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奶奶的照片嚴肅，配著黑白顏色更覺滲人。黃頭發突然看到，驚了一下。

    見穆檀痕朝他望了過來，黃頭發拍了拍心口。“嘿嘿，有點嚇人哈！”

    “要租的是這間。”穆檀痕推開跟客廳并排的臥室。

    這間臥室面積最大，原為穆檀痕父母婚房，后來住著穆檀痕。穆檀痕將這間房收拾了一下，自己搬到穆奶奶的房間。

    “嗯，不錯，朝南，光線很好。”

    黃頭發打量著房間很滿意。從臥室窗戶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一片植物。滿目綠色在鋼筋水泥城市中顯得尤為珍貴。

    “你家就你一個人？”黃頭發看完房間又去看衛生間和廚房，衛生間廚房都很干凈，在小房間看到電腦，就更滿意了。黃頭發沒發覺電腦沒通網線。

    “對，我家就我一個人。”穆檀痕補充：“還有兩只狗，一只貓。”附帶無數散養的小弟們。

    兩狗一貓不在家，被小金領著外出辦事。辦事指搜尋王文和收小弟。

    “有狗和貓啊。”黃頭發猶豫了一下，他不太喜歡毛茸茸嬌貴的寵物。不過對房子環境很滿意，穆檀痕將家中打掃得很干凈，聞不到動物身上的異味，家中反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草藥味。黃頭發喜歡這種氣味。這種氣味讓人舒服。“能不能讓貓和狗不要進我房間？”

    “可以。”這些對于穆檀痕是小事，只要吩咐小金一聲就行。

    黃頭發滿意了。“那我先租一年，租金三月一付，水電費分攤。怎么樣？”

    “好。”房子能租出去，穆檀痕有點成就感，這算是每月掙到一千了？

    “我明天就搬過來。”黃頭發也高興，這里離工作地點近，能立即入住，運氣很不錯，以后不需要面對異樣目光，真好！“哦，對了，我叫顧馨，你呢？”報完自己名字，然后眼睛期待地看著穆檀痕。

    “穆檀痕。”

    這是穆檀痕第一次跟社會上的人打交道。

    顧馨付了三個月房租，讓穆檀痕跟他打了張收條，臨走，要了穆檀痕的手機號碼，并用手機撥了一下。

    “好了，明天見。”

    等聽到穆奶奶的舊手機發出鈴響后，顧馨告辭離開。

    穆檀痕翻到來電，記了下號碼，沒有儲存一下，他也沒學過儲存。穆奶奶留下的手機不是智能觸屏，是那種按鍵款，年輕人市場基本絕跡，大都是一些老年人在使用。

    唐玉瑩臨走前，曾教了穆檀痕一遍接聽撥打手機，穆檀痕現在就只會接聽和撥打這兩項功能。除了唐玉瑩每星期給穆檀痕打一個電話，到目前為止，穆檀痕沒打出一個電話。

    儲存不儲存號碼，對于穆檀痕不重要，他有過目不忘本領，特意記過一遍的號碼不會忘記。

    穆檀痕像看心愛的玩具一樣看著顧馨預付的三千元房租，再點一遍數字后，還用手指磨搓了兩下，抽出一張放到口袋，另外二十九張放進穆奶奶房間的抽屜中。家中只有這里有帶鎖的抽屜，放一些貴重物品。

    外出散步時間到了，揣上奶奶的舊手機，穆檀痕要出門散步，散完步還要為新來的貓小弟去菜市場買魚。

    穆檀痕每趟外出都能平安回來，這讓田家母子放心，田舒慶也就不再每天陪同散步。散步路程照例圍著碧翠小區轉一圈，不過今天要去菜市場買魚，穆檀痕散步到半途準備過馬路，過了馬路穿過公園可以到菜市場。

    這個時間正是下班高峰，馬路上的車輛最多，加上這段路上連著好幾個紅綠燈，車有點堵了，兩邊車道上的汽車基本一輛連著一輛，用龜速慢慢前進。

    穆檀痕眼睛盯著交通指示燈，等著變綠跟隨行人橫穿馬路。突然，他的心臟快跳了一下，感覺右側好像有視線在注視著自己，側頭看去，只有一部挨著一部的大小汽車。一些汽車車窗開著，能看到司機或乘客臉上的不耐煩和心焦，大部分車輛車窗是關著的，看不清車內情況。

    穆檀痕眼睛掃了掃，沒發現什么異常，心臟也沒再跳動，可被人注視的感覺卻揮之不去。穆檀痕皺皺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被捕獵的感覺。

    身處眾林草原，生存險惡的兇獸們對注視自身的目光很敏感，一般這種注視代表有天敵想捕獲自己，靈敏的動物們總在覺察到這一點后逃之夭夭。穆檀痕雖對社會不了解，但知道人不會將同類當成獵物。所以他對自己有這種感覺有點疑惑。

    紅燈轉綠，穆檀痕抬腳快速跟隨人流穿過馬路，一直走進公園綠樹之中，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才消失。

    坐在豪華房車后座的溫朗英目光一直追隨著那道背影，等背影沒入綠叢才收回，將視線轉到前方密密麻麻的車輛上。堵車什么的太心煩了，堵車要能一直看到賞心悅目的事物還能忍受，可惜剛才的賞心悅目前前后后不到兩分鐘時間。

    “小莫，找人找得怎么樣了？”溫朗英松了松領帶，掏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溫朗英穿著一套正裝。本來房車溫度適宜，不過現在覺得有點熱，大概是堵車堵得心燥才熱的。

    溫朗英問得沒頭沒腦，莫秘書卻明白老板在問什么。

    “溫總，已有兩位人選。”莫秘書有點底氣不足。

    “資料呢？等等傳過來給我看看。”溫朗英到武海市來考察項目投資，帶了保鏢兼司機小馬和另一名秘書。頭號心腹莫秘書沒有跟著過來，留在尚海總公司。

    “是，我馬上傳過去。”

    莫秘書等老板掛斷通話放下手機，拉開抽屜抽出兩份資料袋，對著資料袋嘆了口氣，但愿這兩位能有一位入老板的眼。老板蹬情人不先找好備胎，害他這個溫氏第一秘書快成拉皮條專業戶了。

    第15章

    顧馨原先租住的房子離碧翠小區有段距離，因為工作地點在碧翠小區附近，每天上下班用在路上要將近一個小時。如果不是合租的兩位老鄉總拿有色目光看顧馨，顧馨不會升起到工作地點附近租房的念頭。

    顧馨五年前跟老鄉一起到武海市打拼，在陌生的地方能和熟悉的人住一起，除了安全，還能安慰他思鄉之情。

    前段時間，顧馨跟相處兩年的男友分手沒能和平，事情鬧得被合租的老鄉知道，自那以后，本來關系融洽親如家人的老鄉們對顧馨態度變得冷淡，總是避著顧馨，看顧馨的目光帶著異樣，好似顧馨身上帶有傳染性病毒。

    顧馨再住著自然感覺沒趣。下了班就轉到周圍居民區找租房，正好看見穆檀痕貼在電線桿上的招租小廣告，小廣告出租內容符合顧馨期盼。顧馨是行動派，感覺中意也不到別處打聽了，站在電線桿下就跟房主約好看房。

    這一看，顧馨對房子滿意，對房主也很滿意。房主很年輕，比自己小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很不錯，特養眼，最主要是心好（扶跌倒老太太可以證明），話不多，沒有盤根究底傾向，性格看起來不像愛管閑事。

    定下租房后，顧馨心頭輕松很多，回到原租屋主動跟合租的老鄉打招呼告別，不過沒告知他們自己租屋在哪里。兩位合租老鄉得知顧馨明天上午就搬走，也是渾身一輕松，總算不用跟變態呆一個屋檐了。

    顧馨的隨身物品不多，用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第二天天亮，合租老鄉還沒有起床，顧馨就拖著行李箱離開，離開了住了五年之久的地方。

    這是一個晴天，本就處于秋高氣爽時節，好天氣更讓人感覺舒服。顧馨一直走到穆家院門前心情都是相當的好。

    “哎呀，你騎車怎么不小心點？”

    顧馨張望尋找穆家院門門牌，只昨天來過一趟，記不太清，得找門牌號碼。正找著，一不小心就被騎電瓶車的女人撞了。

    “你自己找死，霸著路中央還讓不讓人騎車？”女人長得很艷麗，打扮相當時髦。

    顧馨的小腿被撞得很疼，低頭撈上褲腿一看，已經破皮淌血。

    “什么叫霸著路中央？這條路這么窄，你騎的電瓶車沒聲音，我哪知道有車過來？你撞傷人還有理？你看看我腿上被你撞成啥樣子了？”

    艷麗女人細眉倒豎。“咋的？想訛詐？”

    “什么？我訛詐？”顧馨差點氣悶，這是哪來的潑婦。

    就在兩人爭吵不休時，隔壁院門走出來一位戴眼鏡，皮膚白皙，個子中等，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什么事，麗麗，怎么回事？”

    “舒慶，這小癟三想訛詐，自己擋路撞車上還怪我。”見丈夫出來，祝麗麗音調高了一個等階。

    “這是你老婆吧？騎車不按鈴，撞了人不道歉還強詞奪理，有沒有一點素質？”顧馨當然不服被祝麗麗潑臟水。

    田舒慶一眼就看到顧馨淌血的小腿。

    “對不起，對不起，這巷子窄，只能并排走三人，騎車一不小心就會碰擦到。這樣吧，我帶你上醫院治療好不好？”

    “舒慶，你這個軟貨！老娘我倒了八百輩子的霉才跟了你，胳膊還講究往里拐，你老婆被癟三欺負了不幫忙倒對著癟三低聲下氣！我呸！…”

    顧馨見田舒慶態度不錯，火氣消了許多。小腿那的傷口不長，就是不去醫院也會自愈，顧馨就想開口原諒，不料撞他的女人突然跳著腳將火力對準了自己丈夫，一通撒潑，看得顧馨目瞪口呆。

    田舒慶額角青筋直跳，再好脾氣也不能這樣受羞辱，何況羞辱他的還是枕邊人。“祝麗麗！什么事都要講個理字！”

    大庭廣眾之下，田舒慶不想跟老婆吵。

    “講理？我怎么不講理了？明明是這癟三碰瓷要訛詐老娘，舒慶你是瞎子聾子，就知道低聲下氣陪小心，有沒有點男子氣概？軟貨！…”祝麗麗越罵越順。

    “顧馨不是癟三，舒慶叔不瞎不聾。”一道冷清的聲音將祝麗麗滔滔不絕的污語打斷。不知什么時候，穆家院門已經打開，一人一貓兩狗立在院門口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