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得知白澤的本體是神獸后，仔細思考了一番，第一反應竟然是被騙了。她回想著第一次跟白澤見面時的場景, 為什么當時并沒有認出來？誠然，她原來和神獸白澤不熟是原因之一，世上又只剩她和湯川, 讓她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另一個原因就是道玄僧人那時的態度，讓她完全把白澤當做了人類！

    道玄僧人是早知此事，還是出于好心給了白澤縛魔繩？

    楚莫和白澤驅車前往龍隱寺，白澤已經很熟悉這里的構造，他剛想要伸手敲門，楚莫已經毫不客氣地將門推開。現如今不是燒香的時節, 寺內無人，楚莫踏進龍隱寺，像是攜著一陣狂風，吹得寺內的草木亂晃。她頗有砸場子的氣場，“道玄，你出來！”

    一旁的小僧人驚恐地看了殺氣騰騰的楚莫一眼，慌慌張張地跑進院里了。白澤哭笑不得，無奈道，“這是佛門重地啊……”大妖怪倒好，完全是踢館的架勢。

    “要不是這具金身，你還踏不進這個門呢，阿彌陀佛。”道玄僧人出現得很快，完全沒有上次與白澤見面時慢慢悠悠的架勢，似乎生怕楚莫將院子拆了。他頗有指責之意地看了一眼白澤，似乎在怪他沒有管住大妖怪。

    白澤朝道玄僧人行禮，“對不起，大師……”不過可惜他也管不住她。

    道玄僧人朝白澤回禮完，看向楚莫，突然道，“既然事情結束，總該將縛魔繩還給貧僧了吧？”

    道玄僧人早就知道楚莫化人，畢竟那天天降異象，有能之士都看在眼里。大妖怪從白澤手中取得縛魔繩，完全就沒有再還的意思，直接拿著自己用了。

    楚莫眉毛一挑，賴皮道，“你果然知道來龍去脈？這根縛魔繩就當做精神損失費吧。”

    道玄僧人見她不還，倒也不惱，他又看向白澤，平靜道，“這是當初白澤神君贈予貧僧，倒也算物歸原主。”

    “您是說我？”白澤萬分詫異，不太確定地詢問道。

    道玄僧人看白澤滿臉茫然，不禁眼皮微微一跳，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神君這是什么意思？”

    道玄見白澤周身環繞靈氣，自然而然地認為他已經重拾記憶，成為了神獸白澤，可這表情看著卻不像。

    楚莫瞇眼瞧他，“這不是我們該問你的嗎？”

    眾人進了屋內，道玄僧人聽完了所有事情，顯然也沒料到會有這種異狀發生。他眉頭緊皺，思慮良久，再次確認道，“也就是說白澤神君和白澤先生現在是兩個意識？”

    楚莫肯定地點了點頭。

    道玄僧人大感詫異，質疑道，“這怎么可能呢？”

    道玄僧人想破腦袋都不明白，這明明就是一個人，怎么會分成兩半？人類白澤回想起作為神獸的記憶，理所當然地融為一體，就像失憶的人取回記憶一樣。道玄也是經歷過轉世的人，他每一世成長到一定階段，便會回憶起從前的事情，可沒有精分的時候。

    道玄僧人皺眉，“您現在完全沒有過去的回憶？”

    白澤遲疑道，“如果是非人的狀態，真沒有……”他的記憶里可沒有不是人的時候，如果不是見識過形形□□的異獸，他自己都不會相信如此離奇的事情。

    道玄僧人面色凝重，他猛地一指點向白澤額頭，楚莫反手便制住道玄的胳膊，但還是晚了一步。白澤懵了一下，隨即便換上了沉靜的神色，面部表情有了些許變化，“道玄，好久不見。”

    神獸白澤出來了，替代了人類白澤。

    楚莫一把制住道玄，大惱，“你們……”

    道玄僧人并未在乎楚莫的暴起，反而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居然果真如此。”

    “我們現在融合不了，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神獸白澤頗為無奈，他當初拜托道玄在關鍵的時間節點送出縛魔繩，引發后面一連串的因果，但千算萬算居然翻車了，搞出了精分的局面。

    神獸白澤感受到大妖怪警惕的視線，不由苦笑道，“燭陰，你確實不記得我了嗎？”

    楚莫已經聽過這話多次，但她著實沒有回憶，反問道，“我們什么時候見過？”

    大妖怪記得自己確實跟神獸打過照面，但肯定沒有對話，她的記性還是很好的。神獸不禁失神，他說出了記憶中的相識時間，楚莫立馬擺擺手，否定道，“不可能，我當時在沉睡呢。”

    楚莫沒有壽命的盡頭，但她每隔幾百年便會陷入沉睡，既可以補充靈氣，又可以耗費一些無聊的光陰。她對自己每次醒來的時間節點記得清楚，當時她根本就沒有醒。大妖怪可不是隨便找個山洞就睡著了，她是躺在光陰的漩渦之中，那是一個僅能容納她的世界，源自她的能力，相當于當時世上并無“燭陰”的存在。

    她每次睡醒，就會重新入世。旁人的光陰是一條流暢的線，她的光陰卻是斷斷續續的點，可以通過時間裂縫隨意切入某一段時光，但不能覆蓋她曾經存在過的時間。可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白澤前一世殘疾的十年正是她的沉睡期，當時世上沒有楚莫，她便可以帶著白澤跳躍回十年前。現在楚莫已經跟白澤一起生活過很久，她就不能再跳回還未化人或錄制《百家爭鳴》的時候，因為世上不能出現兩個楚莫。

    道玄僧人恍然大悟，“這就對了，因為因果沒有理順，所以兩人無法融合，問題就出在燭陰身上……”

    楚莫，“？？？”怎么突然鍋就砸在我身上了。

    “白澤神君當初所見的燭陰，恐怕是剛使用了能力，通過裂縫回去的……”道玄僧人解釋道，這就說得通了。楚莫現在沒有兩人相識的印象，證明她是在未來跳躍回去，重新認識了還處于神獸的白澤。

    神獸白澤不由一愣，仔細回想兩人的初見，似乎也品出了一點差異。他剛開始見到的燭陰更像是個人，整個人顯得柔和得多。她突然消失一段時間后，再次出現在世上，便像完全不認識白澤一樣，臉上只寫有冷漠、冷漠、冷漠。

    道玄僧人看向楚莫，肯定道，“現在想要成功融合，便要理順這段因果。”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大家不少評論，最后肯定會融合的啦，因為我大綱就是這么定的……

    馬上會有一個很短的大荒篇，融合，后面就是日常、狗糧和剩下的線了，保證無虐，么么。

    ☆、第102章

    “燭陰神君只要重新回到那個時間點, 碰到白澤神君，前因后果就理順了，自然而然就能融合。”道玄僧人想明白原因, 便輕松了不少，“現在沒有這一番, 白澤先生取不回原來的記憶，所以依舊是純粹的人類意識。”

    正常的情況下, 人類白澤會回想起作為神獸的經歷，然而現在兩者卻對立起來了。

    楚莫不甚贊同, “只要將他們兩者分裂開……”

    道玄僧人不由輕輕一笑，“你這是落入執念之中了，這么做白澤先生就會徹底消失, 畢竟要不是當年的雷亟，人間根本不會出現名叫白澤的人……”

    道玄僧人還未說完，神獸白澤便出聲制止道, “道玄。”

    道玄僧人這才識趣地閉嘴，如果神獸白澤沒遇到過楚莫，他就不會替她承擔雷亟、殞滅, 更不會有墜入凡世的人類白澤。那枚碎片是神獸本命法器的核心，可以說是他本質的存在，墜入凡世是為了重塑身軀、再次覺醒做準備。剩下的大半靈力和漫長記憶存儲在殘損的天機鏡里，一直等待著復蘇的時機。

    神獸白澤卻不想讓楚莫知道雷亟的事情，她已經很敵視他了，他不想給她強加壓力。神獸白澤不求回報, 并不希望讓她感到負擔。

    道玄僧人看向焦慮沉思的楚莫，眼神頗為狡黠，“你并不愿接受白澤先生的過去？”

    他眼神傳達的含義完全就是“哦那你就是不夠愛他，我要告訴他這事”。

    大妖怪頗為崩潰，抓狂道，“他們完全不一樣好嗎？你這是偷換概念。”

    “世人總被表象欺騙了眼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道玄僧人微微嘆氣，誠懇道，“如實知一切有為法，虛偽誑詐，假住須臾，誑惑凡人，燭陰神君又怎么知道兩者不一樣呢？”

    靈魂本質的東西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不管經過外界多少打磨，它只會越發溫潤、明亮，甚至可以擺脫軀殼、外表的束縛。

    楚莫想要辯駁，兩人的性格、處事、舉止都有所差別。道玄僧人卻像是看透了她要說的話，“燭陰神君相比貧僧初見時，也變化了不少。”

    楚莫并不愿跳回大荒與神獸白澤相識，她覺得這事相當荒謬，而且大妖怪目前也沒有那么多靈力。這中間縱橫幾千年，可不是她上回帶著白澤跳回十年前的消耗量，楚莫現有的靈力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