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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校。” 謝廖沙強撐著,一步一步地走到顧長安身邊,落入顧長安張開的懷抱,于是他緊緊地抱住了顧長安,像是落水的人抱緊最后一根浮木。 “大校。” 他有很多話想說,同時,也說不出一句話,他的嗓音沙啞破碎得不像話,他的腦子疼得像是隨時會裂開。 顧長安將年輕人 的腦袋按在自己頸側,輕撫年輕人溫順的頭發,溫暖的掌心安慰性地停留在謝廖沙的后頸,堅定地告訴他“我在。” 于是謝廖沙覺得此刻自己什么都不必再說了,他將全身重量交付給了顧長安,放任自己暫時逃避,將顧長安抱得更緊,緊到像是想和顧長安融為一體,什么都無法將他們再分開。 人類希望、類地球的陽光。 威廉默多克喜氣洋洋地為北野光大聲讀出報刊上的溢美之詞,北野光的視線專注于這間地下實驗室寬大的光屏上,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威廉默多克,或者說,石井一明,放下報刊,崇敬地注視著不為身外名利的先生,內心涌動著服侍這般偉大人物的自豪。 先生是唯一的光,是神明。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能夠與先生媲美。 他愿意為先生去死,去做任何先生吩咐他做的事,先生是他生存的意義,是他捍衛的底線,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石井一明順著北野光的視線看向光屏,眼神立刻從狂熱,變成了陰狠的嫉妒。 憑什么先生要用這些臭烘烘、毛茸茸的蠢狼來實驗進化方向?他明明也愿意成為先生的實驗品!還有那個狄其野,不就是蠢狼做出來的原始人類嗎?有什么值得先生看重的? 光屏上顯示的,是最后兩具實驗品。 他們一個被掀開蝴蝶骨“種”上了一雙翅膀,翅膀的生長情況不盡如人意,沒有長出羽毛,也沒有長到足夠大,設想中原本該是天使般優雅的修長羽翼,事實上只長成了丑陋短小的rou翅。 另一個的左半邊身體都換成了機械,但顯然愈合狀況和兼容狀況都不佳,就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笨雌性都可以看出嚴重的排異癥狀,炎癥黃液和膿水將所有傷口弄得一團糟。 北野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還對石井一明指導道“失敗也是一種成功,不停地實驗,永不放棄,才是一名科學研究者該有的態度,沒有毅力的人毫無疑問會一無所成。” 石井一明激動地回應“您總是這樣對科學充滿熱誠,先生,這世上沒有您,將是一片愚昧的黑暗,您是先行者,是人類的指明燈。” “哈哈,”北野光心中自得,面上卻是溫柔地笑了笑,“你太夸張了,我只是一名求知者,哪里算是什么指明燈。” 石井一明不禁感嘆先生的謙虛,又狠狠咒罵類地球人類對先生不夠尊敬,隨后,他才小心翼翼提出疑問“先生,您為什么要為這些粗野的狼群解開基因閥?” 明明這些基因閥就是先生一手打造,解開abo人類的限制,不就是對蟲族的背叛?雖然蟲族本身就是先生一手締造,先生生厭了也無可厚非,可石井一明畢竟還是蟲族雄性,他內心隱約害怕被先 生舍棄——他不怕為先生去死,但他害怕對先生來說沒有價值。 北野光對石井一明的心思了若指掌。 但這件事情,倒無所謂給他解釋。 北野光笑道“蟲族雌性背叛了我,他們斬下了我的頭顱,若不是我早已研究出了腦域備份技術,提前準備了眾多克隆體,恐怕我早就不在了。事實上,他們已經殺死了我。一次。” 提到這件事,果然,石井一明立刻回想起了對蟲族雌性的憎惡,他責備自己沒有時刻記住此等深仇大恨,愧疚地在北野光面前正跪下來。 北野光繼續道“他們能夠殺死我一次,就能殺死我第二次。沒有我,他們的科技發展陷入了全面停滯,這對他們又有什么好處呢?但你也知道,雌性都是愚蠢的,他們自己無法認識到不應該背叛我這個真理,所以我們得幫助他們想清楚。只有abo人類足夠強大,強大到他們不得不跪著求我回去繼續改造他們,我和你才是安全的,而蟲族雌性才能夠明白,應該跪迎我的回歸。” 石井一明恍然大悟,最后一句更是令他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但他又想到“可是先生,到時候,abo人類已經變強了,還要如何壓制他們乖乖種地呢?” “只要蟲族雌性誠心認錯,我怎么會不教他們如何限制abo人類呢?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嗎?” 北野光似是玩笑著說。 石井一明臉色一白,立刻砸地一般用力地對著北野光叩起頭來“我絕對沒有質疑您的意思,先生,絕對沒有。” 北野光像是沒有看見,冷靜地對比著光屏上實驗體的身體數據,這兩具實驗體活不了多久了,必須補充更多的實驗體,可惜現在不是出手的好時機,那位狄其野上將不可能沒有調查啟示號失蹤事件,雖然自信不會被這些科技低能抓住手腳,但在計劃實行的緊要關頭,引起更多注意是不明智的。 等到石井一明的額頭磕出血來,北野光才又溫柔道“這是做什么?起來吧。” 石井一明羞愧地又叩了一頭,才站起身來。 這些惡心的蟲子們,真不明白為何當初會是與螳螂融合的實驗最先成功,北野光不無后悔地想著,若不是當時雌性已經顯露了不滿的苗頭,當初說什么都該早早將自己轉為abo人類,不過,這些蟲子得意于自己給abo人類鎖上了基因閥,居然沒有一個懷疑他們自身也被鎖了基因閥,蠢到這個地步,倒也讓北野光頗為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