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會帶伊恩出來散步，但是如果你有事，請不要讓別人代替你，我不放心。”就算感覺不對也得嘗試著去做，艾倫不想在以后的相處中再鬧不愉快，“還有，記得出門帶濕巾，伊恩喜歡亂碰東西，碰完之后還會把手指往嘴里送……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似乎是因為艾倫直接問了出來，史蒂夫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覺得，聽你這么說，養孩子和養寵物沒什么區別。”

    艾倫覺得自己聽到了什么笑話，瞪了他一眼：“你是認真的？”

    “當然只是玩笑。”

    這哪兒是能開玩笑的，艾倫只覺得這太不靠譜了。用蓋爾的話來說，他也“不過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年輕的男人，認識伊恩還沒幾個月，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他……就算他是美國隊長，艾倫也擔心伊恩會受到委屈。

    “你放心。”就算艾倫沒有將情緒擺在臉上，史蒂夫還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就算我記不住，賈維斯也會提醒我的，你不會比電腦的記憶力更強大。而且……”

    男人也轉過頭，看向蹲在路邊拿著樹枝掘土的伊恩：“你可以不離開的，用盜夢這種方式獲取情報……風險太大。”

    “你用拳頭去打希特勒的臉風險很小嗎？”

    艾倫平靜地反問道。這就是她想的“不流血、不殺人”的方式，只要從綠魔那里拿到他與九頭蛇合作的證據，到時候他說什么都沒用了。她本來不想告訴史蒂夫的，但是那天男人率先道歉了，艾倫也勉強選擇了讓步——就憑這點，艾倫覺得自己還是很好說話的，羅杰斯竟然在約法三章的時候說她霸道。

    ——她想用盜夢的方式或許情報。九頭蛇可是一個洗腦成性的組織，艾倫在成年之間就接受過這個新科技的訓練，詹姆斯·邦德的路還是艾倫給指的。只是目前還沒有對同一個目標實施二次盜夢的案例，所以艾倫還是找上了介紹給007的道姆·柯布的團隊，那是個傳奇。

    艾倫要做的無非是加入一個新隊伍，至于尼克·弗瑞和復仇者的事情，史蒂夫沒有說，但是她的情報網已經顯示弗瑞擱置了重組神盾的提案，轉而拿出了奧斯公司的黑歷史準備搗亂了。這應該能拖住諾曼·奧斯本和九頭蛇的步伐，至少……讓美國隊長先把伊恩·施密特的身份公開。

    “mama！”

    從遠處跑過來的伊恩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他扔下手中的樹枝就想伸手拽艾倫的衣角。但是在他要拽住母親的衣物之前，突然看到mama挑起了眉毛。

    “我說過什么來著？”艾倫面無表情地問道。

    伊恩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收回了手：“不擦干凈手不準碰衣服。”

    這還差不多。艾倫從口袋里拿出濕巾，蹲下來替伊恩擦掉手上沾著的泥土。然后她抬起頭，順便將伊恩那跑亂的頭發整理好。

    這是她的兒子。就算艾倫只繼承了原罪的隱性基因，從外表看來伊恩幾乎沒有與她相像的地方，可他的還是有一半是自己的。

    艾倫還記得自己第一眼見到他時，在那個冰冷冷的實驗室內，伊恩坐在地上，聽到開門時轉過頭。這雙漂亮的藍眼睛里不但沒有畏懼，還充斥著好奇。艾倫看到他后露出了笑容，而小小的伊恩看到她笑后，同樣綻放笑顏。

    而從那之后艾倫再也沒離開過她的兒子。那個時候伊恩連路都走不穩呢，現在他已經能到處亂跑把自己弄得一團糟了，就算平時覺得伊恩弄一身泥土回來非常頭疼，現在想起來……艾倫也非常自豪。

    “mama說過的話，一定要記得。”她把用過的濕巾收起來，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放輕聲音開口。

    可是伊恩什么都察覺不到，他伸出雙手攬住艾倫的脖子，撒嬌似的不肯撒手了：“唉，跑了這么久真得好累啊。”

    就算艾倫之前再感傷，聽到伊恩這一聲嘆氣，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裝得跟個大人似的，其實就是懶得動想要自己抱著他。都快四歲了還這么撒嬌，艾倫偏偏不如他的意，假裝沒聽懂伊恩的暗示：“累嗎？那下次不出來玩了。”

    “不要！”伊恩看起來有點著急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啊，男孩摟著mama的雙手緊了緊，繼續說道，“我還要出來玩，可是我覺得好累啊。”

    “那你想怎么樣？”看著他欲言又止還不想坦白說的模樣，艾倫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明快起來，“又覺得累，還非得出來玩，我也沒辦法了。”

    男孩兒干脆把自己的臉埋進了艾倫的頸窩里，哼哼唧唧半天都沒把話說明白，艾倫拉長了音調：“你說什么，伊恩？”

    “我……啦。”

    “我聽不見。”

    “我想讓mama抱著我啦！”

    伊恩的小臉都憋紅了，得逞的艾倫這才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抱起來：“原來就是抱著啊，你早說不就完了？”

    伊恩：“……”

    史蒂夫算是發現了，艾倫·施密特只有對著自己的兒子，以及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才會露出這樣柔和的一面。曾經的自己也被她算在“完全不相干”這一類范疇中，那個時候她還會以溫柔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而不是一句話說不對就立刻針鋒相對。

    不過就算是察覺到自己受到了區別待遇，看到她笑得開懷，以及伊恩漲紅的小臉，史蒂夫還是揚起嘴角。

    而沒想到伊恩看到偶像露出笑容后竟然不好意思了，這個總是仗著自己長得可愛還很聰明就無法無天的男孩兒竟然也會不好意思，伊恩拿小手捂住自己的臉，直接栽到艾倫的懷里：“mama，我想吃冰激凌。”

    “不——”

    “——就一次！”伊恩知道艾倫要是把這句話說完了，他就真沒機會了。男孩拽著mama的衣領打斷了她，目光卻瞟向身邊的隊長，“我好久都沒吃了，你說偶爾可以吃的！”

    艾倫：……你就差直接伸手朝著你偶像要錢了好嗎。

    于是艾倫看著伊恩拿著冰激凌，心滿意足地走在前面，她開始反思自己的兒子是什么時候學會如此蹬鼻子上臉的。

    “偶爾一次不要緊吧？”

    掏腰包掏的毫無怨言的史蒂夫被艾倫黑著的臉搞得有些無措——老實說，面對十個紅骷髏他都未必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意識到他誤會自己想法的艾倫立刻回過神，搖了搖頭：“一周一個，不能再多了。”

    說完，她頓了頓：“如果以后他給你的朋友要東西，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如愿。”

    他這還不知道隊長和自己的關系呢，就懂得利用別人對他的寵愛要東西了，這還了得？艾倫平時很少在伊恩和外界交流時多做干涉，看來是自己疏忽了。

    “他挺聰明的。”史蒂夫也知道這不對，只能如此說道，“只要你說過一次，我相信伊恩不會再犯。”

    但是你這次還是滿足了他，而下次的時候，艾倫還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伊恩身邊。這么想著的她又有點揪心，看著跑出去沒幾步的伊恩，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跑了回來，停在史蒂夫面前，把手中的冰激凌高高舉起：“隊長，你買的，你先吃！”

    身邊的男人彎下腰：“我不吃這個，你自己解決就行。但是你得記住了，想要的東西可以向mama要，也可以向我要，不能向別人伸手，懂嗎？”

    現在說有什么用，他根本意識不到這是錯的。艾倫在心底悶悶地想，而伊恩果然選擇性忽略了史蒂夫后面的說教，露出了標志性的傻笑：“嘿嘿。”

    而且笑完還像是怕隊長生氣似的，笑嘻嘻地蹭到他身邊：“我還是好想要隊長你這樣的爸爸啊。”

    這話伊恩在第一次見到史蒂夫·羅杰斯時就說過，那時的他在火車站，抱著男人的脖子大聲說出這句話時，艾倫整個人都提心吊膽的。而現在他再說出口，她只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聽到這句話，史蒂夫卻收斂了笑容。他第一個反應是看向艾倫，可是艾倫能怎么樣？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兒子總是掛在嘴邊的話是如此讓人心酸，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的避開他的目光。

    男人蹲了下來，直視著伊恩的雙眼，嚴肅地好像要宣布什么國家條約一樣。

    “伊恩。”

    “怎么啦？”

    史蒂夫·羅杰斯表情平靜，看著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緩緩開口：“我就是你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