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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葉酌也不介意,他又喝了一口,自顧自道”蘑菇這東西,唯有剛從山上摘下來時味道最好,也不需要什么醬料,不然口感就顯老。現在雖然是初秋,但山下的氣候已經回暖了,不容易吃著新鮮的,還真是難得有一次口福。” 溫行還是不接他的話茬,雙手捧著小竹筒,他略垂著眼,睫毛掃下一片陰影。 葉酌一直嫌他沉默寡言,覺著這種悶著什么都不說的小孩又麻煩又難養,明明修為極高,卻很容易在人情客往上吃虧。畢竟不會撒嬌不會抱怨,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的人總是看著比那些常常抱怨的看著好欺負。他既然自認為頂著個師傅的頭銜,就老是想把溫行這個壞毛病糾正過來,想方設法叫他多開口說話。 于是葉酌沒話找話”你們修仙之人,大概都辟谷了,是不是不會注意到季節更替,時令變遷?” 提到修仙求道,溫行終于肯正眼看他,只道“求道不問寒暑。” ——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規范的,就刻在崇寧仙君傳的第八章 第十頁,沒有一個師傅能挑出錯誤的回答。 當然,前提是這個師傅并不是崇寧仙君本人。 葉酌心道“嘿這倒霉孩子,又拿本仙君說的話來敷衍我。” 于是他裝模做樣的嘆了口氣,“所謂‘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你這么年輕,就修仙修的心無旁騖,不去體會一把人間的雪月風花,那么多好看的好玩的不去見見,我覺著有些可惜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火堆里丟了兩把竹子,好叫火燒的更旺一些。這些竹子其實并不是很好的燒火材料,外頭沒燒焦的那部分已經給蒸出了汗,正是蒸汗青的好時候,若是現在撿出來,說不定可以做上兩卷書冊。 仙君一腳把可以預備作書冊竹子踢進火堆。 塔靈看看溫行,又看看他家仙君,深深覺著奇妙,葉酌這種焚琴煮鶴,漫山遍野烤山雞抓鳥的庸人,居然也好意思和別人家欺霜塞雪,衣襟袖底都帶著雪松香氣的長老說風花雪月? 事實證明,仙君不但能掰扯風花雪月,還非常有沒話找話的天賦,溫行小口的喝完了這一碗,葉酌就順手又給他遞了一碗“沒有飯吃,多喝點湯吧。” 這一次溫行沒有接,他扶著石壁艱難的站起來,推拒道“不必了。” 葉酌故技重施“你不吃飽,我背不動你的話,就只能把你扔在這里了喲。” 他說話的時候眉眼彎彎,任誰都知道只是一句善意的玩笑,溫行卻僵了片刻,他蹣跚了挪了兩步,一雙清冷的眸子看過來,片刻后垂下眼,只道“扔了吧,你……不必管我,快些下山去。” 葉酌一時沒反應過來,舀湯的手一頓”嗯?” 溫行淡淡道“你氣運不錯,想必有天道庇佑,無需被我帶累。” 他說這個的時候,他便又是那個清冷自持,禮節苛求到極致的雪松長老了。 葉酌不買他的賬,聳聳肩,接著舀“我氣運一點都不好,不怕被帶累,嗯,其實曾經是還不錯,現在一路跌,已經跌破谷底了。” 見溫行仍舊不松口,他念頭一轉,又道“我不會賴著你的,但是當時在白獄,我還說了一個事兒,我這個人吧,比較喜歡那種一言九鼎的大俠,既然說了,我還得完成它。” 溫行鮮有的露出了兩分疑惑,道“什么?“ 葉酌拿著溫行的劍又劈了兩根竹子,笑道“我說要請你吃餛飩啊,畢竟救命之恩嘛,嗯,你不記得了?當時在下泉,我提了兩件事,一個是儀山的蘑菇,這個現在已經勾過了,還有一個是江川我家巷口的餛飩,皮薄rou嫩的,等我帶你下山吃過以后,我們再說去留?“ 他的語氣很輕快,仿佛真的是有救命之恩的老朋友重逢,一定要留著在家吃一頓晚飯。 溫行盯著地,葉酌廣袖的衣擺落在那兒,淺紫的絲綢上用天青色的絲線繡了大片的纏枝蓮,針腳細密,一看就是資格老的繡娘重工刺出來的,因著這幾天奔波有好些地方破了,露出雪白的里衣。 這種東西只有凡俗富貴人家流行,修仙界不喜歡這種繁瑣的紋路,他看著那衣擺,像是要盯出個花來,片刻后才道“好。“ 葉酌滿意的點頭,視線忽然掃到了洞口隱約跳動的棕黃色物體。 “野生的狍子?”他站起來,喜道“莫不是老天要我加餐? ※※※※※※※※※※※※※※※※※※※※ 話說我和朋友出去玩兒,和她說我在連載小說,她說看一眼,然后看了以后說“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文筆蠻好的誒。”,唇作者想了一下,這踏馬不是在說我現在文筆很差嘛,簡直瞬間友盡! 不過,說起來,我覺得其實還好吧,我自己還蠻喜歡的???……還是因為我是親媽的原因感覺不到差? 第23章 他剛剛掀開洞口帶雨的青綠藤曼,把那只狍子抱進來,就發現有點不對。 這狍子恐怕并不是老天送他的口糧,因為它的腿用白色布料包了起來,打了一個很笨拙的結,里面滲著血,給葉酌抱著也不掙扎,并不怕人,說明這個小動物顯然是家養,有主人的。 他有些驚訝,把狍子翻過來,道“這年頭狍子都有人養了嗎?” 溫芒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趴在溫行旁邊,深深的懷疑為什么這種奇葩也能證道,此時塔靈唯有呆在神態行事都堪稱修仙界楷模的雪松長老身邊,才能止住不斷朝主人翻白眼的沖動,聽到葉酌的感嘆,他動了動一雙布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