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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頭是無數散亂的碎片,然而即使凌落自此,依舊可從那些鋒利的邊角窺得昔年清光似雪,只一眼,便覺有浩瀚洪荒席卷而來,這些斑駁的光彩如同反射著亙古蒼穹,似有無數震人心魄的故事銘刻其上。 那是一箱子人間無數的碎片。 葉酌問:“這姑娘送的信,是署名姬廣玉的那封?” 溫行點頭:“是?!?/br> 葉酌一字一頓:“所以廣玉元君,用陳可真教我解的箱子,給我送了人間無數的碎片?” “這他媽是什么意思?” 他們抱著滿腹狐疑回到宜春院,塔靈正躺在桌子上翹二郎腿,那馬夫早已經被送走,見仙君回來了,溫芒便從桌子上跳下來:“順利嗎?” 葉酌猛的灌了一口茶水:“順利是順利,就是拿到的線索有點匪夷所思?!?/br> 他問塔靈:“你這邊呢?” 溫芒道:“沒什么好看的了,記憶被掃的挺干凈的,就是一個抱小孩的剪影,你們看到什么了?” 葉酌扯過一張紙,蘸滿筆墨,一字一頓“是這樣的,我們不是說背后應該還有兩個仙君嗎?” “如果說那封信是真的,那么廣玉元君就是陳可真?!?/br> “而且既然寫信要保我命,還把人間無數給我送來了,那我姑且相信老鄰居,認為廣玉元君和我是同一陣營?!?/br> 他將這張紙和他先前寫的文字逐一對應,抬起頭來:“但這其中又有一個問題。” “陳可真是仙君修為,那他為什么會生病,會變老?” “比起這個,更重要的難道不是陳可真不/舉嗎?”塔靈插嘴:“他不/舉耶,原來仙君修為也會不/舉嗎?” “這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舉……” 葉酌嘀嘀咕咕,隱晦的掃了一眼溫行。 大美人惱羞成怒,頭一次瞪了仙君一眼。 塔靈又道:“而且您看著就是二十歲,他看著起碼四十歲,那么老,小姑娘都騙不到,都是仙君,混成他那樣也太慘了吧。” “他剛剛被說謀反,被抄家,房子也沒了?!比~酌興致勃勃的附和:“而且我已經有了老婆,他還沒有老婆?!?/br> 溫行:“?。?!” 雪松長老到現在為止還是臉皮薄,他再也聽不下去了,耳朵尖紅到脖子,打斷道:“我們,我們……我們還是說正經的吧!” 葉酌揉揉臉,強行嚴肅,做作的問:“嗯,說的對,請問雪松長老有何見解?” 溫行:“我總覺著,另外兩個仙君設局的方法有點不對?!?/br> 他補充:“您目前沒有修為,可能感出不深,但對我這種修士而言,我覺得他們的做法很奇怪?!?/br> 葉酌問:“怎么說?” 溫行道:“就是說,如果修為高到仙君的地步,很多事情不會像他們那樣拐彎抹角的去做,比如給您人間無數,若我是元君,抬手橫移萬里,直接送就是,何必找賣花的姑娘給你?” “而且,某位仙君需要您擋災,您有沒有修為,他要您來京城,綁了您就是,何必借用清婉和倌倌設局把您帶過來?中途那么多彎彎繞繞,對于仙君修為的人來說,是全然不必的?!?/br> 常言道一力破萬巧,仙君修為行事,完全可以不服就干,而他們一路所見,確實太過復雜。 葉酌托著下巴:“除非……” ——除非這兩個仙君和他一樣,受道了極深的禁制,甚至根本就是墮了仙的! ※※※※※※※※※※※※※※※※※※※※ 陳可真:n/m/b 第93章 他們三人將寫的紙條理在一處,沒得出什么其他結論。葉酌往背后一靠,長吁短嘆:“好麻煩?!?/br> 可憐仙君自從墮仙以后,愉快的吃喝玩樂了那么久,多少年都沒想過這些彎彎繞繞的,溫行低頭收拾筆墨,默了又默,忽然轉頭看著葉酌,盯了他片刻,又垂下眼簾,遮住琥珀色的一雙眸子:“當真會……危及生命?” 葉酌嘆氣:“若是拿我當替死鬼,頂替那殺一百三十萬人的責罰,天道必然降下雷劫,以我現在的狀況,渡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br> 長老的手微微一抖,撒出半杯水,那水是剛燒的,他卻也不覺著燙似的,垂下眸子,徑直扶住了杯子,還要探手去收筆架,從葉酌這個角度,能看見他指尖微微的顫抖。 仙君嘆了口氣,按住他的手:“別擔心,雖然如今形勢不甚明朗,但我到底是三仙君之一,要拿走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br> “只是……”他坐直了身體:“我有點奇怪,我們現在所有的假設,都是建立在廣玉元君想拿我祭天的基礎上的,如果陳可真就是廣玉,而他分明是不想拿我擋刀,那設這個局到底有什么意義?” 水下江川那么大的一座城市,雖然城中草木是真的,但此城畢竟位于水下,藍天白云,夏雨秋風,皆要靠陣法維持,越山湖中重重疊疊的骨骸也正是陣法耗費巨大的證明,如果不是為了抵消天罰,營造如此大的一個局,又是為了什么? 塔靈只覺著這幾天思考的比幾輩子都多,他抓了抓腦殼,一頭豐盈的秀發似乎日漸枯萎:“總不能是耍我們好玩……” 葉酌忽然豎起一根手指:“噓。” 他問:“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溫行聽覺出眾,他頓了頓:“是在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