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在客棧中歇養(yǎng)了數(shù)日,北洛的身體已大致復原,營救岑纓之事便又提上了日程。這日午后,他與凌星見在房內商議,接下來該去何方搜尋線索。 “有件事我一直不解,”凌星見說道,“那日所見的岑纓雖是幻影,但身周的氣息又確然是她,否則你我也不會輕易上當。所以那個夢境到底是……” 北洛思索道:“還有那些魔,不像是偶然出現(xiàn),倒像是埋伏在那里等我們去似的……” “魔域有一種族善于造夢入夢,與魘族能力頗有相似。但它們自己不會做夢,需借助他人意識為餌食,方可施展能力。”門口忽然傳來聲音,二人回頭望去,見巫炤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接下他們的對話。 “你是說,我們在西陵進入的是這種夢魔的領域?”北洛問道。 不理會凌星見在一旁小小聲對北洛耳語:嚇人一跳,這人走路怎么沒聲音的,巫炤徑直走進屋里,在案桌的另一邊坐下。 “如果我的判斷不錯,困住你的那只應當比一般心魔更難對付。” 凌星見恍然:“你剛才說這種魔需要借助他人意識方可施展能力,看來我們見到的影子確實是岑纓留下的。” 北洛沉吟:“這么說,岑纓當真去過西陵故地。她為何會忽然去那里?” “你不是說她在夢里聽到那位前輩的求救嗎?也許那個人就在古城的某處。” 北洛不由得看了巫炤一眼,對方毫不動容:“我說過,那個小姑娘的事情,與我無關。至于姬軒轅,我醒來之后,并未感受到他半點氣息。” 再次無視了凌星見的疑惑:姬軒轅?你說的是那位上古時代的祖先嗎?北洛下了結論:“看來岑纓的去向跟這種夢魔脫不了干系。既然它們的能力是營造夢域,或許岑纓就被困在其中。” “意思是我們要去夢里救人了?”凌星見驚訝道,“但這種入夢之術我可不會啊,北洛你呢?” 北洛搖頭,他學的那點皮毛只夠在夢境中自保,若要順著痕跡找尋其主,卻是萬萬辦不到。 “對了,一直跟著你的那位美人大jiejie呢?”被瞪了一眼,凌星見馬上改口:“反正就是她啦,我們去請她幫忙如何?她那么厲害,一定有辦法找到入口。” 北洛躊躇未決,其實在養(yǎng)傷這段期間,天鹿城已派應壘來接應過。霓商對他的傷勢是既惶急又心疼,同時說道天鹿城周遭的異像出現(xiàn)得越來越頻繁。好在大陣如今還能支持,為了加強戰(zhàn)力,霒蝕君已經(jīng)出關協(xié)助衛(wèi)隊,請王上暫可放心,一定要找到仙藥治好身體再回來。 一邊是重要的朋友,一邊是家鄉(xiāng),哪里都不能放棄。北洛想到這里,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此時不大方便,恐怕不能前來。” “那可怎么辦……” “不如讓我來相助你們,如何?”一直沉默的巫炤忽然開口,正在為難的兩人不禁同時看向他。 “我所學的雖不及魘魅天賦,但找到進入夢境的方法卻是綽綽有余。”他說話永遠是一字一句,緩慢卻有力。 北洛瞇起眼睛:“你也想救岑纓?” “你不必如此懷疑戒備。實話道來,我并不在乎那個小姑娘的生死。”巫炤穩(wěn)穩(wěn)端坐在那里,神色淡然:“我只想搞清楚,自上次布陣之后,為何西陵故地會忽然出現(xiàn)這種高階夢魔。既然目的一致,都是為了找到元兇,那么暫時與你們聯(lián)手,又有何不可?” 凌星見和北洛面面相覷,一時難以決斷。見兩人猶豫,他又輕飄飄補了一句:“你現(xiàn)在還有別的選擇嗎,縉云?” 北洛緊緊盯著他,仿佛要透過那雙緊閉的雙目一直看到他心里。 巫炤依舊不動如山。 “好,我們一起上路。”北洛抬手暫時阻止凌星見想要插話,“但你若是有異心,我不會……” “不會手下留情?的確是你的風格。”巫炤低聲哼道,“不過你大可放心,眼下我的確無意多生事端。” “喂,這樣真的好嗎?”凌星見悄聲拽了拽北洛的衣角,“這可是那個巫炤,萬一……” “但他說的沒錯,我們別無選擇。”說完全信任是不可能的,但北洛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要找到岑纓除了借助他的力量,別無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鬼師一言九鼎,從不說謊。他既說不生事端,那便是了。” 見事已定下,凌星見也無法再反對什么,只能喃喃搖頭:“他對你是不會生事,對我可不一定啊。” “你打算如何找尋入口?”北洛問道。 “我需要一個環(huán)山臨水的安靜所在,施展夢魂枝的力量。”巫炤說道,“最好是遠離鄢陵等地,否則殘留的魔氣會混淆夢境通路。后天月圓之夜,正是最佳時機。” 北洛沉吟半晌:“我倒有個合適地點,但想在兩天之內到達,只有隔空傳送了。但我現(xiàn)在……”之前受傷讓他的妖力回復變得更慢,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氣氛一時沉默,凌星見拍拍胸口:“看來每到這種時候,就輪到我這個星空辰儀社的下任掌門,三百年一出的觀星天才出場啦。” “你有法子?” “那當然了。”他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摸出一大把符紙,每張上面都有曲里拐彎看不出內容的血字,“這是王辟邪的血寫成的符咒,每一張都可自由穿行去任何空間,連魔域都能暢通無阻,區(qū)區(qū)人界移動,小意思啦。” “你從哪搞來的這么多……等等,王辟邪的血?!難道說……”北洛抓起一張符紙看了又看,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瞪著他。 “你之前高燒喝藥的時候吐了好多血,我覺著就這么浪費了太可惜了,所以……”凌星見開始還興高采烈的,卻見北洛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個不明含義的微笑,忍不住身上一抖,聲音越來越小。 “這,這也算是,那個……節(jié)約資源,物盡其用嘛,王辟邪的血那么珍貴……”眼看著所謂的“珍貴資源”面帶笑容地握住了太歲的劍柄,未來的天才國師當機立斷,非常識時務地竄到了房門口。 “凌星見!” “我有事先失陪了!北洛,一個時辰后洛陽城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