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就僅僅那么一瞬間而已。

    靠近船艙的門口，凌天將注射器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手腳不要發軟。

    他就快要逃出去了！快要過上輕松自由的生活了！

    等了一會兒，凌天已經控制好了自己，腳步聲從遠到近，有些凌亂，但是只有一個人的，應該就是程明。

    閉閉眼，給自己打打氣。

    在程明毫無防備的推門進來之時，凌天抓到機會，直接撲身上前，重重的推了程明一把，順便將右手指間的注射器扎到了程明的腰上，快速的推入。

    很符合他自己的設想，但還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趁現在做，否則生命依舊不在他自己掌控之中。

    就是程明腰上的那串鑰匙，那上面帶著一個很小的遙控器，曾經程明就那么輕輕一按，他的命就注定沒了。

    程明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在凌天將注射器推入他的腰際的時候，程明就反應過來了，立刻就要將凌天推出去。

    卻不想，凌天的手已經摸上了他腰間的那個鑰匙扣，這一推，鑰匙扣雖然沒被凌天搶過去，但是卻也脫離了他的身上。

    一串清脆的金屬落地聲音響過之后，鑰匙扣落在了不遠處的地板上。

    程明正要走過去撿起來，剛剛抬起腳步，就聽見凌天淡淡的聲音響起：“生我的那個女人，叫程可！”

    程明腳步一頓，凌天飛撲上去，將鑰匙扣搶在了手里。

    心里驀然的松了下來，很好，他對自己說，事情快要結束了，握著手里的鑰匙扣，凌天對自己說，是真的快要結束了。

    靠著墻壁坐下來，聽著心臟噗通噗通的聲音，有點腿軟腳軟的后遺癥。

    凌天卻沒放松警惕，麻醉劑雖然絕對有用，但是他不知道麻醉劑起作用的時間有多少。

    程明的耳邊卻完全只有凌天剛才的那句話。

    一時間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凌云天是他姐生的？不是，這個不是凌云天，他姐曾經生過孩子？

    用手抓住腦袋，程明覺得他的腰部升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你剛剛對我做了什么？”

    凌天平緩著呼吸，回答了一句：“麻醉劑而已。”

    程明此時別的都很難想到，只想問明白連他都不清楚的事情：“你真的是我姐

    的孩子？”

    “你姐值錢的不是青春，而是她的肚子，呵呵，用我要了一筆錢，然后拿著錢把我扔了，先說好啊，我和你姐沒關系了，不會去陪你姐的。”凌天此刻心里輕松，說話也帶著點玩笑的意味。

    “你知道船上有炸彈？”程明已經感覺到雙腿有點麻痹了，明明該緊張的時候，他反而真的冷靜了下來。

    凌天笑笑的搖搖手上的鑰匙扣，一個小小的遙控器赫然在列。

    “你要把我怎么樣？”程明的理智已經相信了凌天的話，他姐雖然沒提過曾經生過一個孩子的事情，但是曾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不見蹤影卻是真的，而且偶爾的情緒不正常的確也有跡可循，但是情感上，他不愿意相信，他姐真的這樣做了。

    在程明心里，他姐就是溫柔的化身，為了他犧牲了自己，而且對他更是毫無保留的好。

    是一個很溫柔心軟的女人，怎么可能生下一個孩子，然后拿了錢之后，還把孩子扔了？！

    他曾經以為他姐所說的分手費有那么多，不過是凌峰財大氣粗罷了，竟原來是人家給兒子的錢嗎？

    程明心里一時不知道什么滋味了，他姐對他毫無保留的好，他自然該開心，但是突然他姐在他心里的形象突然破裂卻讓他有些無所適從了。

    “這是我給我自己準備的結局，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凌天笑笑，既然不打算殺死程明，自然要好好的騙一騙他了。

    看著程明也已經委頓在地，凌天起身，走到了程明的身邊，他相信他的那管麻醉劑不是贗品。

    不過為以防萬一，他還是將遙控器放在了比較遠的地方。

    拿出程明的口袋里的手機，問了一句：“你現在還能說話嗎？”

    “還好。”聲音已經有些飄忽了。

    凌天輕輕的笑了一下道：“程可生了我，但是拿我換了錢，我不欠她的。至于她欠不欠我的，自然要看她的想法，但是和我沒關系。可是凌峰卻覺得，他給了我生命，撫養費也沒少，我給他大兒子擋了災，就當是還他一條命了，至于撫養費誰拿了，跟他沒關系，他覺得，我欠他的。

    你看，我從出生起就欠著兩個人的債，一個父親，一個母親，母親的債用錢還了，父親的債要我用命還，你說，我還不還？”

    而事實上，凌峰的債，凌天也已經用命還過了。

    打開程明的手機，撥通凌峰的手機，凌天沒有先開口說話。

    “程明！小天是你外甥！他母親是程可！”電話那頭，凌峰的聲音很是焦躁，凌天

    聽了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心情卻很平靜。

    并沒有因為聽了這些話而顯得心緒起伏，反而像是聽著從不知道哪個時空飄來的聲音一樣。

    “程明，別傷害他，你要什么，我都答應。”

    凌天聽著手機里的話，奇異的波瀾不驚，仿佛那些話里的意味和心情，達不到心底一般。

    “……雖然我什么都不說，但是我一直心里都清楚。我如你所愿還你一條命，我不欠你了。”

    按住了掛機鍵，凌峰停頓一下，復又響起的焦急的聲音，被他掐斷。

    又發了一條短信給凌峰，模仿的是程明的口氣：“既然凌天是我姐的兒子，我就要他和我一起下去陪我姐！”

    看著程明有些驚疑不定的眼睛，凌天對他笑了笑，很清朗的那種：“都還了，我也干凈了，下輩子想找一個不用我還債，而且總怕我欠不夠的父母。你說，這個愿望會實現嗎？”

    很快，程明的眼前就模糊了，他最后的意識就是聽到凌天說：“在所有人眼里，你已經和我一起死了，下了船后，你好自為之。”

    凌天對程明也已經安排好了，至于會不會在還沒醒來之前就被凌峰發現，他拿有些拿不準，也控制不了，也不想再想。不過，就算被找到了，頂多得出一個他自己尋死的結論罷了，與他也算有益。

    總之，今天之后，這里的任何人，都與他沒有關系了。

    司機的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如果被司機知道，他的安排倒是讓程明用了，不知道會是什么心情。

    司機只以為，那是凌天為自己安排的退路，所以才能那么順從的聽凌天的話離開。

    他打了個在心里默記很久的電話，很快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上了船，將昏迷的程明搬了下去。

    只是剛見到已經被凌天拖到了甲板上失去意識的程明的時候，有些被嚇到了的樣子，直到聽凌天說人沒事，只是失戀了，好久沒睡覺，現在太累了睡熟了，才放下心來。

    程明的臉色的確是勞累許久的樣子，而且凌天笑的有很明朗的樣子，雖然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是依舊看出不是什么壞人，只是一個半大的小伙子罷了。

    對那個有些憨厚的人問他為何不一起坐他的小艇走的問題，凌天回答道：“不了，船上還有一個人，等著我安排呢。”

    伸伸懶腰，凌天看著已經暗淡下來的天空，看看此時的樣子，今晚或許會有星星呢。

    站在甲板上，趴在欄桿上，看著面向海域的那個方向，空曠的大海往遠處延伸而去，

    無邊無際，水天相接的地方，仿佛那里就是天涯海角。

    那么近，又那么遠。

    夜色之下，四五輛車的車隊飛速的往海邊行駛而去，凌天打電話的時間太短了，一時確定不到他電話的具體位置。

    直到現在，凌峰才從那些監控錄像的放大畫面里，看到了凌天的車一閃而逝的影子，看哪個方向，應該是駛向海邊了。

    卻沒想到，在去海邊的半路上就遇到了凌天的車，車里只剩下一個司機頭破血流昏迷不醒，而凌天不見了蹤影。

    凌峰等不及司機醒來，心里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只吩咐了將司機帶回去，不管是連個保鏢醒了，還是司機醒了，都馬上打他電話。

    他還準備了另一只電話，不停的撥打凌天剛才說話的那個手機，但是一直關機，一直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