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銀申的公寓，伍賀蓮拽著顧曉晨走進客廳。他將她按向沙發(fā)，低頭瞧見她額頭上已經(jīng)紫紅的青腫。他不悅地皺眉，轉(zhuǎn)身立刻翻找抽屜。一邊找，一邊暗自抱怨。

    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那個該死的醫(yī)藥箱去哪里了！”伍賀蓮沉聲喝道。

    顧曉晨惶惶回神，突得站起身來。

    伍賀蓮將抽屜翻得亂七八糟，終于找到了醫(yī)藥箱。他拿著醫(yī)藥箱轉(zhuǎn)身望向沙發(fā)，可是她早已經(jīng)不在。視線一掃，只見她正在收拾廚房里的蔬菜。單薄的身影，黑發(fā)垂在了臉頰兩側(cè)，她看上去是如此柔順，實則卻如此頑固。

    放了那么多天的蔬菜，早已經(jīng)發(fā)黃了。

    顯然是不能再吃。

    顧曉晨默默地將蔬菜收起，倒入一旁的垃圾桶內(nèi)。

    “不要收拾了！”伍賀蓮大步走向她，一把牽過她的手，又將她拽回沙發(fā)。自己則在她身邊坐下，用眼神制止她亂動。他取了棉花蘸了酒精替她擦拭傷口消毒，冰涼涼的酒精沾到肌膚，顧曉晨感覺到一絲疼痛。

    痛覺恢復(fù)，她整個人平靜下來，不再像是一具行尸走rou。

    顧曉晨回神，瞧見他放大的俊容，那份怒氣隱隱可覺。她伸手要去拿酒精棉，輕聲說道，“只是撞到，不需要酒精消毒。”

    “別動，懂？”伍賀蓮橫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握緊，凝了雙眸。

    顧曉晨猛地顫動，被他握住的手也感覺到他掌心的溫暖。她的雙眸清澈起來，望著他的時候，有了一絲迷惘。等到他上完藥，她尷尬道謝，難掩焦急地輕聲說道，“我要回去，余玫還在家里等我。”

    伍賀蓮放下酒精棉花，整個人棲向了她，將她困在沙發(fā)與胸膛之間，不讓她走。

    顧曉晨睜著眼睛不知所措。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的額頭，像是要撫平那腫脹，他雙眸炯亮，突然問道，“疼嗎。”

    “不疼。”顧曉晨木訥了下，輕聲回道。

    伍賀蓮摟住她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唇，他不斷地深吻不斷地深吻，像是要抽光她所有的力氣和呼吸。直到她缺癢，開始捶打他，可是他依舊不肯放過她。這樣的吻，不知道是為了什么，霸道又頑固。

    “阿賀……”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她的呼喊聲又被他吞沒。

    吻得她渾身無力，不再反抗，他才肯放過她，恨恨質(zhì)問，“他吻了你！”

    他的神情簡直就像是抓到妻子不貞的妒夫！

    顧曉晨蹙眉，懊惱說道，“那是游戲。”

    而且，他不是也吻了周雅茹嗎？

    “誰準你和他跳舞了？”他接下她的話，繼續(xù)質(zhì)問。

    那眼神更加發(fā)狠。

    顧曉晨抿著唇，莫名于他突然的專制，心里卻浮現(xiàn)一絲異樣的甜蜜，讓她詫異愕然。他只將她摟進懷里，大掌撫著她的臉頰，一邊吻著她，一邊問道，“以前和他跳過幾次？”

    “阿賀，我要回去……”顧曉晨瞥了眼時間，已經(jīng)將近十一點了。

    “說。”伍賀蓮吻著她的頸項，胸腔被堵了什么似的，執(zhí)著于一個答案。

    顧曉晨被他擁吻著，急聲回道，“一次……”

    “第一次和他跳舞？”伍賀蓮抬眸，眼眸一凜，重重地咬著她肌膚，烙下一個痕跡。

    她痛地悶哼一聲，輕呼出聲，“阿賀。”

    “以后，不許和他跳舞。不許和他有任何接觸。如果被我知道你們私下單獨見面，你知道后果。哪怕是路上遇見，你都給我繞道閃開。總之不許和他有任何往來。聽見了？”伍賀蓮捧住她的小臉，認真命令。

    顧曉晨呆呆地望著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頭。

    “乖女孩。”他啄吻了她的唇，滿意地揉著她的頭發(fā)說道，“去換件衣服。我送你回去。”

    ……

    車子停靠于路邊，顧曉晨安靜地鉆出了車。她轉(zhuǎn)身望向伍賀蓮，他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冷漠，只像是順路送她一程一般這樣無謂。她一貫地話語，“路上小心”四個字，他瞥了她一眼，總算有了回應(yīng)。

    而后車子載著他從她面前徐徐駛過，飛馳遠去。

    顧曉晨慢慢走向住宅樓，坐著電梯上樓。

    走到公寓門口，顧曉晨想著余玫肯定沒有睡，正等她回來。不想讓她替自己擔心，她特意理了理頭發(fā)和衣服，這才從手包里拿出鑰匙開門。

    門一打開，瞧見余玫窩在沙發(fā)上睡得香甜。

    顧曉晨松了口氣，卻又擔心她會著涼。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她身邊輕拍她，“玫玫，醒醒啊！”

    “恩？”余玫的聲音沙啞，顯然睡得迷糊，“曉晨，你回來了啊。”

    “去房間睡吧，不然會著涼的。”顧曉晨將她扶向臥房，又是扶著她睡下了。余玫翻了個身，卷著被子繼續(xù)睡，嘴里嘀咕，“好困啊，明天你再跟我說宴會怎么樣了……明天說……”

    顧曉晨“恩”了一聲，替她將被子蓋蓋好。

    她走出臥房，來到客廳的沙發(fā)坐下。茶幾上的零食散亂，她將秀發(fā)勾到耳后，開始整理東西。

    忽然，手機響起鈴聲。

    顧曉晨從手包里將手機拿出，瞧見屏幕上閃著“伍賀蓮”三個字。他很少會給她打電話，幾乎不打。而且他們才剛分開，不免有些困惑。接通了電話，她狐疑地“喂”了一聲。

    “明天上午八點，我來接你！”伍賀蓮放下話，直接將電話掛斷。

    “什么？”顧曉晨來不及追問，握著手機詫異。

    明天要干嘛？

    一大早，顧曉晨就起來了。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卻知道他言出必行。

    正好是八點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手機再次響起鈴聲。

    顧曉晨接起電話，伍賀蓮在電話那頭命令，語氣強硬，“馬上下樓！”

    “我……”又是來不及追問，她懊惱地蹙眉。只好抓起的挎包，奔下樓去。

    離開的時候，余玫還在臥房悶頭睡覺。瞧她睡得那么香甜，她并不忍心吵醒她。想著去去就會回來，于是也沒有打什么招呼。坐著電梯下樓，出了住宅大樓，遠遠地就瞧見馬路對面那輛黑色蘭博基尼，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一道奪目的身影映入眼底。

    伍賀蓮倚著車身正在抽煙，他吞吐著煙霧。已經(jīng)是一月的月末，天氣寒冷。這么冷的天，可他只穿了襯衣西服，瀟灑得像是春天。左腿微微彎曲，姿勢隨意，愈發(fā)顯示出他頎長挺拔的身軀，好看的俊容惹來路人的注目遐想。

    的確，他就是個自動發(fā)光體。

    伍賀蓮抬頭，視線對上了那抹徐徐而來的身影。

    寒風(fēng)瑟瑟，吹拂向她，黑發(fā)微亂。鼻頭都被風(fēng)吹得有些些泛紅，卻十分可愛。等她終于走到他面前，伍賀蓮一把抓過她的手，硬是將她塞進了車里。

    伍賀蓮也坐進了車中，沉聲喝道，“系好安全帶！”

    “去哪里？”顧曉晨追問。

    伍賀蓮發(fā)現(xiàn)與其和這個女人說話，不如自己來搞定比較簡單。他不再回應(yīng)她，橫過手替她系好了安全帶。握住方向盤，油門一踩，帶著詫異的她在寒風(fēng)中離去。

    ……

    香港一家高檔百貨大廈

    伍賀蓮牽著顧曉晨的手走了進去，坐著電梯上樓，他又是自顧自拉著她走進一家louisvuitton，雙眸掃過周遭，他望向她，沉聲說道，“自己去挑。”

    “呃？”顧曉晨睜大了眼睛。

    “讓你去你就去。給你一分鐘時間。快點。”伍賀蓮催促了一聲。

    顧曉晨突然想到之前，他發(fā)瘋給她買了一手的戒指和不知道哪天哪月才能穿完的衣服，這次她急忙拒絕，“我不需要包，我自己有的……”

    “閉嘴。”伍賀蓮橫了她一眼，伸手指了幾款新款的包包，“就這幾個。”他說著，拿過其中一只，轉(zhuǎn)手塞進她的手中，“拿好。”

    “是。”店員小姐微笑回道。

    選完了包，伍賀蓮又拉著她去選衣服，顧曉晨嚷嚷道，“上次買過了，真的不要……”

    “閉嘴懂不懂？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不聽話？”伍賀蓮不耐煩地再次喝道，扭頭望向店員，“去替她選幾套適合的。”

    “是。”三位店員小姐同樣微笑，轉(zhuǎn)身對向了顧曉晨，“小姐，這邊請。”

    顧曉晨被店員拉著走向了試衣間，折騰半天，她一共換了五套衣服。相比起身上的穿著，這幾套衣服更加飄逸隨性。最后一套是時尚的鴕色大衣，里面配了條貼身的薄羊毛短裙，咖色長靴至膝，露出一截白皙大腿，誘人目光。

    出了試衣間，顧曉晨不自在地站在伍賀蓮的面前，一顆心怦怦跳。

    “小姐，這套真的很漂亮呢。”店員小姐由衷贊美。

    伍賀蓮的目光掃向她大腿露出那一截肌膚，劍眉一皺，低聲說道，“里面的裙子換成褲裝！”

    眾人一愣，顧曉晨也是一愣，只得將里面的貼身短裙換成衣褲裝。伍賀蓮這才起身，似乎是滿意了。買完單，伍賀蓮在清單上寫下銀申府邸的公寓地址，“其余幾套衣服和包，一個星期之后送去這個地址。”

    “好的，先生。”

    走出百貨大廈的時候，顧曉晨已經(jīng)穿著那套鴕色的衣服，手中提了一只小旅行l(wèi)v包，“請問……這是要做什么？”

    “我難道沒名字？”男聲沉了幾分。

    “蓮少爺。”想著現(xiàn)在不是在公寓，她的稱呼又變回來了。

    “我的名字叫蓮少爺？”他嗤之以鼻。

    “阿賀……”顧曉晨尷尬，輕聲喊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伍賀蓮沉默以對，拽著她走向不遠處的車，打開車門，直接動手讓她上車。

    車子一路開了半個多小時，顧曉晨瞧著前行的方向，越來越困惑。直到到達機場，她終于忍不住了，站在原地不肯走，“為什么來機場。”

    伍賀蓮側(cè)身望向她，吐出兩個字，“度假。”

    “我……我不去……”顧曉晨轉(zhuǎn)身就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摟著她朝候機廳走，“明天要上班。而且，我的朋友還住在我家……”

    頭等艙候機大廳的入口處，西裝筆挺的男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

    這個男人……不正是伍賀蓮的司機小陳嗎？

    伍賀蓮摟著顧曉晨走向了他，顧曉晨十分尷尬，趕緊低下頭。

    慘了，怎么和公司的同事撞著了！

    “蓮少爺。”小陳瞧見顧曉晨，也有些吃驚，下一秒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他將文件攤開，又將筆遞了過來。

    伍賀蓮扭頭喝道，“簽字。”

    “什么？”顧曉晨狐疑，低頭一瞧，竟然是請假書。

    “簽！”他喝了一聲，她卻執(zhí)拗不過，尷尬地簽了字。

    小陳拿過文件，微微鞠躬，立刻識相地離去。

    伍賀蓮睨著她說道，“打電話給你的朋友，告訴她，你臨時出國公干了。”

    顧曉晨站他面前，低頭望著噌亮的大廳瓷磚，輕聲拒絕，“我……我可以不去嗎。”

    “你說呢。”伍賀蓮眉宇緊皺，沉聲反問。

    “我不想去。”她咬著唇，呢喃說道。

    伍賀蓮已然不悅，胸腔一陣窒悶，想著這個女人怎么就這么不給面子。他的每一任情人，哪一個像她這樣的？俊容霍得冷漠，散漫說道，“顧曉晨，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去不去由不得你。至于電話，打不打隨便你。”

    撂下話，伍賀蓮徑自頭等艙的候機大廳。

    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他的話語在耳畔回響。

    顧曉晨僵在原地，他卻已經(jīng)從她身邊走過，他頎長的身影已經(jīng)走進自動感應(yīng)門，坐向了某個席位。

    一個早上被他命令來命令去，顧曉晨像是扯線木偶被他牽制。當下明白他是要帶她去度假，她卻沒有感到開心快樂。不知道怎么了，腦子里突然想到了他的那些情人。明知道不能做夢，不能幻想，不能這樣……可是，心中卻有些失落。

    她只是他的地下情人。見不得光的。

    一場契約，他不會認真，她也不要有心。

    那就度假吧。就當是給自己放假。如此告訴自己，用來打消那份失落。

    顧曉晨拿出手機打給了余玫。

    此時已近早上十點，余玫也睡醒了。

    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將電話接通，對著顧曉晨一番撒嬌訓(xùn)斥，“我說曉晨meimei，你jiejie我一大早醒來就沒見著你。你是不是和你那位幕后戀人去哪兒一起吃早飯去了？得，jiejie我也不吃醋了。回來的時候替我?guī)c吃的就成了啊。”

    “不是……”顧曉晨急忙回道，只好撒了謊，“玫玫，公司突然有事，我要出國公干。現(xiàn)在正在機場了。”

    “啊？”可以想象，余玫是多么得驚訝，“我的神啊，顧曉晨你不得了，你竟然就這樣把人家拋棄了。”

    顧曉晨連連道歉，心里更是郁悶。余玫好不容易回來，她就這么走了，真是過意不去。余玫在電話那頭念叨了一會兒，大大咧咧地說道，“jiejie跟你開玩笑呢。你就放心地去吧，好好工作，給我爭氣。千萬不要惦記我。反正我這幾天也要走了。”

    “又要走了啊？”顧曉晨十分不舍。

    “停停停，不要搞得跟電視劇八點檔一樣。”余玫受不了地嚷嚷，又叮嚀囑咐了幾句，這才將電話掛斷。

    顧曉晨站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前，無聲嘆息。她將手機收好，慢慢地朝著伍賀蓮走去。伍賀蓮閉著眼睛，不動聲色。聽見腳步聲近了，他唇角微揚。顧曉晨安靜地坐下，他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睨了她一眼。

    她和他之間隔了一個位置。

    她竟然沒有坐在他身邊。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廣播開始督促乘客登機。

    顧曉晨隨著伍賀蓮起身，跟在他身后默默走著。他停下腳步，扭頭望向她，等到她走到他身邊，拉起她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

    碧藍的天空，飛機沖向了九千米的高空。

    此次度假的目的地——法國巴黎。

    ……

    十幾個小時的飛程，時差緣故，飛機著陸于巴黎戴高樂機場的時候大約是早晨四點。

    走出機場，迎面而來一陣冷風(fēng)。

    一月月末的巴黎，同樣寒風(fēng)習(xí)習(xí)，寒冬似乎并沒有因為國度而改變。顧曉晨忍不住哆嗦了下，怕冷得她揪住了衣領(lǐng)。伍賀蓮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加快腳步走向已經(jīng)等候的車中。上了車，溫暖的暖氣包圍而來，這才好受了些。

    車子徐徐駛動，他的手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像是在替她取暖。

    從機場到酒店耗費了一些時間，時差還沒有調(diào)整，顧曉晨有些難受。

    這里可是被譽為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巴黎，女人們心目中的夢幻城市。原本還扭頭望著窗外，欣賞沿路的風(fēng)景。但是說不出的難受讓她閉上了眼睛，秀眉微蹙。

    “車開慢點！”伍賀蓮朝著司機喝道，余光掃向身旁的她。

    車子不再飛馳，她靠著車窗忍不住小睡。

    過了一會兒，他悄悄伸出手，將她摟進自己懷里。她的頭枕著他的胸膛，他亦閉上了眼睛。

    “蓮少爺，酒店到了。”車子一停，司機恭敬喊道。

    顧曉晨被這突然的喊聲驚醒，那熟悉的味道躥入鼻息，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他摟在懷里。小睡了一會兒，已經(jīng)不再那么難受。車內(nèi)的暖氣將她的臉烘得微紅，加上他的緣故，使得她那張臉咻得成了番茄，一陣慌亂，她急忙坐好。

    酒店的侍應(yīng)生急忙將車門打開，伍賀蓮下車，顧曉晨也下了車。

    伍賀蓮走到顧曉晨身邊，牽起她的手走進了酒店。

    套房預(yù)先就已經(jīng)準備妥當，在前臺大廳處取了磁卡直接坐著電梯上樓。

    這真是超級豪華的套房，讓顧曉晨瞪大了眼睛。六十幾層的樓層，站在寬闊的落地窗前，可以眺望浪漫巴黎美麗的晨曦，似乎可以聞見空氣里帶著浪漫氣息的甜蜜香水味。她趴著玻璃眺望，那欣喜地神情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

    伍賀蓮從身后親密地抱住她，顧曉晨怔了下，他低沉的男聲響起，“喜歡嗎。”

    那氣息惹得她心顫，遲疑地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在想什么。”他又是問道，唇卻貼著她的肌膚。

    好癢呢。慌張之下，她隨口說道，“我餓了。”

    “哦？這么巧，我也好餓。”他突然壞笑。