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還記得，那時的我已經(jīng)開始學習如何做一個好獸人，如何振興自己的家族，他講的故事，我總覺得幼稚，從來沒有認真去聽過。”藍焙閉上眼睛，重又睜開，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靜靜問道，“到現(xiàn)在，我只記得他講過的一個故事。”

    “哪個？”溫羽問道。

    “龍和蛇的故事，說也奇怪，那個故事我只聽過一次，卻一直都記得。”藍焙看向溫羽，“你還記得嗎？”

    “記得。”溫羽已經(jīng)隱隱知道藍焙要說什么了。

    “多好笑，被一起孵出來的兩個蛋，一條成為龍，另一條卻成為蛇。他們一起長大，一個聰明，一個蠢笨。”藍焙低聲說道，“然而更好笑的是，蛇卻不甘心，一直努力著想要成為更出色的獸人。”

    “他做到了。”溫羽淡淡說道，“它學會了飛，長出了翅膀，長出了角，通過努力，他變得和龍一樣強大，攜手保護整個國家。”

    “蠢！”藍焙突然笑了起來，他細長晶瑩的雙眸看向溫羽，眼底深處滿是憤恨不甘，臉上卻帶著滲人的笑意。他就這樣看著溫羽，久久未動！

    一直過了不知多久，藍焙突然捧著肚子笑了起來，笑得流了淚，笑得歪倒在沙發(fā)上。

    然而笑聲又戛然而止。

    “多可笑。”藍焙坐起身，眼神發(fā)冷，舔了舔唇說道，“一條蛇而已，竟然妄想與神獸比肩。長出翅膀與角又如何，那樣的蛇還能算是一條蛇嗎？不過是一條什么都不是的怪物！他哪怕再強大，也不過是龍的陪襯而已！”

    溫羽淡淡看著他。

    “你說，我和你，究竟是龍還是蛇呢？”藍焙問罷，不等溫羽回答，又撕心裂肺的笑了起來。

    溫羽默默地垂下眼眸。

    “他是一條蛇，卻有一顆獸人之心，擁有真正屬于獸人、無比強大的心靈。”溫羽淡淡說道，“他經(jīng)歷了比龍更加痛苦的成長之路，也擁有比龍更加堅毅的性格。苦難，并不是毫無益處的，它能讓一個人成長，能讓一個人達到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高度。”

    “你說謊！”藍焙依舊笑著，“他是蛇，對方是龍，這是一輩子都無法逾越的差距！妄想與龍比肩，多么的可笑！”

    “可他做到了，而且，做得更好。”溫羽看著藍焙，靜靜說道，“也許他一輩子努力，也不會比龍強大，可他卻懂得精心維護自己的心，懂得發(fā)揮自己的長處。不夠強大，他便團結身邊的人幫助他變得強大，實現(xiàn)不了的理想，他便將之傳承下去幫他完成。”

    說罷，溫羽看著藍焙，靜靜一字一句說道：“你的祖先，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在我看來，他遠遠比那位龍形獸人要偉大。”

    藍焙終于笑不出來了。

    那位蛇形獸人，便是藍焙的祖先。他和另一位龍形獸人一同抵御了蟲族的入侵，成立了軍部、雕刻師協(xié)會和獸人學院，是獸族的偉人。

    這個故事，也是每一個獸族孩子都知道的。

    “你說謊，在大家看來，他只是龍形獸人的附屬而已！”藍焙莫名憤怒起來，看著溫羽叫囂道，“你，還有那些愚蠢的獸人們！全都被這樣的故事騙了！”

    嘶吼著，藍焙慢慢矮下身子。他垂著頭，雙肘撐在膝上，讓人看不清面容。

    “痛苦嗎？”溫羽突然這樣問道。

    “痛苦？呵呵，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有多痛苦？”藍焙憤聲說道，“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和母父就意外過世，呵，意外，誰又知道那是意外還是大家族之間的爭斗所致？母父彌留之際，拉著我的手讓我一定要振興藍家！從那時開始，我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了一個目的，讓藍家成為獨一無二的家族！”

    溫羽皺著眉，靜靜的聽著。

    “那之后，藍家就敗落了。沒有父親和母父支撐，我們只是在勉強維持著大家族的體面而已，艱難活下來有多么不易！”藍焙嘲諷般說道，“這些你母父對你說過嗎？我天真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