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迎風直播的創始人之一，除非是他主動向系統獻上他的靈魂，否則系統硬取不了。

    所以，002才會突然對001動手，之后和系統交易，把001完整的靈魂送回家，他自己將靈魂一分為二，一半繼續當002，為系統工作，一半返回帝星。

    那個時候的002，其實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保住001，能否將他安全送回家，就算送回去，他會不會醒過來？這些都是未知。

    但他別無選擇。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唐紀之眨了眨眼，“能吃能睡還能活蹦亂跳。”

    “最重要的是，現在狗系統拿我們沒辦法了。”他說，“只能放一點過去的‘電影’，企圖影響我們的心緒，它已經窮圖匕現了。”

    別說002殺的只是001的馬賽克尸體，就算殺的真的是他，唐紀之也不覺得有什么，他緊緊握住藍瞳冰涼的手，手指微動，與他五指相扣。

    藍瞳垂下長睫，視線落在兩人交扣的手上，手指緊了緊。

    系統內的馬賽克身體雖不是真正的血rou之軀，卻是和意識交融在一起，靈魂裹在胸腔，主宰身體。

    也就是說，馬賽克的身體感覺會比真正的血rou之軀更敏感，而“挖心取魂”……這種痛苦即使只有一瞬，卻也會深深鐫刻在靈魂上。

    唐紀之的記憶已經恢復，他肯定記得那時的痛苦，他只字不提，現在更是沒心沒肺的一筆代過——不是不疼，只是不想增加藍瞳的負擔。

    光鏡一閃一閃，隨后碎片似的消失，半空浮現一扇門，唐紀之上前兩步，輕輕一推，門開了。

    “……”

    門后面，不是他以為系統幻化的機器人，而是一個修長挺立的馬賽克人影，他的頭頂顯示【002】。

    唐紀之心口一滯，猛地側頭去看藍瞳，后者面上波瀾不驚，還朝002笑了下。

    “還算有點用。”他道。

    002：“過獎。”

    唐紀之：“……”

    這是……自己和自己對話？

    “不是。”002看向唐紀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頓了下才用機械音道，“我和他雖然是同一個靈魂，但你可以把我理解成……另一個人格。”

    “我擁有和你在一起的所有記憶。”002道，“你可以把我當成柏泠，但我更喜歡你叫我林柏。”

    藍瞳淺藍的眸子閃爍，沒有說話。

    唐紀之：“好、好吧。”

    “跟我走。”

    002轉身往前，唐紀之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從記憶中扒出一幕——

    系統候選考核的任務千奇百怪，有次他和林柏沒有分到一個組，那時候唐紀之和一個新來候選人分在一起，對方是個女生，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哭。

    唐紀之心里很煩。

    那會兒他抑郁癥還沒好呢，要提防暗處的危險，又要照顧女生的安全，然而他的性子即使心里再煩，也不會在表面上顯現出來。

    女生楚楚可憐的一口一個哥哥喊他，唐紀之受不了了，搓著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直勾勾地盯著女生：“我今年十八，敢問貴庚？”

    “……”那之后，女生不再喊“哥哥”，轉而喊起“唐唐弟弟”，唐紀之氣樂了，結果后面巧合的與林柏那隊相遇。

    這次任務，隊伍之間可以相互狩獵，林柏的隊友正要對他們動手，被林柏一巴掌掀開，他朝唐紀之走過來，先是看了眼女生，女生被他眼神恫嚇住，忙不迭往后退。

    等他走到唐紀之面前，上下打量一眼，說了句：“跟我走。”

    然后轉身離開，似乎很確定唐紀之會跟上去。

    唐紀之確實也跟了上去。

    如同此刻。

    手指傳來的碾壓感拉回唐紀之跑遠的心神，對上藍瞳深藍幽暗的瞳孔：“一個馬賽克有什么好看的，多看看我。”

    唐紀之：“……”

    “好了，你們過來吧。”002無視二人的動作，淡淡道，“系統就在那。”

    地面有一個透明的“玻璃”匣子，玻璃上閃爍著奇異的光符，里面關著密密麻麻看不清的數據。

    當唐紀之二人靠近時，那些數據化成機器人，氣急敗壞道：“要不是你002偷襲我，你們不可能贏！”

    第134章 正文完

    015：

    “這是它的本體？”唐紀之好整以暇地看著系統。

    002淡淡地嗯了一聲：“系統本就是由數據體組成, 它以前只不過分化出一部分數據出現在我們面前，所以將它的分身銷毀也沒用。”

    “你怎么找到它本體的？”唐紀之又問。

    002但笑不語。

    “紀之, 人家不想說不要為難人家。”藍瞳接過話。

    002看了眼藍瞳。

    藍瞳拉著唐紀之走到盒子面前，微微彎腰，朝里面憤怒的機器人道：“階下囚的感覺如何？”

    機器人嘰里哇啦一通罵語, 罵完之后，又吼道：“有本事把我放出來！”

    那盒子對它起著禁錮作用，它的所有能力都被限制了。

    “多年不見，說話倒是利索多了。”唐紀之饒有興趣, “就算把你放出來，你打算怎么做？最后一個主題還要抄襲我的創意來對付我, 你那智商，我都替你臊得慌。”

    系統：“……”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系統冷冷道, “沒有神奇畫本, 你能活到現在？”

    “說起這個……”唐紀之笑得十分溫柔，“我還得感謝你，沒有你, 我哪有辦法創造出神奇畫本這個逆天的神器呢。”

    是的，神奇畫本本身就是唐紀之參透規則并且違背規則創出來的“神器”，硬要說的話，他在成為分系統的那段時間，抓住了系統的“漏洞”，如此才創造出神奇畫本。

    系統再生氣也沒辦法，神奇畫本是游離在規則外創造出來的神器, 即便是它，也沒辦法銷毀。

    “厚顏無恥！”系統厲聲道，“我給予你神的權力，你不但不忠誠于我，私下里還搞小動作，如果不是我仁慈，你早就死了。”

    “還有你們！”它又掃過藍瞳和002，“你的所有要求我都答應了，可你們全部背叛我！”

    “首先，糾正你一點。”唐紀之豎起一根手指，這片空間沒有“燈”，然而光線卻十分充足，將他俊秀的面容襯得格外溫柔，然而他的眼神卻冷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機器人，“你沒經過我的同意，擅自把我拉入系統考核，每一次考核都會有新的人加入，那些都是被你隨機拉進去的。”

    “每場考核死的人都在十以上，考核結束，剩下的三十個人，按照你制定的分數線排名，以編號排列，我成了001，你給了我分系統cao控和創造的權力，讓我設置出不同的主題，從低位面隨機拉人進入直播，替觀眾提供一場別開生面的直播秀。”

    “你下達的命令，主播通關率越低，分系統得到的獎勵越高。通關率低意味著選中的主播在主題中求生失敗，一旦失敗，下一位主播又立刻續上，不斷地在直播中丟掉性命。”

    “這個時候，你又朝分系統們丟下一顆大甜瓜，只要獎勵獲得越多，就有機會離開，回到自己正常的世界，過正常人的生活。”

    “那么……想回家的分系統們，當然會想方設法增強主題的難度，讓那些被選中的‘幸運兒’更難生存。”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唐紀之緩了一下，繼續道：“你清楚死在直播里的人，有多少嗎？”

    系統：“弱rou強食，自己沒本事，死了就死了，和我有什么關系？”

    機械手臂一轉，指向藍瞳：“這么悲天憫人，你要怪要恨的人，應該是他。”

    系統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剛才的暴跳如雷消失得干干凈凈，它像個孩子一樣在盒子里跳來跳去，笑嘻嘻地說：“如果不是他創辦了迎風直播，又怎么會誕生出我呢。”

    冰藍色的瞳孔倒映著機器人的身體，藍瞳聲音低沉：“原來的直播，本意是讓死刑犯對付被暗物質侵害生長出來的怪物，節省軍用兵力，由觀眾通過投票的方式，給死刑犯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就像一些選秀節目，新人在舞臺上展示自己各種各樣的才藝，臺下的觀眾通過投票的方式選出自己喜歡的新人。

    最后，以票數決定新人直接出道還是退出舞臺。

    迎風直播的觀眾則主宰著死刑犯的生命——想要獲得觀眾喜歡，得到支持率，就要拋卻自己那一身亡命兇徒之氣。那雙曾經做盡惡事，沾了許多同胞鮮血的手，這次只會沾上怪物的血，用自己的能力，盡可能的為國家做一些好事。

    剛開始效果很好，一批即將執行死刑的囚犯送到怪物所在的星球。

    這里長年有軍隊駐扎，他們堅守著，不讓任何一只怪物有可能逃離星球，闖入人類居住的星球進行屠殺。

    每一天都有軍人的名字永遠地留在這些星球上。

    每一個死刑犯都是窮兇極惡之人，這些人都有一個相同的點——怕死。有機會能活下來，當然會爭取。

    這些人中，有的死在了獵殺怪物的途中，活下來的，有的則被觀眾們喜歡，豁免了死刑，他們將被軍隊接納，繼續獵殺怪物，不再參與直播。

    他們嚴禁互相殘殺，要么單獨獵殺怪物，要么合作一起，不能背叛——因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觀眾的監視下，沒有人會喜歡不擇手段、前一秒還與隊友合作，下一秒就將隊友推入怪物口中的人——發生這種情況，觀眾支持率變低，即使他們在怪物口中活下來，也會面臨死刑。

    所以，就是在這樣的規則下，慢慢的，這些死刑犯們會為了自己的生命團結起來，會慢慢建立隊友之間的信任感，會開始正視內心、敬畏生命。

    人性本就是復雜的。

    一批批死刑犯免去死刑，得到新生，大部分會留在軍隊中自我救贖，也有一小部分將心思藏得很深，一直偽裝，獲得自由就想逃……密切關注的柏泠專門成立清剿隊，都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精英。

    發現這種情況，暗中格殺。

    所以，剛開始的迎風直播對每一位觀眾來說，都是一場對死刑犯的審判。可是后來，迎風直播的內容多樣化了。

    除了對死刑犯的審判，增加新一欄——主播生存，觀眾們發現會有不同的主播出現，生存的主題也各不相同。

    人人都有好奇心，觀眾們自然少不了關注“主播生存”，直播中的主播在不同主題里生存，觀眾下意識會代入對方的視覺，跟著主播一起探險生存。

    并且，迎風直播上有明確解釋，這些主播都是從其他低位面隨機抓取的參與直播的人，也有自愿參與的，但帝國人民不能參加。

    在系統的引導下，時間長了，有些觀眾對主播死在主題內的情況坦然接受，不以為意。

    沒人覺得直播有什么問題。

    每一個觀看直播的觀眾，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合理的，并沒有不妥。

    于是迎風直播成了帝國人民最喜歡的直播平臺，沒有之一。

    ……

    “你依附直播才能存在，因此無法隨意對創始人的柏泠動手，但你又能cao控直播為所欲為，將好好的直播變成殺人游戲，明知道這樣做會讓柏泠察覺，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容許自己的直播不受控制，變成這幅鬼樣子，必定會找到原因，你們對峙是遲早的事。”唐紀之冷不丁道，“就算你想引起柏泠的注意，也有很多種方法，卻偏偏選擇這種，目的是什么？”

    系統：“你不是很聰明嗎，這還猜不到？”

    “誰說頭腦聰明就一定能猜到。”唐紀之眨了眨眼，仿佛好奇寶寶，面對自己不懂的地方，真誠發問。

    系統意外地吃這一套，它哼了一聲，說出讓在場三個人都有些意外的話——

    “我原來的那個世界，是一個大型真人秀世界，所有人生活在鏡頭下，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每天都要防止被殺。而我，就是真人秀里的運行系統。”

    “直播、生存、死亡……這都是數據組成的部分，我生來能做的就是這些。在我的世界，每場直播秀死到一定的人數，才會中途休場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