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湯川突然道，心情頗為復雜，“你真的不記得了么？”

    白澤愣了一下，“抱歉，我不太懂你在說什么……”

    湯川望著對方迷惑的神情，越發肯定白澤的身份，畢竟只有他這種性格才會說出讓奇珍異獸們走向聯合的蠢話。白澤通萬物之情，知曉天下鬼神萬物狀貌，《白澤精怪圖》中更是曾記載千種鬼神，奇盟的圖騰之所以是白澤，就是源于此。

    奇珍異獸們大多像楚莫、湯川一樣，不愛管同類的死活，沒什么同胞情。湯川跟白澤相識的原因簡單，他曾偷襲過白澤卻失手，本以為難逃一死，白澤卻放過了他。狐貍精雖然覺得白澤天真異常，但還是跟著他混了，直到雷亟降臨的那一刻。

    “我當年還在青丘山上找過你……”湯川啞聲道，他還記得當時山頂靈氣環繞卻沒留下絲毫痕跡，讓他很失望。

    白澤卻非常茫然，青丘山是哪座山？

    “聊得很開心？”楚莫冷不丁冒出來，涼颼颼道。她遠遠瞧見湯川靠近白澤，立馬趕了過來。大妖怪怒目看向湯川，出言威脅道，“離他遠點。”

    “哈？”湯川沒想到楚莫如此霸道，立刻嘲道，“你現在靈氣盡失，還敢正面跟我對上？我以為你要躲一輩子呢！”

    楚莫這幾天一直呆在人群中，湯川當然沒法對她出手，不過他發現了楚莫身上靈氣枯竭的異常，立刻明白她偷襲自己的原因。楚莫聞言非但沒有氣弱，反而眼神一冷，“那你就看看誰會脫層皮吧。”

    湯川思及白澤遭受雷亟的原因，又見楚莫這副樣子，心中更是氣憤難忍。他的指尖化為利爪，怒斥道，“找死！”

    楚莫抬手便要反擊，卻感覺有人擋在了她身前。白澤默默地隔開兩人，聲沉如水，望向湯川道，“適可而止吧。”

    湯川堪堪收回攻勢，先是一愣，隨即便是巨大的背叛感，氣得發抖，“你非要在一個坑摔兩次？”

    白澤擋在楚莫面前，分明是保護的姿態。湯川當即嘲諷道，“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你們干嘛呢！要開拍了！”秦治直接提起擴音器，對三人喊道，“聽不見我說話嗎？”

    休息時間結束，工作人員們陸陸續續回來，自然注意到圍聚在一起的三人。湯川嗤了一聲，面露不爽地歸位，這副姿態立馬讓人聯想到白澤和湯川不和。白澤見湯川離開，小聲提醒楚莫，溫聲道，“你也回去吧。”

    楚莫有點耿耿于懷，嘀咕道，“你們剛才說什么了……”

    “真沒什么。”白澤看她這副樣子哭笑不得，又有人過來催促，他無暇多說，只能匆忙趕去。

    楚莫遠未料到湯川比她想象得還有毅力，《錦夜》每天拍攝的分場戲各不相同，湯川便挑了個白澤演戲的時間將楚莫堵住了。楚莫以為他要報復，下意識地做出攻擊的姿態。湯川臉上卻少了往日懶洋洋的表情，頗為嚴肅道，“你不是需要靈力么？我把靈力給你，你離開白澤。”

    湯川心想楚莫向來只顧修煉，這對她來說是最具誘惑力的東西了。白澤如此維護楚莫，湯川自然不能硬碰硬，便嘗試著曲線救國。

    楚莫卻勃然大怒，“你說什么！？”

    “包括我這些年積累的天材地寶，你現在只有幾百年的修為吧？”湯川無視楚莫的怒氣，認真道，“加上我的靈力，足夠你恢復期的消耗了。”

    楚莫一時愣住了，她真不知道湯川為何對白澤如此執著，他臉上甚至有了幾分哀求之色。楚莫突然平靜了下來，然后難得地露出惡魔般的笑容，“你這么說，我更不會離開了。”

    “為什么！？”湯川詫異道。

    “你偶像劇看多了吧，砸錢讓人離開？”楚莫的語氣嘲諷，頗為殘忍道，“我只要呆在他身邊，不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敲詐你了？我怎么可能犯傻。”

    楚莫對湯川的腦回路甘拜下風，他這是什么爛戲碼？男主的母親把一千萬砸在女主面前，讓她離開自己的兒子？

    “你到底有沒有心！？”湯川氣得咬牙，替白澤感到不值，恨恨道，“燭九陰，我早知你自私，但你連一丁點兒感情都沒有么？”

    “我又不是人，當然沒有人類的感情。”楚莫涼涼道，“你別在這里自我感動了，你我不過是一丘之貉。”

    “可他是有感情的！”湯川氣憤道，“他最多不過百年的壽命，你既然沒有感情，為什么又理所當然地從他那里索取？他該有自己的人生，你憑什么如此霸道！？”

    湯川看出白澤的心意，卻深知楚莫的冷漠無情，這是沒有結果的，必須及時止損。

    楚莫毫不留情地反擊，“因為我自私啊。”

    湯川被她噎得無言以對。

    “人類的感情算什么？喜歡或者愛不過是一時的沖動罷了，等時間一過便會冷卻，根本不算牢固的維系。親情或友情也是如此，光陰流轉，總會有離別的時候……”楚莫淡淡道，“可我不是人，便沒有這種束縛。他只有百年，我便守他百年，倘若有轉世，我就找到他，再守下一個百年。”

    “直到他不再需要我為止。”

    楚莫確實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她不明白那些抽象的描述，但她有自己的表達方式。她是cao控時光的大妖怪，便用時間去守候和證明。那些繁雜繽紛的辭藻不過是虛幻的泡沫，只有光陰是永恒的。

    “你有什么資格讓我離開？又有什么資格替他不值？你什么都不知道。”楚莫慢條斯理地說著，又補上一刀，“他需要的是我，不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摔了一跤，晚了二十分鐘，抱歉QAQ

    ☆、第78章

    楚莫和湯川對峙后, 兩人幾天都沒有再說話。湯川無法反駁，白澤現在就是個普通人，他根本不認識湯川, 更不知道過去的事情。狐貍精心想，你現在得意什么, 他不信找不到讓白澤恢復真身的方法，到時候看誰的交情早！

    湯川決心暫避鋒芒, 他看出楚莫還不知道白澤真身的事情，便想要暗中搶先一步查明。

    《錦夜》劇組每天的拍攝任務很重, 楚莫的工作卻越來越輕松，她只要平時監督好服化道細節，便可以自由地在草原上策馬。楚莫常騎一匹棗紅色的駿馬, 它跑得極快，性子野，平時套個馬鞍都會掙扎, 不過面對楚莫倒是很乖。她平時騎遠了，就默默把它放出去吃草，然后站在原地等馬回來。

    黃生坐在馬上, 看著不遠處跑遠的一人一馬，忍不住羨慕道，“真好，我也想往那邊騎騎。”

    劇組的拍攝區域是固定的，大家平時都不會往遠處走，也就楚莫有空。

    秦治調侃道, “怎么？給你放半天假去騎馬？”

    “拉倒吧，我現在就累得不行了。”黃生好奇地看向白澤，“她怎么騎得那么好？我們好多人被磨得不行……”

    演員們要拍攝騎馬的鏡頭，有人頭一次上馬很不習慣，每天的拍攝都像一場折磨。

    “可能以前騎過。”白澤有點悵然，他并不了解楚莫的過去。白澤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湯川，說起來他騎術也不錯。

    白澤今天的拍攝結束得比較早，往回走便遇到了牽著馬的楚莫，她興致勃勃道，“出去玩嗎？”

    “我換身衣服吧。”白澤剛剛拍完戲，身上還身著深色飛魚服，劍眉星目，看上去正氣凜然。楚莫打量了一眼，覺得他的古裝扮相頗為好看，倒真符合劇中江湛涼的冷面郎形象。

    這身戲服雖然精美，但重量可一點也不輕，上面甚至還有鎧甲。戲服跟原版飛魚服相比還有一些改動，顏色上為了與影片色調相符，選擇了深色系。這也是楚莫的建議，如果真照著原版制作，明度太高，在大屏幕上反而很可笑，這時候只能史實為藝術效果短暫讓步了。劇組原來還擔心溫老有意見，但一想到楚莫沖在最前頭，便放心大膽地干了。

    白澤不想讓楚莫久等，簡單地卸掉鎧甲的部分便出來了，減重不少。楚莫騎的依然是那匹棗紅色的馬，白澤挑了匹白馬，兩人便悠然從基地出發。白澤看著偏僻的小路，哭笑不得道，“你真是摸熟了啊，這都是哪兒冒出來的路？”

    楚莫帶著白澤偷偷從小路出來，向著人煙稀少的天際線出發，興奮道，“帶你去看一個地方。”

    白澤見她興致高昂，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現在已經度過最炎熱的午后，快要臨近黃昏，馬蹄聲響，小風迎面，倒是讓人神清氣爽。楚莫騎得速度很快，時不時招呼著白澤上前，漸漸將他帶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原本平坦的草原開始出現起伏，視線中有了樹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