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有瘋[快穿]_分節(jié)閱讀_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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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雨青緩緩地眨了眨眼,“好不代表是正確。” 任川訝然:“你覺得自己是個錯誤?” “我沒有錯,只是我的存在本身,可能是個巨大的錯誤。”靳雨青換了一口氣,曼陀羅的香薰讓他眼前昏昏發(fā)沉,說話的尾音恍惚朦朧,“我必須要知道,我該讓這個錯誤延續(xù)下去,還是該勒馬回頭。” 任川聽罷,說:“我一般會勸病人接受自己,肯定自己。” 靳雨青順著他的話道:“對我呢?” “對你?”任川笑了笑,“我沒必要勸說你什么,你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謝謝你的肯定。” 任川將手掌伸平,懸在靳雨青的眼前微微搖動:“不謝。那么現(xiàn)在……閉上眼睛,我們要開始了。” 靳雨青闔上眼簾,陷入一望無際的黑暗里。 “你是誰?”間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稚嫩嗓音劃破了黑暗。 周圍的景致一點點的明朗起來,如壓頂?shù)臑踉仆蕓去了那層濃重的墨彩,黑白的畫添了顏色,蕩開記憶沼澤里連綿不絕的波紋。 靳雨青才想張口,身旁掠過一道陰影。 暗灰色的西裝,領(lǐng)口熨帖平整,駁領(lǐng)的花眼上裝飾著一顆輕輕小小的白鉆。他踏著記憶波紋與靳雨青擦肩而過,眼睛深邃地瞇起,微微躬身在那剛才說話的少年面前,變魔法似的獻(xiàn)上一朵白色玫瑰,笑道:“我是你父王的朋友,你的監(jiān)護(hù)人。” 少年剛從葬禮上逃出來,眼角還掛著淚痕,整個眶紅通通的,合體的純黑色禮服也被他哭皺了。 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揩去他再度涌出的淚珠,溫聲道:“別哭。你看,花開的正好。” 少年接過那支被剪了刺的玫瑰,正在成長期的身體快速抽著條,使少年顯得過分瘦削了。他低頭看了看帶著露水的花瓣,才仰起頭打量面前的男人。 “你是誰?”他再一次問道。 男人道:“我叫杭鋒。” 靳雨青瞪大眼睛,他伸手想去扯那少年的手臂,讓他離杭鋒遠(yuǎn)一點。眼前的景色卻倏忽攪動,漩渦似的將他吸進(jìn)另一幅畫面中。 再睜眼,卻是在再熟悉不過的中央宮里,少年顧允清拘束地扯了扯自己白色禮服上的領(lǐng)結(jié),叫住匆匆而過的總管,低聲問他:“我的監(jiān)護(hù)人呢,他為什么沒有來?” 總管為新王典禮忙得焦頭爛額,他睜大眼睛詫異道:“您在說什么!先王和王后都已經(jīng)走了,您沒有監(jiān)護(hù)人。” 顧允清愣愣地,被拖拽著完成了典禮。 靳雨青似只鬼魂在顧允清身后游蕩,跟著穿過晚宴的廳堂,看少年垂頭喪氣地走到休息室里,倒在沙發(fā)上,閉著眼長長的嘆氣。他坐在少年身旁,想撩開對方遮在臉龐的碎發(fā)。忽然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靳雨青騰地站起,看到杭鋒腳步輕掂地朝顧允清走來。 他腰下一陷,坐在了剛才靳雨青坐過的位置,撩開了靳雨青觸碰不到的那縷碎發(fā)。 顧允清在發(fā)絲的瘙癢中睜開眼,迷茫地尋找那叨擾他美夢的不速之客,視線一聚焦,他霍然坐起來,驚喜地?fù)溥M(jìn)杭鋒懷里,若一只迷途時被尋到的小羊羔。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他質(zhì)問道。 “我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 少年眼睛一亮:“是什么?” 杭鋒打開手心,是一顆素耳釘,正是照片里顧允清耳垂上鑲嵌的那顆。 顧允清抬手去拿,碰到之前又縮了回去,把自己的一側(cè)耳垂獻(xiàn)過去,撒嬌似的小聲哼哼:“可我沒有耳洞,你幫我打?” “有點疼,還是等以后讓醫(yī)生——” “我不要醫(yī)生,我不怕疼!”少年抓住杭鋒的衣襟,“我不要別人。你送的禮物,你來打。”他倔得很,好像小羊支著它新生出來的角,強(qiáng)硬地翹著,彰顯自己稚嫩的力量。 杭鋒注視著他一動不動的眼珠,只好妥協(xié):“好,我來。” 可最后消毒銀針刺過揉得通紅的軟綿耳垂時,顧允清還是蹦出了淚,他抬手摸了摸嵌在耳垂上的鉆石,冰涼的石頭和發(fā)燙的耳垂形成鮮明對比。他似為了掩蓋自己的淚花,重新鉆進(jìn)了杭鋒的胸膛。 “我的小王子……噢,現(xiàn)在該叫王了,”杭鋒低頭看著懷里不肯離開的小羊羔,拍著他的脊背道,“我的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國家的主人了,不能總是哭。” 顧允清在他懷里反駁:“我沒有哭!我在軍校里挨了罰從來不皺一個眉頭!我……”他抬起頭,眼睛瑟瑟地盯著他,似一對無價的銀光寶石,“我只在你這里哭,不行嗎?我保證,你不在的時候我一滴眼淚也不會掉!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掉!” “沒有人送過我禮物,也沒人允許我哭,父王也沒有。他們都說我是儲君,不能輸,他們逼著我贏過所有人,只能贏……可我不想贏了,好累。”顧允清用額頭小心蹭著男人的胸口,“你不要離開我,如果你是我的父王……” 杭鋒皺起眉頭:“我不是。” “我只是說如果——” “如果也沒有,”杭鋒將他從懷里扯出來,看著他說:“你還小,才十四歲,怎么就喊累了?等你長大了就不會這么想了。” “我不管長到多少歲,我也有哭的權(quán)利!”他高昂著音調(diào),少年還未變聲的嗓音拔得有些銳利,他猛地推開男人的手臂,賭氣似的跳下沙發(fā),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靳雨青看了無動于衷地坐在沙發(fā)邊上的杭鋒一眼,想了想,也跟著追上去。 前腳一邁出那扇門,畫面突然又轉(zhuǎn)。 顧允清坐在辦公桌前,審批著線人呈上來的文件,眉頭刀刻一般緊緊蹙起,他越往后看越是急躁,看到最后竟是氣得狠狠錘了一下桌面,白皙的指節(jié)撞得通紅。他的身形已經(jīng)足夠挺拔了,少年的稚氣漸漸退去,披上故作成熟的男人的外衣。 他開始與杭鋒爭執(zhí),年少的柔順仿佛是一夜之間褪去的蟬蛻,長出鋒利的棘刺。如每一朵即將盛開的玫瑰那樣,即便再扎得人鮮血淋漓,也擋不住日益瑰美的風(fēng)華,吸引著人冒著風(fēng)險采擷。 靳雨青撇了眼桌上智儀的時間,這是他登基典禮的三年后,顧允清十七歲。 “你到底在做什么!?杭鋒!”爭吵終于升級爆發(fā)。 靳雨青一抬頭,場景已與剛才不太一樣,方才還干凈整潔的房間里忽然變得凌亂不堪,辦公桌上的雜物拋了滿地,那臺智儀也掉在地上,屏幕閃著雪花,放大著一張不堪入目的偷拍照片——杭鋒抱著一個形容綺艷的美人,兩人周圍是一箱一箱的軍火,還有一把槍支竟然插在美人的后|xue里。那個衣著華麗的美人他見過,杭鋒的私|寵,銀海會館的招牌,人造牡丹種烏金耀輝。 杭鋒西裝革履的站在那兒,眼神冷蔑地瞥了那照片一就將視線收回,定格在氣得耳垂通紅的青年身上。他緩步走過去,將顧允清往辦公桌前一堵,上半身慢慢向下壓,直到顧允清的腰肢向后彎成一個支撐不住的角度,將要栽倒過去時被杭鋒攔腰勾住。 靳雨青發(fā)現(xiàn),比起三年前的溫柔和慈愛,杭鋒的眼神里添了許多復(fù)雜熱烈的東西,那好似一座危險的活火山,潛伏在地底,等候時機(jī)噴發(fā)出來將一切燃成灰燼。 杭鋒淡道:“你想說什么,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