臂下卻把靳雨青攬得更緊了。 在z區,能讓杭鋒和譚啟明對他下死手的原因并不是背叛那么簡單。而是在調查譚啟明活動蹤跡的時候,從一樁嬰兒販賣案牽扯出了一間非法醫療基地,其中的實驗中心負責人正是譚啟明。 這間非法基地主要從事胚胎相關的實驗研究,一方面是譚啟明膨脹扭曲的對科研的狂熱,一方面是杭鋒病態的想要復活顧允清的執念,讓這二人摒棄了道德倫理,販賣騙搶孢子和嬰兒進行罪惡的實驗。 而這一批研究顯然是比較成功的,甚至已經在多個個體上進行過重復的成功實驗。 而周蔚拿到手的資料顯示,這項研究中最關鍵的一個結論是,越是血緣關系相近的一對實驗個體,成功率越高。靳雨青本身雖是顧允清的贗體,但因基因缺陷他常年病弱不堪,無法供給顧允清使用。而且從杭鋒的立場來說,他又著實需要一個能夠替他cao控帝國的傀儡。如果靳雨青死了,顧允清又活不過來,那就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這輕易解釋了當初杭鋒為什么要叫他去接近靳雨青,又為什么想要靳雨青的孩子的原因。 這些好容易挖掘出來的隱秘資料駭動了周蔚,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孩子的安危。 而就在他召集了人手準備抓捕譚啟明的時候,也許是跟隨杭鋒混黑道時的警惕心有所殘留,他在距離工廠幾十米的隱蔽拐角下了車,隨后車子駛進廠區發生的爆炸讓周蔚更加篤定,安安和靳雨青危在旦夕。 可他到底低估了杭鋒的狠辣,他們不僅在廠內設置了炸彈,在周邊道路也埋了不少。他被爆炸波及,雖沒有生命危險,但到底是受了傷。杭鋒的手下似乎不放心他會輕易死去,還帶著人手在z區暗地搜索了好幾天。 直到與z區的一個地下派老友聯系上,他才算是脫離險境。 只是一回來,就得知了孢子被搶,霍斐二人遭綁架,靳雨青連夜強攻雷諾大樓的事。 “周蔚……周蔚……” 靳雨青小聲呢喃著,打斷了周蔚的思索。 他知道此時再悲傷憤怒也是無濟于事,便閉了閉眼,一咬牙扣上了那只箱子攜在懷里,另只手攥著靳雨青:“外面在火并,很快會波及過來。這里這么多氧氣罐,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爆炸,現在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