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議員洛克不會放過舊城區(qū)的,這是當時原罪和他的一個協(xié)議。那塊地盤對他來說沒什么價值,對原罪也是,但是那個女人不會放任艾倫·施密特的朋友逍遙自在的——她來罪城的目的就是這個，給艾倫找不痛快,抓到弱點，一舉擊垮自己。

    警察會在三個小時后再次包圍舊城區(qū)，而娜塔莎也找到了原罪藏身的地點，就等著洛克去見他，然后連窩端了他們。

    “在想什么？”

    艾倫抬起頭,看向詢問自己的男人。離開宴會，他們都已經(jīng)換下了正裝，坐在摩托上的史蒂夫·羅杰斯把頭盔遞了過來：“我想那位應(yīng)該沒事的。”

    “那位”自然說的是馬弗，艾倫想他大概是一時間找不到詞匯來形容那個龐然大物。他失蹤了,就在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洛克和原罪合作的證據(jù)，準備趁著敵人進攻舊城區(qū)時抓住九頭蛇的頭目時。領(lǐng)了艾倫的任務(wù)，去打探那個紅衣主教和妓女失蹤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馬弗，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情況不妙啊。

    “我沒在擔心他?！?/br>
    想弄死那個怪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艾倫剛才在考慮的是……罪城的問題。

    洛克家族統(tǒng)治這個城市這么久，可真正試圖消滅他們的人有幾個？美國隊長在嘗試，剛剛重組的神盾局蠢蠢欲動，可是他們都不是罪城的人。那么罪城的人呢？黑白色調(diào)已經(jīng)成為了這個城市的主題，洛克家族倒下，誰能保證，不會再來個其他的什么家族。

    罪城的人沒想過。

    蓋爾和舊城區(qū)其他的姑娘們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德懷特的人生注定要在女人和義氣之間糾纏一輩子，至于馬弗，強悍又可怕的馬弗，穿著皮衣的蠻王柯南，給他足夠的酒精和藥片，他就可以活下去。

    連自己都是因為阻止原罪才把槍口對準了洛克。

    “我在想咱們插手罪城的意義，就算把他們都殺死又怎么樣，誰會在意呢?！?/br>
    艾倫坐在史蒂夫身后，疾馳的摩托的轟鳴聲幾乎要掩蓋住她的話語，可是美國隊長還是聽見了。他側(cè)了側(cè)頭，頭盔擋住了他的面龐，艾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卻順著風傳了過來。

    “斯托夫人在報紙上寫連載時，怕是也沒想過自己的小說會引發(fā)南北戰(zhàn)爭?！?/br>
    他如此說道，艾倫卻擰起了眉頭：“所以？”

    “洛克家族不應(yīng)該存在，這就是意義?！?/br>
    艾倫想，如果踏入罪城的是尼克·弗瑞，他很有可能選擇不擇手段地控制住洛克家族，讓為非作歹的獨裁者變成我方最有利的武器。但這不是美國隊長的風格。這是不對的，所以不應(yīng)該存在。他的邏輯一貫如此直白。先把現(xiàn)有的黑暗打破，至于迎來的是不是光明，那是另外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城區(qū)已經(jīng)被摩托遠遠地甩在背后，史蒂夫剎住車，看向不遠處田地與樹林間閃爍著的斑駁光芒：“剩下的路得走過去?！?/br>
    那邊是洛克名下的一處農(nóng)場。艾倫的線人說，馬弗最后一次在城內(nèi)出現(xiàn)，是打算來這兒的。

    “如果他是在這兒失去的消息，恐怕不好找。”史蒂夫和艾倫并肩穿過樹林，語氣有些嚴峻，“地方太大。”

    算上來回的時間，他們只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要從樹林和農(nóng)場里找到一個人，太難了。

    “先去前面看看，總會——”

    “——小心?！?/br>
    就在艾倫說話的功夫，她的腳下一絆，失去了平衡。史蒂夫反應(yīng)速度地扶住了她：“你還好吧？”

    只是絆了一下，當然不會有什么事。只是剛才絆倒自己的東西……艾倫擰緊眉頭，觸感不對。

    她轉(zhuǎn)身蹲下，縱然是在黑暗的環(huán)境里，映著月色，森森白骨還是清晰地映入眼簾。艾倫抹開地上的土包，是半邊肋骨，人類的，有被野獸咬噬的痕跡。

    艾倫能感覺到站在她背后的史蒂夫變了氣息。

    “女人的。”馬弗是為了妓女失蹤的案子來的，而這里有女人的尸骨，他自己還失聯(lián)了——這絕對不是巧合。艾倫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來，“至少證明馬弗的方向沒錯?！?/br>
    說著她抬起頭，黑暗之中閃著幽幽的綠光。是狼，但城市郊區(qū)會怎么可能會有野狼棲息，除非這是家養(yǎng)的。

    “看來洛克家的田地比較另類?！笔返俜驈暮蟊橙∠铝俗约旱亩芘疲靶枰莵砜醇易o院。”

    是的，狼。

    就在艾倫圍觀史蒂夫毆打動物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的風讓她本能地想甩出袖子里的三棱軍刺，但這已經(jīng)晚了。就在她扭過頭，余光掃過并不高大的身影時，她的手臂傳來撕裂的痛感，而后那個人抬起了腿。

    從來沒有誰能悄無聲息地接近艾倫，連真正的狼都不行，這還是第一回。

    三棱軍刺甩在地上，艾倫勉強躲過了他的腿，向后退了幾步，看清來人。是個男人，身材瘦小還戴著可笑的眼鏡，他鋒利的指甲上淌著自己的血。簡直像是一個職業(yè)殺手版的哈利·波特。

    “那個大塊頭還活著吧？”艾倫嘲諷地開口，“把他宰了喂狼可不劃算，它們會中毒的?！?/br>
    回應(yīng)艾倫的是殺手再次伸到面前的指甲。

    然而他的手腕被反應(yīng)過來的史蒂夫拽住了——就算是美國隊長以自己超于常人的力量把他的手臂向背后扭去，殺手也只是順勢一個轉(zhuǎn)身，用攻擊甩開了擒拿，跳出很遠。

    安靜且迅速，艾倫大概知道馬弗是怎么失去訊息的了。

    洛克確實養(yǎng)了一只可怕的畜生，但那又怎樣？在人類的范疇內(nèi)，恐怕還沒有人能從正面徒手打敗美國隊長。艾倫覺得史蒂夫甚至沒把殺手當回事，再快再狠的敵人或許他都見過，三招之后，那個瘦小的男人就露出了破綻。

    美國隊長幾乎是一手就把殺手按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艾倫拔出了槍。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沉寂的黑暗中如此清晰，幾乎是在瞬間史蒂夫扭過了頭：“別開——”

    ——槍聲掩蓋了他后面的話，艾倫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殺手，面無表情地收回熱武器：“你說的太晚了?！?/br>
    “我說得晚不晚你自己清楚?！笔返俜蜣D(zhuǎn)身握住了艾倫的手臂，他淺色的眼睛里帶著些許慍怒，想在戰(zhàn)場上騙過美國隊長可不容易，尤其是艾倫還用如此敷衍的態(tài)度回應(yīng)他，“這槍不該開，你來得及停手的?！?/br>
    艾倫甩開他的手：“我不應(yīng)該干卻干了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多。”

    她明白史蒂夫的意思，留著殺手，或許能問出更多的證據(jù)。再有就是，美國隊長不贊成濫殺，剛才情況可控，沒必要直接擊斃殺手。但艾倫對此嗤之以鼻，同樣是洛克養(yǎng)的畜生，四肢著地的死了，直立行走的憑什么例外？

    “但愿那個家伙還活著。”

    位于農(nóng)場邊緣的房屋近在眼前，艾倫心情有些復(fù)雜地開口。就算她知道馬弗是個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家伙，可是要真死在這么一個家伙手上并不符合他的風格。那可是個怪物，有情有義的怪物，他應(yīng)該死在槍口下，或者電椅上，還得是爆兩次頭、過兩次電才能斷氣的家伙。

    “沒那么容易。”史蒂夫還有點不滿，但是他沒再對此說什么。與他親近的人不是特工就是超級英雄，誰的手上沒有罪犯的血液？而且，他知道艾倫·施密特手上的血債未必比那個死去的殺手少，美國隊長堅持正義，不代表他天真。

    所以艾倫轉(zhuǎn)移了話題，史蒂夫也不想再繼續(xù)糾纏。至于那個罪城的怪物……史蒂夫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見他時估算的身手，可能會因為面對靈巧的敵人一時大意，卻未必會喪命：“他殺不死馬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