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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認識到人類在宇宙中有多么渺小,有多么微不足道,這感覺像是落入了無盡的冰海中,永無止盡地沉下去,沒有人能笑出來。 他們的沉默讓大章魚委屈地飄走了。 光屏上只留下幾個大字:沒良心!哼! 謝廖沙看著腳下的純黑大刀,滿眼都是茫然。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 “出來吧,”顧長安臉上沒有平日里的笑容,語氣卻依然是溫柔的,“我們還沒有完成訓練。” 謝廖沙緊緊握住那只溫暖的手。 像是落水者得了救。 “換班時,我會將情況告知唐上校與張伯倫上校,”顧長安做出冷靜的安排,“明日起,在日常訓練外,我們試著cao縱機甲使用這些長弓。” 顧長安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帶著希望地說:“總要試試。” 謝廖沙堅定地點頭:“是。” 他說的,他都會去做。 第13章 有了大章魚的提醒,顧長安意識到Death星球生物的危險程度超出了預期,他果斷廢止了輪值作息,將夜晚值勤交給征服號自己,確保每個人都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來練習使用長弓。 征服號畢竟是艘遠航星艦,它最寬處為117米,最長處為114米,最高處31.4米,比人類聯盟軍使用的巡邏星艦稍大。 它的中央主通道又高又寬,設計得足夠機甲走動。 恰好訓練室和機甲艙也都布局在主艙道側邊。當天下午,顧長安就駕駛著panda去到訓練室,試著用機甲張弓搭箭。 實驗的結果,給他們增添了希望——盡管沒什么準頭可言,甚至也沒多大力道,但panda畢竟是拉開弓,把箭給射出去了。 顧長安將搜羅教程、安排訓練時間表的任務,交給了心細又擅長分析的張伯倫。 當夜,四人都在各自臥室中,進入沉眠。 次日。 06:10:11 顧長安醒來時,還很早。 身體生物鐘習慣了六小時輪班制,難得能夠睡到標準作息時間,卻還是醒了。 顧長安不急著起床,他的視線落到床邊。 無人觸碰的水晶球,仿雪花的微小白色圓粒都沉在底部,將那半個地球蓋得很嚴實,像是雪球。 顧長安思索著昨日那缺失的三四分鐘。 究竟是什么力量,或者什么樣的極端差距,能夠造成這樣無法解釋的現象? 同是銀河系生物,難道人類與祖克星人當真有天淵之別? 嘶—— 什么聲音? 顧長安猛地坐起,警惕地檢查室內。 沒有任何異樣。 “||||||||||||||” 那聲音驟然拔高,顧長安右耳一痛,頓時睜大了眼睛。 聲音是在右耳中憑空出現的。 起航那天,果然不是錯覺。 是什么聲音? 顧長安不顧難受,凝神細聽,想要聽出這奇怪聲音到底是什么。 “||||||||||||||” 這一次,那聲音更高更響。 …… 顧長安在自己至今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從未感到過害怕——考入軍校時沒有、向狄上將暴露性別毛遂自薦時沒有、戰場上敵我懸殊、重傷瀕死的絕境更沒有。 但這一刻,顧長安竟然感受到了一絲無法言喻的恐懼。 耳中的聲音,似乎是一種未知語言的呼喚,像是有狂風暴雨般的磅礴力量。 可當顧長安試圖聽清語調,試圖記下聲音再轉描述,他驚異地發覺,這呼喚竟然無法模仿,甚至無法描述。 它聽上去,既遠在天邊,又近在耳畔,既尖利到令耳朵生疼,又柔美到蠱惑人心,既高亢,又低徊,既渾厚有力,又飄渺難尋。 這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顧長安卻切切實實地聽到了。 人工智能在睡前被解下,放置床邊矮柜上,投射出精確的時間光幕。 類地球71年1月25日 06:10:13 不是夢境,是現實。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顧長安的耳朵再次嗡然一響,疼痛深入腦海,眼前的時間光幕秒數變幻,06:10:14,隨后,眼前景象驟然變形。 一聲巨大的爆裂聲響,星塵四散。 無數星辰星云飛掠而過。 結滿冰霜的星球,漸漸化凍,海水涌動著潮汐,大陸四裂分離。 火山爆發、汪洋肆掠、地震泥流……大自然無情地改變著地貌。 靈長動物直立行走,人類進入了視線。 閃電劈斷枯木,野火叢生。人類馴服了火,使用火,從部落到邦國,文明誕生,野蠻生長,大航海,東西方試探、交流,侵略與被侵略,工業革命……蒸汽鳴笛緊接著戰爭,一棟棟建造起的摩天巨廈,飛機航線畫成一副交錯的網。 更改地貌不再只是自然的特權,也屬于人類。 化整為零。 一顆種子破土而出,幼芽吸收著陽光雨露,成長為參天古樹。 一只松鼠從地洞中飛快跑出,兩爪捧起地上的松果,伺機已久的大蛇高高后仰,張開大口,用力竄出,利齒死死咬住了脆弱的后頸。 母獅們在大草原上飛奔狩獵,雄獅在領地邊緣發現了流浪獅子,獅嚎怒吼,向無恥的越界者宣告自己的地盤。 兩只公孔雀展開雀羽,用繁麗精美的雀屏,向母孔雀邀寵求_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