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鄞閱讀了兩遍也沒有看明白最后一句是怎么斷句的。

    他放回去的一刻臨時變了卦，又把紙片展開，飛快地在二十秒內(nèi)折了一只□□出來，放進小模型的腦袋里。

    最后小模型是將背面向了葛鄞的。

    很快他就走完了用餐區(qū)，接下來是取餐臺。

    大理石餐臺很涼，摸上去冷到骨子里。一共十個窗口，每個窗口都標(biāo)識了字母A到J，從窗口往里面看，可以看到后廚。

    取餐鈴就擺在那里，剛剛發(fā)出聲音的就是它。

    小孩說的在鈴聲響起之前，找到她才算成功，如果鈴聲永遠(yuǎn)都不會敲響呢？

    事實上這種事葛鄞壓根就不會去做，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繼續(xù)往前走。

    幽暗的環(huán)境里隱藏著許多未知，他能夠聽到小孩子跑跳的動靜，還有拍手嬉笑的聲音，但每一次都是在耳邊環(huán)繞。

    葛鄞明白那是小孩子的把戲，于是索性不去理會，走了一會，那些干擾的聲音就消失了。

    這個食堂占地非常大，不僅有吃飯的區(qū)域，還劃出來喝茶的地方。

    葛鄞站在的地方不過是它前半部分的三分之一，提燈的光最多照到周圍一米的范圍，那些假人能夠一瞬間消失，自然也能夠一瞬間出現(xiàn)。

    只是不知道秦愈一個人，情況如何。

    【一個人獨行在黑暗中，高舉的火把是生的種子，高揚的頭顱就是希望的旗幟。】

    他心中默念起軍盟誓言第二十一條，那是出自一名吟游詩人之口。人類走到末路，不能忘記的就是希望。

    軍靴踏在地磚上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地方被放大，他聽著來自身邊的所有聲音。

    忽然燈焰一閃，葛鄞放慢了腳步。

    身后一陣匆匆的嗒嗒聲以極快的速度靠近，那不可能是人類擁有的速度。

    葛鄞迅速轉(zhuǎn)身躲開了，那個白色的人形見狀立馬撲了上來。提燈被放在了餐桌上，葛鄞看清了，那是一具假人模型，它四肢趴在地上，像只爬蟲一樣沖向葛鄞。

    葛鄞踩在坐凳上，側(cè)身翻滾到了另外一張餐桌上，假人緊追不放地跟上去。它的身體才知好像和之前那個無害的小模型不一樣，有實物充實的悶響聲。

    葛鄞翻身起來，假人一只手一把抓在他的腳踝，他沒站穩(wěn)摔在桌面上。葛鄞抓住桌子腿，另外一只腳猛地踢向假人的頭部。

    假人的身體雖然靈活，但韌性不高，葛鄞一腳就將它的頭踢飛。斷面是像水泥一樣的固體，但葛鄞看到了一塊人骨。

    雖然頭被踢掉了，但假人的行動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它抓住葛鄞的腳踝死死不放，另一只手還要伸向葛鄞的腹部。葛鄞哪能讓他得逞，他坐起來，往前將假人壓在身下，然后將假人的腿卸了下來。

    假人被大卸八塊后再也沒有活過來，簡直沒有挑戰(zhàn)性，葛鄞看著面前的一堆假人肢體，從斷口處露出的內(nèi)容物，他心中有了數(shù)。

    這些假人，的確以前都是活人。不過為什么，那個小模型只是一副空殼，沒有填充的身體？它的尸體在哪里？

    葛鄞站了起來，繼續(xù)往前走。

    走到最后一個窗口時，他看到了站在窗口里的男人。兩人對視的一瞬間，葛鄞有些愣神。突然男人伸出一只蒼白的手猛地抓住了葛鄞的手腕。

    力度很大，面對這個動作他只是微微挑眉，沒有立即掙扎。

    秦愈將頭發(fā)扎了上去，只留下幾綹碎發(fā)在前面，他的手撐在餐臺上，微微前傾身體，壓低了聲音：“葛令遇襲，怎么一點也不慌？”

    這個稱呼讓葛鄞晃神，男人的手勁很大，但他一翻手腕就能輕松掙脫：“想打架？你叫我什么？”

    秦愈彎彎眼：“葛令。”

    他抬了抬下巴，葛鄞外衣上別著一枚勛章，勛章下面掛著兩個大字“葛令”。

    那是在軍調(diào)所二級以上軍官才有的殊榮，但葛鄞對那個地方已經(jīng)沒有感情，甚至充滿厭惡。

    他將勛章扯了下來，隨手扔在地上。

    “怎么就扔了？”秦愈摸不清這人的脾氣，他道：“我叫你葛令生氣了？”

    葛鄞不吭聲，他并非因為葛令這個稱呼而生氣。但秦愈卻以為開玩笑過火了：“抱歉，我不是——”

    “不是這個原因。”葛鄞將提燈放在了餐臺上，走進了窗口里。

    還說沒生氣。

    秦愈抱手轉(zhuǎn)過身，看著葛鄞隨手拉開了一個柜門，他忙道：“別！”

    但已經(jīng)晚了，一具骨架嘩啦啦倒了下來，掉了一地。

    葛鄞被砸得有點發(fā)暈，回頭瞪了一眼秦愈。

    “原來你一直在這里。”葛鄞蹲下將骨頭攏在一堆。

    秦愈更不敢說話了。

    第15章 禿頭蜈蚣

    散落的骨頭風(fēng)化的厲害，不知是放了多久的了，骨骼纖細(xì)脆弱，死者年齡并不大。

    葛鄞半蹲在地上，把骨頭撿起來放回那個盒子里。

    秦愈兩三步靠近他。

    葛鄞心不在焉，那只白面裹的手一伸過來，他一巴掌久給人不客氣拍開了。

    某人無奈將面粉擦去：“怎么跟個小孩子一樣。我來幫你。”

    “……”葛鄞眼眸微動，站了起來。他想要說什么，但看到秦愈背后那個只剩下半截的假人后，他想也沒想，下意識就朝著秦愈的臉一腳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