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伊麗娜整個人都在浴缸的水面之下，女孩的長發猶如水藻般在水中蔓延著，她緊閉著眼睛，在水面下的臉色蒼白，不斷有氣泡從她的鼻子中冒出。

    葉蓮娜的頭像是炸裂一樣的痛，她沖了過去，伸手抓住伊麗娜的肩膀，將她從水中拽起，水花隨著她的動作在兩人之間迸濺著。

    “伊麗娜，伊麗娜！！”葉蓮娜大吼道，“你這個白癡，醒醒，快醒醒！”

    她用力地拍著伊麗娜的背，伊麗娜吐出水來，女孩咳嗽著，她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眸再也沒有以前的光彩了，她目光虛散地看向葉蓮娜。

    “蓮娜……”她的嘴唇蒼白地抖動著，“……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俄羅斯了。”

    “我一直都在。”葉蓮娜輕聲說道。

    伊麗娜歪過身體，她的頭抵在葉蓮娜濕透的襯衫上，她的肩膀開始不斷地抽動，她大哭起來。

    葉蓮娜摟著她的肩膀，她看著這個被她當成嬌嫩的玫瑰一樣放在玻璃罐里呵護大的女孩，和她現在那白皙瘦弱的身體上的青青紫紫，一種可怕的情緒在她的胸膛里燃燒起來。

    “沒關系，沒關系。”葉蓮娜摟著伊麗娜的肩膀，她喃喃道。她不知道她是在給伊麗娜說，還是在跟自己說，她的目光看著浴室的瓷磚，搭在伊麗娜的后背的手逐漸捏緊成拳，可是她的聲音卻是溫柔的，“我們先去醫院，然后再去確定這個混蛋是誰，最后——讓他血債血償，好嗎？”

    “不……我不去醫院……”伊麗娜哽咽著，她的身體在葉蓮娜的懷里顫抖著，“我怎么有臉面去醫院呢，我的人生已經完蛋了，如果讓我的父親知道了的話——”

    “別想你的父親，別想任何人，只想你自己。”葉蓮娜輕聲說。她摟緊伊麗娜赤/裸的身軀，她輕輕親吻著她濕漉漉的頭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你別干傻事，好嗎？只要你別干傻事……讓我來處理一切。”

    不管葉蓮娜如何寬慰，伊麗娜都不肯離開房間半步。她害怕外面的黑暗，她哭泣著，她第一次發出如此尖銳的哭泣聲。可是伊麗娜必須得去醫院，因為她受了很重的傷，傷口撕裂得很嚴重。

    葉蓮娜給她喂了安眠藥，等到伊麗娜沉沉睡去之后，她和老保姆才把伊麗娜送到了醫院去。醫院為她進行了簡單的包扎，可是伊麗娜甚至需要動一個小手術。

    婦科的護士們都很氣憤，老保姆波茜阿姨仍然在擦著自己的眼淚。在這個時候，最冷靜的人竟然變成了葉蓮娜。她搞定了住院程序，給波茜阿姨喂降血壓的藥，而伊麗娜仍然昏睡著，睡了一整晚。

    葉蓮娜整夜未眠，她也根本就不困。她從伊麗娜的只言片語中得到了線索，然后去一個一個問護士們——護士們都是本地人，她們也十分憤怒且熱心腸，在葉蓮娜的描述之中，護士們鎖定了三個嫌疑人，其中有一個住在偏僻地方的下崗男人更有嫌疑。

    “如果要報警，你得有他的證據，你明白的，比如精/液。”護士說，“她的體內已經沒有了，她幾乎用自殘的方式洗干凈了自己，可是這很不妙，如果沒有證據，你們如何報警呢？”

    “就算是報警，情況也并不樂觀。那些混蛋們曾經都和黑道有關系，而俄羅斯黑幫和警方的關系……你明白的。”另一個護士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有些抱怨地說，“這些警察們根本就什么都不管，欺軟怕硬，一群飯桶。”

    葉蓮娜的心越來越沉。

    如果法制真的給不了她們公平的話，那她們要該如何是好呢？

    伊麗娜在醫院住了三天，她即使醒過來，也沉默寡言。

    直到有一次，小護士們試探地問她這個問題，因為她們害怕她不想報警——有很多女性在受過這種事情之后，因為害怕其他人風言風語，都會選擇不報警。

    因為有的時候，報警也是對女性的第二次心理傷害。

    可是聽到了這個事情，伊麗娜那毫無生氣的眼眸終于出現了些神情。

    “你們說得對……我得報警。”她喃喃道，“我不能讓他傷害其他人……”

    護士都松了一口氣。

    護士們的人都很好，甚至有一個姑娘倒班下班之后，讓葉蓮娜和伊麗娜上了她的車，她載著兩人去了警局。波茜阿姨從浴室里找到了伊麗娜的內褲，上面有干枯的血液和精/斑，再加上醫院的診斷書，證據應該是足夠了。

    伊麗娜很害怕……這種事情簡直就像是將她赤/裸裸平攤在其他人的面前一樣，可是為了其他無辜的女孩，伊麗娜沒有退縮。她戴上了口罩，低著頭，跟在葉蓮娜的身后。走進了警局。

    葉蓮娜走在前，她環視著這個小鎮唯一的警局——跟小鎮的面積一樣，這家警局不大，而且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室內也不算干凈，有幾個坐在辦公桌后的警察正在聚在一起聊天，哈哈大笑著。

    “你好，我們要報警。”葉蓮娜禮貌地說。

    這些俄羅斯警察們聚在一起玩笑著，沒有人理她。等葉蓮娜說到第三次的時候，才有一個體態臃腫的警察不耐煩地走了過來，拉下了椅子坐下。

    “報案？你們要報什么？”他不耐煩地說。

    “強/暴。”葉蓮娜平靜地說。

    警察手中的筆一頓，他的身后，其他本來聊天的警察也停下了，他們都轉過頭，好奇地看向她們兩人。葉蓮娜長相漂亮，可是此刻她冰冷地站在那里，伊麗娜則低著頭，躲在她的身后。

    這個胖警察打量著兩人，他的嘴角勾起。

    “看看啊，你們這兩個可憐的小姑娘，是哪個被壞人強/暴了？”

    葉蓮娜冰冷著臉，她將裝著診斷書和伊麗娜內褲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們的證據。”她冷淡地說，“請你們盡快立案。”

    “準備充足，嗯？”胖警察拿起診斷書，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別跟我說你們還鎖定了嫌疑人。”

    “喬治·阿斯特利、博貝特·沃爾德和伯特倫·布利斯比。”葉蓮娜冰冷地說，“如果你們能夠動用警察的力量調用監控錄像的話，我認為很快就可以出現準確的結果。”

    胖警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同僚們，另外幾個警察也圍了過來。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點了的那幾個名字都是誰？”有一個人說，“再往前五年，這些人都是屬于一個幫派里的，就算他們現在算是‘退休’了，可是有他們組織的名字在，誰敢追查他們？”

    另一個人一肘懟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指責他亂說話。

    “恕我直言，女士們。”他轉過頭，開始上下打量著葉蓮娜，“請允許我無禮——可是您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您看起來就很容易被人強/暴，這不能完全怪男人，誰讓您這樣充滿誘/惑力呢？”

    葉蓮娜不敢相信地瞪起眼睛，而他已經開始打量葉蓮娜身后的伊麗娜，葉蓮娜能夠感覺得到她身后的女孩抖了一下。

    “而且——說實話，你們兩位的衣著實在是有點不好，很容易讓男人浮想翩翩。”那個警察說，“畢竟這種事情吧，您也不能說光是人家的錯，為什么他只找上了你們，卻沒有找其他的女人呢？”

    “沒錯，說不定是你們的行為方式讓那位先生產生了誤解，更何況蒼蠅不會叮無縫的蛋……”

    葉蓮娜沒有聽到那男人接下來的話，因為她的大腦已經不再轉動。當她再次有意識能夠思考的時候，她能夠感覺得伊麗娜用力地拽著自己的手臂，而警察們瞪著的眼睛就在她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那警察吼道，“你要襲警嗎？你這是什么態度？！”

    葉蓮娜的血往頭上涌，伊麗娜幾乎拽不住她。

    “葉蓮娜、葉蓮娜——！”

    伊麗娜帶著哭泣的聲音喚醒了葉蓮娜，伊麗娜終于將盛怒葉蓮娜拖出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