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爺爺被放歸社會，并不只是一輪實驗的結束，也是新一輪實驗的開始。觀察對象也不再僅僅是阿寶的爺爺，還包括了他們陸家的所有人，也包括阿寶。”

    “就好像我們是一群被圈養的綿羊，隨時都可以挑出來宰殺。”阿寶隱約笑出一顆小小的酒窩“但卻沒想到，養羊人引火燒身，被自己圈養的另一群牲畜生吞活剝。”

    Lee沒再回答。

    阿寶說的話，確實是實情，她沒法反駁，也不想反駁。

    車里的變得有些氣氛壓抑，只能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

    最終，還是陸森打破了沉默“那，那些放養在‘黑暗森林’的芯片哺乳動物也應該不止是為了方便學生觀察它們的吧？”

    “是因為阿寶他們的祖先留下來的日記……”略做考慮，Lee更正到“或者說，是研究手記比較適合……”

    原來，最初那被困在‘黑暗森林’的五十人雖然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但在人類與生俱來的求生信念下，還是努力地尋找著存活的機會。

    由于飛艇的太陽能電路板被破壞，他們難以通過飛艇內的循環裝置獲得新鮮空氣，再加上食物的消耗，一切的一切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們為了生存下去，最后，還是不得不離開暫時安全飛艇。

    他們并沒有一次性全部離開飛艇，而是每次都派出一部分人在飛艇附近尋找可以食用的動植物。同時，這些人還要以飛艇為中心，尋找可以隔離輻射的地方。

    這種行動，他們堅持了三個左右月的時間，所有人都由于紫外線輻射而患上了各種皮膚疾病，與此同時身體上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體質的下降，導致他們不可能再朝更遠的方向探索。于是，他們選擇挖掘地洞，試圖自己制造一個避難場所出來。

    他們花了幾近一年的時間才成功挖掘出能供他們暫時棲身的地洞，可在挖掘期間，有十幾人病死，只剩下三十幾人幸存。

    在接下來的十幾年中，剩余的人大部分由于直接接觸輻射不斷生病，體質越來越差。而小部分人（也就是幸存的那兩女四男）卻在兩年之后發現，他們似乎獲得了同地球二號本土動植物一樣的抵御輻射的能力。

    為了解救同伴，活下來的人便開始著手研究這種能力的來源。

    都說天才在左，瘋子在右。科學家們無疑都是天才，于此同時他們也都是瘋子。

    除卻對他們能力的追根尋底，這六人也開始致力于繁育后代。觀察他們的后代是否能遺傳到這種能力，從而確定他們的改變是否是可獲得性變異。

    可是待到‘黑暗時代’的二十年過去，剩余沒有獲得這種能力的隊友們最終在這場災禍中全部罹難，幸存下來的六人也只是確定了這種基因是從他們攝取的植物類食物中獲得的，并沒有成功找到其具體的來源。

    唯一的收獲就是：十幾個遺傳到他們能力的健康的孩子。

    這六人由于最初時也受到過輻射，身體都不同程度上產生了病變，‘黑暗時代’過去后也沒有接受在繼續治療，在研究了八年之后他們還是相繼去世。

    至此，五十位科研人員全部離世，他們留下的只有一堆厚厚的研究報告，以及累累白骨。

    其實，幸存的六人不是沒想過回到人類大本營中，他們也知道只有回到人類當中才可能得到治療。但他們考慮的更多，他們知曉自己的幸存根本不符合常理，完全無法解釋。若是真的回去了，他們身上的秘密根本不可能隱瞞多久，最終的命運不過是淪為實驗室的小白鼠。

    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自己尋找出他們身體發生變化的緣由，再回到人類大本營。這樣他們不僅不會淪為實驗品，還可以受到很好的對待。

    可惜，他們臨終前也沒能達到目的。

    他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告誡那些被他們當做實驗品而降生的無辜的孩子們，不要離開‘黑暗森林’，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他們。

    ‘黑暗森林’這個死亡之地，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保護。

    “怪不得‘黑暗森林’里投放的哺乳動物都是草食系動物和雜食系動物，沒有單一性的食rou系動物。”陸森一早就覺得‘黑暗森林’的食物鏈有點奇怪，但具體是怎樣的又說不清楚，現在總算聯系起來了“要不是‘黑暗森林’的恢復力逆天，恐怕早就被那些食草動物啃光了。”

    Lee對陸森笑笑，又看向阿寶“還有什么疑問么？”

    “我和阿優本身就帶有那段與眾不同的基因片段對么？”阿寶用了他很少用疑問句。

    Lee搖了搖頭“沒有，你和阿優的基因并沒有任何與眾不同，不僅你們兩個，包括你們的父親和叔叔，都沒有從你爺爺那獲得這段基因片段。”

    聽了Lee的回答，阿寶又說了些什么，可是陸森卻沒有聽見，他的思緒已然沉浸到另一件事情當中。

    上一世，阿寶成為喪尸的時候還有著人類的意識，自己也是靠著阿寶的晶石才能夠重生的，阿寶的與眾不同不用多說。

    而趙晴優呢？

    他那句‘能死的機會不多’，一直是戳在陸森心頭的一根刺。

    陸森一直覺得，那句話說的就是自己重生這件事情。

    不止是這句話，趙晴優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太過有預見性。

    一個人特別是巧合，兩個人都特別可能還是巧合，但如果這兩個人是兄弟呢？還能用巧合來解釋這些事么？

    這一切，真的和他們的爺爺沒關系么？他們真的沒有從他們爺爺那遺傳到什么么？

    還有那個連灰都沒剩下的楊行止，一個沒有異能的人，他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他怎么會那么了解阿寶？

    陸森愈加覺得楊行止這個人神秘，他知道的東西應該遠遠不止告訴嚴亞那些，至少從他的那樣執著于‘黑暗森林’的行為來看，他應該是知道‘黑暗森林’的特殊性的。可作為一個沒權沒勢的大學生，他又是怎樣得知這樣機密的事情的呢？

    陸森并不后悔殺了楊行止，那個人留著完全是個禍患。但此刻卻有些遺憾，沒多聽他解釋兩句就一把火給人燒光了。

    自覺依靠自己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陸森開始琢磨著要不要把自己重生這回事兒告訴阿寶了。

    ‘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呢，況且阿寶的智商本身就能抗三個自己了。’陸森這樣想著，終于是決定找個適當的機會同阿寶交個實底了。

    做好了打算，陸森便不再糾結，繼續聽Lee他們之間交流。

    “你們怎么困住初的。”阿寶他們已經談到了另一個話題。

    Lee也終于想起了他們的談話是從何開始的“這和你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有關。”

    “你們在那座森林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現象？”安吉爾插話進來。

    “你是指，喪尸生物對那兒趨之若鶩？”陸森想起了那群遠渡重洋的行軍蟻。

    “‘黑暗森林’對低潛力的低階喪尸沒有任何影響，但他對高潛力低階喪尸有著極強的吸引力。潛力越高的低階喪尸受到的吸引力越大，它們進入到那里會停留一段時間，然后就會互相殘殺、吞噬，等到它們進階成為中階喪尸，就會離開那里。”Lee解釋到“因為對于中階和高階喪尸而言，那就是一片普通的森林，沒有意義。然而，類人來說，那就是一座迷宮，一旦進入，就很難再走出來。”

    “這是……為什么？”

    “我們也想知道。”明暗淡然地接話道“這些，都是趙晴優告訴我們的，如果有機會，我們也讓他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第70章 陸森的選擇

    陸森本來覺得自己的重生就已經足夠匪夷所思了，可現在看來，趙晴優身上的秘密不一定比自己要少。

    ‘是時候和阿寶交底了。’陸森如是地想。

    “還有一個問題……”陸森看向Lee“你們是怎么確切地知道初的目的的？”

    Lee看了陸森半晌，緩緩開口“你會知道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既然Lee不肯回答，陸森也不再追問。他能和阿寶能想到的疑問也都已經不解答的差不多，兩人也不再詢問什么，車上的空氣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汽車發動機仍在嗚嗚作響。

    雖然沒有疲憊這種感覺，阿寶還是習慣似的閉著眼睛靠在陸森的肩頭，陸森也順手給阿寶披上了件外套。

    很少言語的桑未落盯著阿寶腦后的旋半晌，驀然開口道“阿優他還好么？”

    “比和你們在一起東躲西藏的時候要好。”阿寶接口道“頭發干凈，臉色紅潤，衣著整潔，比活人還像活人。”

    不知道是接不下去話還是壓根沒想接話，桑未落不再吱聲，視線又轉向窗外繼續發呆。

    陸森和阿寶不主動開口，車上大多數的時間是沉寂的。

    明暗不愛說話，八棍子打不出個屁來；Lee只有你主動問她她才會回答，很少主動開口；桑未落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小時用來發呆；溫書做一件事就要專心地做那一件事，除非遇見特別感興趣的話題，不然堅決拒絕一心二用，而此時他在開車；只有安吉爾是個還算活潑的性子，會偶爾主動跟陸森和阿寶搭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