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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夏焉一直垂著頭,并沒有看到。 午后,錦鯉池畔。 夏焉靠坐池邊,手里捧著一袋魚食,口中啾啾地投喂,金紅的魚兒們搖頭擺尾地游過來聚成一群。 不多時,池水映出一個身影,身姿高挑、白衣翩翩,緩緩靠近…… 是程熙。 他立刻有點開心,但那開心又很快地就打了一點折扣。 程熙瞥了他一眼,走到與他幾步之隔的地方,也坐下了。 夏焉腦中立刻繃緊了弦:什么意思?之前明明一副討厭他的模樣,這會兒怎么主動跟來了? 夏焉心想敵不動我不動,繼續喂錦鯉,但到底身邊有那么一大只程熙杵著,他完全沒法靜下心,忍不住一邊喂魚一邊摸著肚子,煞有其事地嘀咕道—— “小寶寶快看,爹爹喂魚!魚兒魚兒好可愛,只會搖頭擺尾地感謝人的好,才不會陰陽怪氣地說人家壞話!” 一旁的程熙:??? 夏焉晃晃腦袋,聲音更大了一點:“而且吃食也很守規矩,從不爭來搶去,更不會戲弄旁的魚!” 程熙輕輕一咳,道:“你……” “我沒有說你,我說的是魚。”夏焉理直氣壯道,并不看程熙。 程熙:…… 他更加嚴肅地咳了一下,道:“我是想問你別的事。” 夏焉終于極其迅速地給了程熙一個眼神,沒好氣道:“問什么?” 程熙道:“你是四皇子?” 夏焉把頭一揚,故作驕傲地哼了一聲。 程熙再道:“當真不是你以皇子的身份逼我成婚?” 夏焉喂魚的手立刻停下,眼睛瞪起來,“說了好幾遍了,你究竟什么意思?!你不相信,那就盡管去問問你的家人,看看到底是誰逼誰!” 程熙吃癟。 他摸摸鼻子,片刻后又問:“你叫什么?” “夏焉。”夏焉不快地飛速念了一下。 “什么?”程熙果然沒聽清。 “夏焉!”夏焉聲音大了一點,但語氣仍是敷衍。 程熙琢磨了一下,眉頭皺起,迷惑道:“……瞎眼?” 夏焉:!!!!!! 他這下實在是氣急敗壞了,一把翻了口袋,扔下所有魚食,魚兒們瘋狂涌來,他撐著腰站起身拍拍手,對程熙道:“沒錯!我就是瞎了眼才找你做夫君!哼!”掉頭走掉。 程熙:………… 他是當真沒聽清楚。 英俊困惑的眼眸隨意看向正擠著胖腦袋吃食的錦鯉們,金紅透亮的波瀾中,不知為何就出現了方才夏焉靠坐在池邊的身影—— 高馬尾利落英氣,臉龐精致漂亮,帶著些許孕期的圓潤,說話時睫毛一眨一眨,像水中的魚兒般輕輕扇尾;身形雖然像個水桶,但畢竟有著即將臨盆的身孕,而且仔細說來,他也只是肚子壯觀,胳膊腿倒是挺細,而且更加不知為什么,那水桶身材瞧著瞧著似乎就…… 變可愛了。 就是太愛生氣了。 但是…… 生起氣來似乎好像……也有點可愛。 令人總是忍不住想逗一下。 但一旦逗得太過,也是麻煩。 一覺醒來腦袋空空只余出自本能氣性的程熙,此時終于重新收獲了一些細膩、復雜而真實的情緒。 夜里,臥房暖燈之下。 洗漱后,夏焉渾身清爽,換上才做好的更加大一號的中衣,腳對著腳坐在床上,一手拎著個小木棰,捶胳膊捶背捶腿捶腳,三不五時抬眼看一下同樣穿著中衣,抱臂坐在一旁椅上,長久無話,只是偶爾也瞅一下他的程熙。 “府中房間多得很,你不想看到我,可以隨便找地方睡。”夏焉道。 “此處就是我的臥房。”程熙語氣堅決,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這么一說,夏焉就又想起了中午吃飯時他那句“難道我不是你夫君”,又想起他今日欺負自己的種種行徑,不禁將手中的小棰揮舞得更大力了一些,連連數落道:“你才不是我夫君,我夫君脾氣好,最是溫柔寬和,對我也好得不得了,我有孕以后,他幾乎每日都給我打水,幫我洗漱更衣梳頭,給我按腿按腳,這個小棰就是他專門給我做的!”伸手向程熙一揮,“他晚上還抱著我和小寶寶睡覺,我睡不著他就同我聊天,有時候如廁他都會抱著我!” 程熙一嗤,不屑道:“那要你自己做什么?你沒有手腳的嗎?” “我有!我能做許多事!”夏焉身體前傾,頓了頓道,“你不要岔開話題,重點根本不是這個,而是你和我夫君的不同!真正的我夫君文武雙全風度翩翩知書達理,絕對不會惹我生氣,更加不會欺負我!” 程熙抱臂挑眉,失笑道:“照你說的,我不是你夫君,那是什么?” “你是毒/藥!你把真正的我夫君掩蓋了。”夏焉認真地說。 程熙一愣。 夏焉與他對視僵持,過了一會兒,自覺出夠了氣,拉過薄被倒身睡下。 如今他只能側臥,便背對程熙沖著床里,手臂向下兩腿向上,抱著大大的肚子蜷成一團。 不多時睡著了,他的本性顯露出來,開始在床上扭動挪移。 很快,薄被扭打成一團,他的嘴輕輕張開,雙手向上伸向東南,雙腿指向西北。 程熙:………… 這是什么可怕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