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夜話_分節閱讀_133
趙學軍看著那邊喝的也有些高的趙建國點點頭:“成,我跟我二哥說下,他比我混的好多了。其實我向來不贊成鐵飯碗,對著一張桌子,一忙就是一輩子,步堂這是在鉆牛角尖……”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世界上能有幾個橘子阿姨?也許人徐步堂就覺得那樣就不錯呢。得了,祖宗睡著了,你開車送我下。”閔順脫去外套,裹住自己兒子站起來。 趙學軍看了一眼睡著的蛋蛋,此刻,他白白的嫩嫩的小臉蛋上表情是那么的無辜,那么招人憐憫疼惜,那酣睡中微微張著小嘴,長長的翻翹著的眼睫毛,眼角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無意中呢噥mama的哼哼聲,揉碎了趙學軍的心。這一剎那,蛋蛋又像極了童年里那個有些傲嬌的彭娟。 閔順開著車子,趙學軍抱著蛋蛋,他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萬林市的街景向后慢慢的倒退著,這兩人沉默了一會開始閑聊。 “還有兩天就是春節了!”閔順隨搭著話。 “恩,可不,又是一年春來到,今兒是立春吧?”趙學軍也應付著,手上卻疼惜著一下一下的拍著蛋蛋。 “我不懂陰歷,誰知道那一天是立春呢!我看這天要下雪吧?”閔順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叨咕著:“真可惜,今年沒有大年三十,咱小時候,這會子都該著往暖氣上擺鞭炮了。” “我不愛放炮,那是趙學兵干的事情……我說,你跟彭娟到底怎么了?” “沒怎么啊!我老媽說,我就是娶個寡婦都比娶破鞋強。我怕氣著我媽,我干脆誰都不娶。彭娟……彭娟吧,人家也沒想嫁給我。人現在那么本事,那么漂亮,會三國英語……我就是一個鄉下的土老板,人能看的起我?隨便那兩個女人斗,我就跟我蛋蛋活了。” 趙學軍被那句三國英語逗得噗哧一笑,蛋蛋不安的哽咽了幾聲,趙學軍的心立刻化開,趕緊拍拍,哼哼了幾聲兒歌:“這孩子不安的很,那你就這么耗著?孩子多可憐啊!” “我不耗著能成嗎?我能惹得起誰?我媽那是以死威脅我!我就一個媽!我以死威脅彭娟,人家壓根沒當一回事,我現在啊……我是我是……人質在手,好運就有……哦!我看那個死丫頭能不能憋著,我叫她憋!” 閔順憤憤然的嘮叨著,將車停在一處鄉間的別墅區的小樓前,趙學軍將孩子小心的遞給他:“你沒車能成嗎?” “得,你才用幾天,我車庫里還有一輛舊的呢,你真大過年的躲山去?我跟你說趙學軍,你這個思想有問題,有出家做和尚的問題!這是病!得治。”閔順接過孩子,拍了幾下后繼續嘮叨趙學軍。 趙學軍不再說話,只是笑笑后關了車門調下座位,打個方向一溜煙的走了。閔順抱著孩子,仰臉看下飄零下來的雪花點嘆息:“一家一本難念的經啊,這群混蛋,都覺得自己可聰明呢,哎,老子是苯……笨的倆車都借給你們……大過年的叫老子開屁啊!蛋蛋……爸爸可憐吧,爸爸沒人要,我蛋蛋也沒人要……”他嘮叨著,用腳踢門卻一腳踏空,差點沒跪地上。 彭娟提著一把大手鉗子,得意洋洋的站在閔順家玄關沖他一挑眉譏諷:“哎呦!順爺!怎么著,能夠啊!學會偷人啦!” 過年對中國人來說意味著回家,團聚。可今年老趙家依舊團聚不了,趙學軍跟家里人說是晚上的飛機,家里人也習慣他飛來飛去,只是囑咐了幾句注意身體后就各忙各的去了。趙建國要去單位值班。高橘子跟趙學兵要管理商場,對于商家來說春節意味著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如今市場已經是買方市場,國家還在抑制膨脹,商場越來越多,三鑫集團早就不是省內一家獨大的了,這不看著能成嗎!趙學文要帶著愛妻旅行,機票酒店那是早就訂好的。老趙家這幾年早就習慣于分離,雖有遺憾,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很久以前,干爹常譽用了三年時間在山上蓋了一座不大的仿古民居。前幾年政府的一個保護計劃推出后,那宅子的身價立刻翻了十倍不止,天時地利那宅子都占全了。隨著山林綠化帶的擴張,它隱的越來越深,在青山綠水當中,它就如復活在群山峻嶺中的一個狐屋一般。它占地雖不大,卻也有兩重院子,樓上樓下也有二十來間屋子。那處宅子耗盡常譽的心力,即便是一個簡單的大門,那都是很有講究的,四重雕花的門楣,門上有饕餮銅環。推開大門進去之后,入眼便是一堵青磚燒制的菱花照壁,繞過照壁便能立刻產生一種穿越時光之感。 一眼看去的二院的門是早就不多見的屏門,隱約看去有種曲徑通幽之感。院內雕花柱子石階,皆是漢白玉所制,所有的門窗全都是雕花窗欞,雕花四隔扇門。那些雕花頗有講究,即便是說是藝術品都是可以的,什么石榴蝙蝠,扇狀瓶型的花色這里隨處可見,整個院子以最純粹的青磚青瓦色調為主色。院內建筑樣式簡單,只有一座山形高俊秀美的太湖石山,石山周圍是一圈青磚壘成的花型水池,現在是冬天而且這里不常住人,若是住人,待到春末夏初這里會放上一池碧水,養幾條錦鯉,再在水底種上幾支睡蓮。這里房屋雖少,但靜室,茶寮,琴房,浴室,書房等是一應俱全,這里后院臥室外有一處小花園,種了幾株海棠,一小叢雜竹,現在海棠樹還小,可再養上個幾年,一到花期,那院子便美得是萬金也不能換了。 蓋一棟房子簡單,可養一處房子需要十幾二十幾年的功夫。今天這里要加上一幅畫,明兒那地兒要種上一株牡丹,那牡丹雖好,若等開花卻也需要好多年功夫。好花需要靜心養著,這好屋子卻也是一樣的。趙學軍閑了常會悄悄溜回來給屋子加點東西,比如放上一塊靈璧石,加一個梅瓶什么的。自從奶奶去世,改霞姑姑就住在了這里的小西屋,平日開開窗戶,流通下空氣什么的。為了改霞姑姑安全著想,家里還給養了兩只純種的德國黑背陪著她,這幾天趙學文結婚,改霞姑姑就去山下住去了。 春節前的雪越下越大,趙學軍將車停在路邊的超市買了很多東西塞進尾箱。他想好了,今年自己呆到正月十五才下山,這次上山要好好的修補那幾套書籍,還有幾幅殘缺了的古畫也需要裱糊修復,趙學軍在心里給自己制定了一百二十種計劃,只盼著自己忙死,最好把所有的時間都塞滿。 耐不住寂寞的頑童,找出春節的鞭炮提前拆開,在街邊散散的凌亂的在放著,趙學軍小心翼翼的開著,初雪的道路并不好走,一些建筑材料也凌亂的擋著道路兩邊,很多近似于他家宅子外觀的那種仿古建筑,正在慢慢的沿著環山公路修建鋪開。除了這些,很多別墅區也開始在山區那邊動工了。看樣子,懂得欣賞園林之美的人,并不只是自己家一戶,再等個幾年這里早晚會變成高尚住宅區。車行大約二十來分鐘,趙學軍停下車子,看著自己家院外的小車庫。有輛皇冠車大咧咧的停在那里,堵著車庫的門。 趙學軍下了車,趴在車窗玻璃上向里看,他看到車座后面睡著一個人,于是敲著車玻璃喊到:“師傅?師傅!您擋了我家大門!師傅!醒醒!” 車里的人動了幾下,解開蓋在臉上的眼罩,揉揉眼睛,搖下玻璃,一股臭氣蓋不住的噴了出來。趙學軍一臉驚訝的捂著鼻子喊:“王希?!你瘋了!你這里呆了多久了?!” 王希下了車子,晃下自己酸困的腰:“你說多久了?好些天了,我的腰都折了。” 趙學軍顫抖的指著他數落:“那……那我要是不回來呢?” 王希不屑的看著他:“你個xue居動物,跑那里能離了老窩去?”他說完,看看天空:“今晚這雪要下大了,趕緊的……開車庫,不然車要凍了,我也沒買防凍液。人閔順的車子!” 趙學軍懵懵懂懂的拿出鑰匙開了院子的大門,從里面推開電閘,開了車庫,王希將車子一輛一輛的停好,又開始從兩個車子尾箱大包大包的搬東西,他也買了不少。 趙學軍看著那個忙碌的身影,心里又是覺得窩囊,又是一陣難以形容的期盼。他有些恨自己沒出息。他想攆他走,又思念了人家好幾年,怕他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他想長點志氣在這人面前牛逼點,最好可以討點便宜,虐待一下他才好出氣。可是,你看他啊,渾身臭的順風飄十里,這都在這里等了多少天了?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氣憤!只是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氣啥? 二十五歲了啊,加上前輩子那是往事不堪回首的年紀啊!現在什么都有了,想要啥有啥了,可是就是枕頭邊寂寞的厲害啊,咱總不能將幸福交給左右手吧?咱總得找點做人的滋味吧?可找誰也不能找他啊?幾年前那些話,那個沒出息逃跑的背影還不夠傷人的嗎?!可是幾年前,如果他跟自己在一起了,自己家老爹這會子尸體都要涼透了吧…… 趙學軍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自我批判,自我安慰,自我譏諷著,身體卻跟著感覺在動彈,他推開大電閘,打開大小臥室,浴室,小客廳的空調暖風,又去鍋爐房點著了鍋爐,燒起暖氣,隨手的他還做了一碗掛面加了兩個荷包蛋放著桌子上。 王希進屋,先是不客氣的稀里嘩啦的吃飽肚子,接著拿著干凈衣服進了放一池熱水的浴室。趙學軍聽著浴室嘩啦啦作響,他呆呆的站了一會,突然左右開弓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打完,他回到自己的臥室,打開行李……一件,一件的開始機械人一般的往里掛衣服,他掛了會兒,有股熟悉的味道慢慢的,隨著濕漉的腳掌踩在地毯上的震動傳了過來,他又顫抖起來,期盼卻惶恐著。 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王希什么都沒穿,就那么的將趙學軍摟在懷里,他頭發絲上的水滴,沿著趙學軍的脖子向下流,趙學軍打了個激靈翻身推開了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