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天就是決賽了，我們還要一起排練……”

    “我退賽。”伊麗娜毫不留情地說，“去找其他搭檔吧，杰夫。”

    杰夫徹底慌了——不說別的，伊麗娜跳舞跳得最好，他去哪里換個更好的舞伴來呢？

    他想要去拉伊麗娜的袖子，伊麗娜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看向杰夫，硬是讓杰夫松開了她的衣服。

    那目光，六成像是生氣時的伊麗娜。

    解決了杰夫的麻煩，伊麗娜再轉(zhuǎn)過頭，克拉琳達(dá)已經(jīng)扛著看起來更醉的葉蓮娜打算離開了。

    “等等。”

    伊麗娜向前趕了一步，克拉琳達(dá)停下了步伐，她轉(zhuǎn)過頭，看向了伊麗娜。

    “你——你是那個要比賽的小姑娘？”克拉琳達(dá)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

    “是的。”伊麗娜看向葉蓮娜，葉蓮娜閉著眼睛，她的頭靠在克拉琳達(dá)的肩膀上，看起來已經(jīng)在酒精之下睡著了——只不過，即使是睡覺的時候，她的嘴角似乎也勾起的。

    “別擔(dān)心，我不是壞人，我正想把她送回賓館去呢。”克拉琳達(dá)笑道，“喝醉對于她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相信我，她平日里不會那么容易醉的。”

    伊麗娜甚至都不想自責(zé)她讓葉蓮娜喝得太醉，她搖了搖頭，伸出手。

    “沒關(guān)系，我送她回去就好，不用麻煩你。”

    “可是……”克拉琳達(dá)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她打量了一下伊麗娜的小身板，“你搬不動她的，還是讓我來吧。”

    “不必了，她八歲的時候我就背過她回家，更何況是現(xiàn)在。”伊麗娜堅持說，她將葉蓮娜的手臂接過，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送她，就夠了。”

    克拉琳達(dá)和伊麗娜還有葉蓮娜不同，女人早已步入社會，她怎么看不懂伊麗娜在示威呢？克拉琳達(dá)緩緩地勾起了嘴角。

    “你現(xiàn)在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以后，那就未必是了。”

    伊麗娜那原本想要離開的身影一頓，她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克拉琳達(dá)。

    “我不想對你無禮，小姐。但是您才認(rèn)識她不到六天，葉蓮娜便喝酒、抽煙，甚至打架——您這是真心對待她嗎？”伊麗娜說，“我不知道我未來會不會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我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你為什么非要覺得是教壞了她，而不是她自己想要這樣做的呢？”克拉琳達(dá)緩緩地露出笑容，“我親愛的伊麗娜，你讓她做更好的人，而我——讓她做真正的自己。”

    伊麗娜睜大了眼睛，她的胸口起伏著，她架著葉蓮娜，不再說話，而是轉(zhuǎn)過身去，邁開了步伐。

    “麻煩你告訴她，讓她明天在廣場上等我。”克拉琳達(dá)在她的身后說。

    伊麗娜的腳步一停。

    “很抱歉，克拉琳達(dá)小姐。她明天不會在赴約了。”伊麗娜淡淡地說，“我們明天就回那鄉(xiāng)下去。”

    “什么？你不比賽了？”克拉琳達(dá)吃驚地皺起了眉毛。

    伊麗娜不再說話，她只是堅定地邁開了步伐。

    “等等，等等。”克拉琳達(dá)從她的身后跑了過來，女人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伊麗娜，“這是我的電話號碼，等她醒了之后，記得給她，謝謝。”

    克拉琳達(dá)將那紙條塞入了伊麗娜的口袋里，伊麗娜沒有說話，她半抱半攙扶著葉蓮娜，沉默地離開了。

    ·

    克拉琳達(dá)說得對，伊麗娜一個人扛著葉蓮娜，實在有些吃力。當(dāng)她回到賓館、走上樓梯，打開房門，把葉蓮娜放在床上的時候，女孩自己累得在一邊癱了五分鐘，才緩過來些。

    伊麗娜沾濕毛巾，輕輕擦拭葉蓮娜的臉龐和手腳，然后為她蓋好被。

    做完這一切之后，伊麗娜坐在葉蓮娜的身邊，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紙條，和那上面的數(shù)字。

    伊麗娜的目光暗了暗，她抿著嘴唇。她站起身，走向水池，打開了水龍頭……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她的手心有些出汗。可是這沒有阻止女孩的動作。

    她將那紙條撕碎，然后扔進(jìn)了水池里，看著水流沖走了紙條。

    從小到大，伊麗娜甚至都不曾摘過一只花朵，或者踩死一只毛毛蟲。所以，撕碎克拉琳達(dá)的紙條，這可能是她此生為止做過最齷齪的事情了……

    她想起克拉琳達(dá)的眼神，這讓她回想起那個照顧葉蓮娜的傭兵伊薩多，每一次遇到她的時候，男人都用沉默的目光注視著她，似乎在譴責(zé)她……

    可是她到底做錯過什么呢，為什么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她的錯呢？她的出生是錯的，現(xiàn)在，連擁有一個朋友，也是錯的嗎？

    伊麗娜生活在一個光鮮亮麗的房子里，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生活有多么的空虛，黑洞一般的孤獨(dú)和恐懼吞噬著她的一切。

    她沒有選擇。

    從來都沒有人愛過她，不管是父親，還是從沒見過面的母親，或者是杰夫……她只有葉蓮娜。葉蓮娜是她在這世界上生活過的唯一真實。

    她知道葉蓮娜總會離開的，總會有那么一天的……

    她只是希望，那一天能夠慢點(diǎn)來，再慢點(diǎ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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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麗娜坐在葉蓮娜的床頭，她整夜未眠，似乎在沉思，也更像是發(fā)呆。

    一陣模糊的聲音傳來，原本熟睡的葉蓮娜開始轉(zhuǎn)動身體，她睜開眼睛，卻又因為光亮而緊緊瞇起。

    “你醒了，蓮娜？”

    伊麗娜從沉思中驚醒，她倒了一杯水，遞給葉蓮娜。

    “哦，伊麗娜……”葉蓮娜模糊地說，“老天啊，我昨晚竟然真的喝多了……”

    “你的確喝得不少。”伊麗娜嘆息道。她趴在葉蓮娜的床邊，注視著葉蓮娜喝水，“葉蓮娜。”

    “嗯？”葉蓮娜放下水杯，她的眼睛還是微瞇著的。

    “我們回鄉(xiāng)下去，好不好？”伊麗娜問。

    “好啊……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