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靜明挨在一起坐著，洛書別提多難受了。“你干什么？”洛書發現林靜明在扯自己衣服，不覺提高了嗓子，好在京劇依依呀呀的聲音蓋了過去，也只有林靜明聽到。

    林靜明委屈地看著洛書，聲音低低地，“我想看看你腰上是不是紅了，我剛剛看見你爸爸掐你了。”

    對著正太年齡的林靜明，洛書有一種無處發泄的抑郁感。看現在這樣子活像自己欺負了他似的，他嘆了口氣，說：“沒事，不疼。況且，這里這么黑，你看得到嗎？”

    “也對，那么我們去外面吧，外面亮，我就能看到了。”說完拽著洛書的手就要出去。

    洛書相當無語，他不覺地厲了聲，“不去，我要看表演。”

    沒想到這招倒好使，林靜明果然識相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然后洛書就安靜地看表演，林靜明就安靜地看他，過了一會兒一邊剝糖給他吃。

    林靜明剝的是那種軟軟的棉花糖，洛書以前最愛吃糖，后面有錢了就是吃巧克力，反正越甜越好。只是等到長大后看著那一排嚴重需要修補的四顆大牙，才有了悔過的心。所以重生到還沒到換牙期的年齡，洛書是誓死都要保護好這排牙了，不過棉花糖應該好一些吧。所以當林靜明往他嘴邊遞，他最后還是順口吃了進去。

    “洛洛，這是最后一顆了哦。秦姨說過糖多吃不好。”剝完最后一顆林靜明輕輕說，看洛洛吃糖感覺真好，林靜明毅然決定了從今開始要照顧洛書的事情，而那個被決定的乙方現在正慢慢吮著棉花糖，目不斜視地看著那個正唱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男人，好歹有點流行節目了。不過話說長得真不咋地，為啥老媽就迷了那么多年呢？

    所以，就在這樣一個極其溫馨，又有音樂伴奏的時刻，命運的齒輪被加了一層潤滑油，又開始飛速轉動起來。

    ……

    晚會結束的時候，林靜明依依不舍地跟洛書到了別，坐進車里之后還一直跟洛書揮手，生怕他看不見似的。洛書沒啥表情地被他老爹舉著手共同揮舞，苦惱著這廝終于還是知道了自己和他同校以后該怎么辦的事。都怪老爸這一快嘴，不過該來的總該來，躲也躲不過。

    那一廂車窗終于搖上，林老爺子好笑地摸了摸林靜明的頭發，他倒也不避，都有離別傷感了，真是個孩子，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好了，不是在同一個學校嗎？過幾天就可以見面了不是？”

    林靜明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抬頭看著林老爺子，“那我可以不出國了嗎？”

    林老爺子這才意識到似乎前幾天自家那個倒霉兒子打電話來讓林靜明出國讀書，他那時沒表態，雖說不希望孫子離開自己，但畢竟在這里他生活得也不開心，換個環境可能會好一些。沒想到這孩子一直惦念著，林靜明對他父親的話還是有一點忌憚，畢竟那些時候……

    不過好不容易孫子找了個可以說話的人，林老爺子當然也樂得他陪在自己身邊，便爽朗地笑道：“當然可以，我這就回去給你爸爸打電話，怎么？他還敢不聽他老子的話？老子拿拐杖伺候他。不過，靜明啊，你就真那么喜歡洛洛那個女孩？以后爺爺做主給你當媳婦兒好不好？”

    這算是逗逗林靜明了，可林靜明倒真是紅了臉，還點了點頭。“不過爺爺，洛洛是個男孩，你以后也別在他面前說他像女孩，他要生氣的。”

    這下，久經沉浮的林老爺子可真是噎到了，同時張大嘴巴的還有坐在前排的鄭義。只是這時兩人還是當笑言在聽，畢竟孩子都還在分不清自己性別的時期。不過隨著后面事情的發展，當認為的笑言被慢慢坐實的時候，兩人倒是沒多大驚訝了，你看苗頭這么早就出現了不是？林老爺子能怪誰呢？自己還添了一把火呢！若干若干年后，林靜明還老拿這話來噎他，氣得他只能吹胡子瞪眼。

    回過頭來再來看咱們的洛書小弟弟，他這天還沒理清以后到底該怎么對待林靜明，晚上就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

    3

    3、3 ...

    夢中的他站在門邊，看著病房里幾個人神色緊張地看著病床上的林靜明。

    可能是因為生病了，林靜明的臉色很憔悴，這跟洛書印象中的他很不同，似乎從沒見過他虛弱的時候，他大多時候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溫潤表情。兩人的相處模式很簡單，不是靜默，就是劍拔弩張，當然往往由洛書挑起，最后由林靜明的沉默結束。

    除了林老爺子，鄭義，以及林靜明不怎么出現的父母，洛書父母也在。其實林靜明作為一個情人真的做得很不錯，至少除了開頭的一些風波之后后來父母漸漸接受了他這半個兒子，倒是老嫌自己對不住人家。沒辦法，那時洛書總愛刺激林靜明，最常做的就是出去找“別人”，結果當然是犯罪未成就被林靜明抓回去了。他倒不覺得是林靜明告的密，他一直致力于在自己父母面前營造兩人感情互相堅定的形象。想來想去也就那個姓鄭的，真是年紀越大越愛嚼舌根。

    “靜明啊，是我們對不起你，你——”何淑芳的聲音響起，夾雜著哭腔。站在一邊的洛勇輕輕拍著她的背，嘆了口氣。兩人皆蒼老了很多，何淑芳一直對自己的形象有所注意，年紀大了也總是去焗油什么的，現在洛書卻可以看到大片花白的頭發。

    “媽，您別這么說。”林靜明閉了閉眼睛，虛弱地張嘴笑了笑，然后呆呆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說話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但可能是屋子里太安靜了，洛書還是清楚地聽到了。

    “我只是想試試看洛洛那時的感受罷了。”他說的很輕巧，洛書卻聽到那幾個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媽，我剛剛好像見到洛洛了，我們都還很小呢，我甚至還把他當成女孩了……呵呵，他還是那么好看。反倒是我——變得越來越猙獰，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過了一會兒，林靜明抬起插著針管的手臂遮住眼睛。

    洛書看到那個不怎么出現在林靜明生命中的女強人母親忽然沖出門去，她穿過洛看到她臉色肆意的淚水。林靜明只叫過一個人“mama”，那就是何淑芳。

    眾人還來不及關心她，心都放到了林靜明身上，因為他突然掙扎著下了床，然后跪在了何淑芳洛勇面前。他抱著何淑芳的腿，想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狗一樣蹭了蹭她的腿，邊笑邊哭：“媽，我不好。剛剛洛洛還打了我一巴掌呢！他罵的對，他都走了誰來照顧你們？媽，我會好好奉養你們的，連洛洛的份一起。”

    “好孩子，好，好——”何淑芳蹲□緊緊抱著林靜明，“都是我家臭小子不好，害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